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依旧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轻声嘟喃着:“救人而已,至于么,再说了,轻薄?本就是青楼歌坊之人,何来轻薄之说?”
不知是屋内太过安静,还是妇人耳朵异常灵敏,秦轩之言,妇人听得一清二楚。脸皮子都被气得有些颤抖,义愤填膺道:“我家彩云卖艺不卖身,窥伺之人何其多,我看你这厮就是下流胚子,假借施救之名,实则轻薄于她。”
秦轩听到妇人之言,顿时也有些恼火,轻喝道:“在下方才确实在营救彩云,估计稍等片刻,彩云便会苏醒!”说完秦轩便有些后悔,心中暗道:冲动啊,若是方才的人工呼吸没有效果,那可怎么办?
秦轩言毕,妇人依旧不依不饶地冲秦轩大声嚷嚷:“哼,明明就是轻薄,竟然还在狡辩,真是不知羞耻!”
秦轩方欲再言,一旁的卢承庆出言呵斥道:“好了,你二人都休要再言,本官是来查案,不是看你二人对骂,先看看彩云是否苏醒!”
卢承庆之言方才说完,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秦轩顺着声音,猛然回头。看到床上的女子,也就是彩云,双目已经睁开。虽然有些敌意地瞪着自己,秦轩还是笑呵呵地嘀咕道:“果然有效!”转而看向卢承庆和妇人,得意地笑道:“在下方才之举,乃是古籍中所学,现在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妇人也听到了一声轻咳,根本就没有再理会秦轩,直接推开秦轩,坐到床沿,关切地询问道:“彩云,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何事,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彩云伸手一撑,便扑倒妇人怀里,哭泣道:“妈妈——”
妇人拍拍彩云的背,安慰道:“没事便好,长史大人还在跟前,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彩云抽噎了几声,抬起头来,双目还流着泪珠,泣声道:“都是我瞎了眼,那客人哪里是什么文人,分明就是歹人!”
看着眼前娇柔的美女哭泣,秦轩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之情,叹了一口气,出言说道:“彩云姑娘,将事情详细说来,长史大人,一定会替你做主!”
卢承庆闻言,对秦轩的怒气渐渐消失,走上前,出言而道:“不错,你且说来,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彩云拉起身上的棉被,斜靠在床边的木板,不住地哽咽,半天才泣声道:“今日,有一位客人前来,我还道是什么文人学士,便将其请到闺房。谁知那人方进门,便对我动手动脚!”
秦轩听到此处,便有些疑惑,皱着眉头,不解地询问道:“那你为何不曾呼救,或者跑出去?环采阁人数众多,若是听到你呼救,或者看到你跑出去,那厮定然不敢乱来!”
彩云侧目看了一眼秦轩,开口说道:“我当时也有此打算,可是那人身手太过敏捷,我稍不留神,便被他制服!随后,他将我的嘴堵上……”说到此处,彩云哭泣了几声,接着道:“便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众人闻言,无不感到气愤,尤其是秦轩,心道:哥哥我为了救人,亲了几口,便被卢承庆和妇人冷言相对,你个孙子直接扒人家衣服,就该千刀万剐!
彩云伸出纤纤玉手,擦着眼角泪水,又说道:“对了,那人准备轻薄我之时,还说‘反正今日你便会死去,还不如便宜了我呢!实话告诉你吧,我便是莱国公派来,目的便是杀害于你!’”
卢承庆闻言,瞪着眼珠,脱口而道:“什么?此话当真?”
彩云抽噎了几声,点头回道:“小女子不敢欺骗大人,那人确实这般所说!不过,我想此言定然是胡说八道,我与莱国公杜构关系颇好,他没有理由加害于我!”
秦轩闻言,心道:那是你不知道,杜构还涉嫌崔文亮之死,只怕是为你杀人,见事情败露,又不得不牺牲你喽!
良久,秦轩出言询问道:“对了,彩云姑娘,昨夜莱国公杜构是否在此醉酒过夜?”
彩云微微点头,道:“不错,昨日下午,我二人饮酒作乐,天色方黑,便都有些醉酒,直接趴在桌案之上睡着了,今早还是我先起来,叫醒他的!”
秦轩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道:若是杜构在此过夜,那便没有时间去杀害崔文亮啊,更没有理由前来杀害彩云啊!想了半天,仍然想不通,秦轩无奈地摇着头,突然看见妇人似乎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便开口询问道:“你莫非有什么话要说?”
妇人闻言,显得有些紧张,令秦轩更加确定妇人定然知道什么事,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道:“说!到底你知道什么?”
妇人摇着头,说道:“我也不是很肯定,昨晚我好想看到莱国公离开过环采阁!”
闻听此言,秦轩瞪着眼珠,心中暗道:幸亏哥哥我看出你有什么话要说,要不然这么一条线索便断了。开口道:“为何不是很肯定?”
妇人伸手揉着额头。“我只是远远看见一个人行色匆匆的离开,所穿衣服与莱国公相同,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不是莱国公!”
秦轩略作沉思,又问道:“何时所见?”
“大约是子时吧!”
一旁的卢承庆半天都没跟上秦轩的思路,听到子时,才惊愕道:“确定是子时?”
妇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064章长史推脱
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只有趴在妇人怀中的彩云,时不时地抽噎几声。
卢承庆有些发懵,舔了一下嘴唇,心中暗自盘算:如若老鸨之言属实,那岂不是崔文亮之死直指莱国公?再加上彩云方才所说雇凶杀人之事,此案已经不单单是朝廷大员被害这么简单了。只是为了一个青楼歌妓,想来必不会闹到这般地步,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党派之争!看来这趟浑水不浅,我一个小小的长史,还是撇开为好。恩,得赶紧奏明陛下……
秦轩却没有想那么多,左顾右盼,显得满不在乎,毕竟事情闹这么大,已经不是他一个微乎其微的坊正能够左右了的。无意间看到卢承庆一会皱眉,一会摇头,心道:看卢承庆那副苦逼表情,我若是不表现的殷勤点,肯定会将火气撒在我身上。想及于此,出言道:“大人,卑职先搜查一下此房,说不定能找出破案的突破口,为大人排忧解难!”
卢承庆此刻早已无心再查此案,听到秦轩之言,心中略微有那么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秦轩见卢承庆点头,嘴角微微一笑,心道:算了,就装装样子吧!随即,装模作样地开始在房内寻找蛛丝马迹。
房门朝南,东西略长,进门便是一面方桌,桌面上铺就的绸布有些乱,正中间被酒水浸湿,方桌旁边便是散落的酒具,秦轩微微摇头,暗道:浪费可耻啊!
胡乱地扫过方桌,便绕道走到后面的一方木柜。红木构造。柜门上雕着一对荷花,颇有几丝韵味。秦轩伸手拉开柜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响。
秀床之上,还在哽咽的彩云闻声,猛然有些紧张,急声呼道:“公子——”
秦轩方准备翻看柜内之物,听到这一声急促地声音,疑惑地回头看着彩云,不解地询问道:“恩?彩云姑娘,有何事?”
彩云两靥徐徐泛红,娇羞地轻咬嘴唇,迟疑了一下,才柔弱地说道:“柜内乃是小女子贴身之物,还请……”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忸怩,羞得说不出口。
听到彩云之言,再看到彩云满脸红霞,秦轩微微一笑,心道:贴身之物,难不成是内衣什么的?这东西确实不能随便翻!想及于此,便回头准备关柜门,突然瞥见一本巴掌大的折书,不免有些好奇,伸手便拿起匆匆翻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秦轩便有些发懵,只见上面写道:“贞观八年四月乙丑,己巳。贞观八年五月戊戌,壬寅。贞观八年六月庚午,甲戌……贞观十一年正月辛丑,丙午。贞观十一年二月乙亥。”
秦轩眼珠一转,心道:怎么都是日期?难不成彩云还在记账?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此处,秦轩假装关门,顺势将折书塞到袖兜之中,然后回头略带歉意地冲彩云微微点了一下头,装作无事的继续搜查。
悠悠达达地走到秀床对面的书桌面前,随手翻起桌上一摞草纸,拿出一张,轻声读道:“彩云绕天际,明月入水中。一腔脉脉情,万里幽幽梦!”读罢,微微一笑,随口而道:“看来有意彩云姑娘之人多不胜数啊,这首月恋云不知是何人所写?”
彩云闻声,微微一怔,随即叹气道:“御史大夫崔文亮!”
“可怜痴情郎啊!”秦轩感慨一声,接着看到下边还有几句,默读道:“天地终有隔,云月缘无分。来世若相逢,千里同婵娟!”抬头揉着额头,不解地询问道:“彩云姑娘,这底下之诗,莫非乃是出自你手?”
彩云苦笑了一声,脱口回道:“终究有缘无分,只可惜了他那一番心意!”
秦轩有些疑惑,遂转头问道:“若是他有情,你亦有意,为何不赎得自由身,换来今生聚?”
彩云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妇人,无奈地直摇头。秦轩见此,心道:定是这老鸨子不愿意放人,真是苦了一对郎情妾意的小鸳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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