“给老子全歼了他们。”
秦木的口吻很坚定很气愤也很有血腥味,他字字铿锵地说出,像是一发发炮弹从嘴里迸出。
“我再重复一遍,给--老--子--全--歼--灭--他--们!”
“是。”
赶来支援的日军步兵小队不会想到他们惹怒的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他们本能够在狼牙小队撤退后留下条性命,可偏偏那掷弹筒命中的是严三;更不凑巧的是,他们又在此时不知好歹地追了上来,倘若他们知道正是此队歼灭战地观摩团,或许会收敛他们无知的行为。
抑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们必死无疑。
“快点,追上支那士兵,别让他们逃走,他们人数不多。”最前头的小队队长蛮有信心。
第一枪就使他以身殉职,出师未捷身先死。
鬼子们半道上一下被枪手干掉好几个,他们慌张起来,看不见的人敌人在周围,他们更像是日军精锐部队中的狙击手。
紧接着就是鬼子们的惨叫声,一声声枪响过后全都沉寂下来,所谓的精锐,就是用血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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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狂奔,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秦木能感受到后背中浸湿的血液,还在流个不停,温热的鲜血此时已经渐失温度。
他不停催促着马匹奔跑,嘴里还在跟着后背的严三说话,可能严三听不见,也可能听得到,却已无力开口。
半个人已经被染成暗红色,血的味道随风吹去,抹干秦木额上的汗。
马不停蹄地赶来,团部出现在眼前,一百米开外,秦木底气十足的嗓门已经开喊,哨兵们见团长回来和秦木背上的伤员,火速喊来卫生员。
担架上,严三被送往后勤伤员处,三四个卫生员配合着紧急进行伤口消毒处理,烧水清理止血,一概闲杂人士撤出。
程姑娘站在村里头也看见担架上那略带熟悉的人,一种无形的力量撞击着她脆弱的心,直至她站在伤兵休养的大院门口,抬进来的伤员与她面对面扫过,她哭了。
门帘被卫生员拨开又进去,一盆血水端去又送出,酒精用完一瓶,止血去了半天,伤情令人堪忧。
站起虚晃的身体,程姑娘捂着嘴,带着泪往秦木身边走去,此时樱美也从后边跟上。
“秦--秦--秦大哥,严三不会有事吧?他怎么会弄成这样?”程姑娘哽咽着已止不住哭道。
樱美上来扶住程姑娘,把她拉入怀里,任她枕在自己的肩头放声哭泣。
秦木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有责任保护好严三的安全,除了自责和等待卫生员救治完,他静静地坐在门口的阶梯上,难言的悲痛在刺激着他。
“无论如何,用什么药,费多大事,务必要把严三同志给我从死人堆里拉回来。”团长下了命令,卫生直点头,会尽最大力量。
每一次拨动门帘从里面走出来的卫生员都牵动着大家的心,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
一个小时过去了,救治还是没有完成,炮弹造成的伤害肉眼已经可以看出那撕裂的伤口,这么重的伤,死亡是在所难免,不知严三有没有命挺过去。
又过了半小时过去,门帘掀起,三四个卫生员配合的是神经高度紧绷,伤员送进来时几乎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行,看样子已经是奄奄一息。
“伤情怎么样了?”周子云问道。
卫生员看下大伙,一时间压力有些大。
“人暂时是保住了。”卫生员轻声答道,语气中还有那不太乐观的一面。
“什么叫暂时?难道还没治好?还缺什么,我马上派人弄去。”
“团长,人送来时,已经差不多是在死亡的边缘,失血也过多。我们尽最大努力暂时给止血住了,有许多药品我们没有的,伤口还要经过一些处理,他身上的伤处不仅一道大裂口,还有很多隐性的伤口,包括他的内脏已经被炮弹震得不轻,很有衰竭死去的可能。”
程姑娘登时听得晕死过去,她被扶下去休息。
秦木问道:“那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只要能办到,我拼死也要把严三的命救回来。”
卫生员低下头,对自己的能力表示愧疚:“以我们团部现在的水平条件,根本无法救治严三,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去军区那里的战地医院,也只有那里的水平条件或许才能挽回严三的命。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延长他的时间,其它别无办法。”
战地医院?那可是遥远的军区的大型救治野战医院,从这里过去,好说歹说也得好几百里路,路上又有不少鬼子据点和关卡。别说送人过去,就是部队要经过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有没有办法把战地医院的人派过来?”樱美适时地问了句。
周子云也为难,他说:“不可能的事。这一路上的艰险,就算战地医院愿意派人过来,也难保能活着见到我们,就怕到时又在耽误时间。唯今之计,只有把严三送过去,才是最快的方案。”
秦木慌忙拨开门帘,看着救治后的严三躺在病床上,卫生员已经处理完大面积的伤口,衣服被剪开,绷带沿着躯体绕过几圈,围得严严实实,依然挡不住那要渗出来的血迹。
卫生员还在进行着其它小面积伤口的处理,暂时还有生命特征,脉博微弱地颤动。
“团长,你们赶紧做决定吧,就是不晓得严三同志能不能挺过鬼门关。”卫生员提醒着。
程姑娘已经稍有意识,她半昏半醒状态下又听得谈话,她睁开眼睛,扑到严三的身边,握着他没什么温度的手掌。
“严大哥,你到底是醒醒,我爹听说八路斩获的是鬼子高级军官,他也跟着乐乎,再加上军区那边的批准和连续几日的思想工作,他老人家还是点了头,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你怎么就-----
说好的在一起呢,你可不要就这么离开,你到是睁开眼睛说个话,给我个交待啊。”
樱美默默地安抚到程姑娘,谁也不会想到程老爹也同意,只是祝福来得太晚,严三没能亲口听到程老爹答应的婚事。
他遍体鳞伤躺在床头,任凭程姑娘的眼泪一滴滴打在他身上也没有反应。
“团长,严三交给我吧,我一定要把他送到战地医院。不管沿途有多少鬼子阻拦,战地医院我是必须要去。人,只能活,不能死!”秦木死死盯着周子云的眼睛。
第一九九章:欺瞒病情
团长看着严三的重伤,也是重重地点下头。
“你先去休息,待卫生员给严三再剩下的小伤口处理完毕,今晚就动身出发,早去早回。”
换了一茬新武器,赔上严三半条命,周子云觉得买卖一点也不值当。怎么说严三也是个人才,团里除了赵救国外,他就是第二个能说日语的人,在任何一个团,那都是吃香喝辣的香饽饽。经过秦木的训练,严三各方面的作战能力也在不断加强,能文能武的士兵可不少,再加几挺重机枪,团长也不会拿严三的命去换。
程姑娘一个人静静地伏在严三的床边,希望他能醒过来,她还不敢告诉爹爹严三正在走鬼门关,否则婚事一点希望也没了。
狼牙小队归来,他们奉命全歼鬼子,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大家的心情还是比较沉重,今晚他们要抬上严三,往战地医院撤,秦木和团长们正在研究地图。
一路上鬼子的兵力以公路为方向呈点状分布,少许零星分散在周边,他们的机动性能强,稍被日军拖住,就有很大的可能遭到合围。
严三的生命现在已经是进入倒计时阶段,没有办法全团甚至是全营出去,那样目标过大,容易跟鬼子交上火,到时非活活把严三拖死在路上。
还是那句话,精兵少将,人不在多而在于精,此次任务是由狼牙小队护送严三过去。当然也只有狼牙小队有实力。
程姑娘红着眼回到家中,老爷子正在抽着叶子卷烟,看到势头有点不对劲,他放下卷烟问道:“闰女,啥回事,怎么眼睛都红了。”
擦下眼睛,程姑娘忙说:“爹,没事,今天军区那边嘉奖他们作战英勇,跑去领赏,严三特意给您老带了条烟回来,你也别抽叶子卷烟,他让你试试,保准味道好。我只是太高兴,跟着哭了一阵,好日子算是来了。”
从手里把那包装精美的烟放到坑桌上,程老爹还第一次见过这么高档的玩意,他活了半辈子,进城也见过卖烟的,就是手里头没钱,街上都没卖这么好的货,看来军区还真是好。打胜仗,还分好东西,不赖!
“我看好日子真是来了!”程老爹感叹着,他已是半条腿入土的人,第一次抽这样的烟,还真有点不舍,瞧那包装比屋里窗纸还漂亮,随便往屋里一搁,都是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是三七六团严团长送来的烟和酒,团长也怕程老爹知道,代表严三给他送些礼品,算是一点敬意,能做得也只有这些,剩下就看严三能不能从阎王那里要回命来。
“本来严三还带了瓶酒,我说你身体不好,那些酒喝多伤身,也没让他拿来。”程姑娘说着替老爹拆开盒烟。
老爹满是皱纹的脸上笑起来层层叠加:“不碍事,不碍事,那么大年纪,要那些酒做什么。好喝是好喝,要是真送过来,喝惯了自己酿的酒,怕还真喝不惯军区送来的高级货。”
华丽的包装下是一根根浓郁清香的烟,手工精致,绝不是那胡乱裹些烟叶卷起来的自制烟能比得了,老爹笑得嘴都合不上,枯瘦如柴的手轻捏着烟头跟着笑一上一下地抖着。程姑娘笑笑,把老爹那粗里八糙的叶子卷烟按灭,推着把那香烟往嘴里就要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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