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军建桥的消息被斥候送进虎牢关,隋军众将争先恐后的请令去破坏窦军桥梁,陈丧良却笑着叫来了隶属于李客师部的偏将长孙诚,命令他率领一千本部人马去攻打汜水桥梁,破坏窦军正在建设的桥梁。意外得到陈丧良垂青的长孙诚先是大喜,然后一听陈丧良给他的兵力又立即脸上变色,迟疑了片刻都不敢唱诺,还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不是末将不领命,是末将带兵一千去攻打八千敌人,还要破坏桥梁……,这……,末将没信心啊?”
还没等陈丧良开口,早就已经习惯了陈丧良猥琐风格的罗士信就已经嚷嚷道:“殿下是叫你去破坏贼军桥梁,没说让你一定要打胜仗,也没要你一定要破坏贼军桥梁,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打不过贼军,你难道不能逃回来?”
“哈哈,士信果然是越来越有勇有谋了。”陈丧良一听大笑,说道:“我才刚下命令,你就能马上猜到我的真正用意,不错,不错,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长孙诚仍然还在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罗士信又笑着说道:“跟着殿下打仗,末将想不学些花花肠子也不行。对了,殿下,最好是让长孙将军多打几仗,也每次都记得带上他的旗帜?然后过上几次,能不能把长孙将军的旗帜暂时借给末将一用?”
长孙诚终于醒过味来时,尉迟敬德、王伏宝和徐世勣等将也已经开口请求由自己借用长孙诚的旗帜,罗士信则嚷嚷着说是自己先开口,坚持不肯相让,最后陈丧良主持公道,说道:“士信先开的口,是得先由他借用长孙将军的旗号,他如果不成的话再借给你们。”
“那我们就不用借了,肯定没机会了。”尉迟敬德和王伏宝等将纷纷垂头丧气,陈丧良则笑着挥手让长孙诚领命,又嘱咐长孙诚要演得象点,醒过味来的长孙诚也这才抱拳唱诺,然后立即下去准备迎战——长孙诚和长孙小箩莉沾点亲,为了有权有势的远房亲戚,还算有点抱负的长孙诚并不介意自己受些委屈。
就这样,知道自己必败的长孙诚硬着头皮带兵出城去阻止窦军建桥了,受命建桥的窦军大将王小胡欺长孙诚兵少,不肯依仗事前修建的简陋工事列阵而战,直接分兵两千迎击,两军交战于汜水西岸,得到过陈丧良要把戏演真演象的长孙诚也拿出了全力作战,无奈兵力单薄麾下又是二线军队,根本干不过占据数量优势的窦军一线战兵,不到一刻就被杀得狼狈而逃,被窦军象撵兔子一样的撵着逃回了虎牢关中。
当天的傍晚时分,长孙诚又出击了一次,再一次被窦军轻松击败,连胜两阵的窦军士气上扬,军心渐有骄昂,陈丧良却丝毫没有责怪长孙诚的败阵之罪,又在次日清晨派遣一军东进攻打敌人桥梁,也又一次密令许败不许胜,故意让军队在王小胡面前连败三阵,也耐心等待窦军桥梁逐渐竣工。
下午时分,陈丧良终于来了一次真的,命令罗士信率领一千精兵虚打长孙诚旗号出击,又命丘行恭率军五千在关内集结侯命,以便接应罗士信和迎击窦建德的援军。而当罗士信打着长孙诚的旗号出现在窦军面前时,王小胡讥笑手下败将又来送死的同时,干脆亲自率领五千军队迎战,还分兵一支去断隋军退路,争取重创乃至全歼这支隋军。
王小胡当然是很快就为他冒险离开栅栏土垒工事的保护悔青了肠子,因为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隋军将士突然变成了一群疯子,在一名年轻隋将的率领下,还没等窦军把阵势列定就冲了上来,还象一把尖刀一样的直接扎进窦军阵中,逼着窦军将士与他们近身混战,那名年轻得让人惊讶的隋军将领更是疯子中的疯子,手提双刀在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见人就杀见敌就砍,一刀比一刀更快,一刀比一刀更猛,窦军将士在他面前几无一合之敌,不到片刻就有十几名窦军将士掺死在他刀下。王小胡和无数窦军将士也因此心惊胆战,纷纷惊叫出声,“这匹夫是谁?为何如此厉害?”
更让王小胡心惊胆战的还在后面,成功搅乱了窦军队列后,在窦军分兵看情况不妙已经向主力回援的情况下,那年轻隋将竟然还直接向着他的旗帜杀来,他身后的隋军将士也是脚步不停,跟在他的身后砍杀前进,丝毫不把从前后左右涌来窦军士卒放在眼里,那已经杀得满身满脸是血的年轻隋将还在刀光剑影中不断放声狂笑,“痛快!痛快!杀得真痛快!”
王小胡在窦军之中绝对算是一个能用脑袋打仗的将领,隐约察觉中计之余,又看到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妙,王小胡并没有象一般将领一样傻乎乎的主动跑来罗士信面前送死,果断选择了率军退守桥梁,同时又立即派人向大营求援,以免被隋军将士破坏了即将竣工的坚固桥梁。然而窦军后撤后,罗士信不仅毫不犹豫的追杀到了桥梁边上,丘行恭也马上带着隋军后军出城助战,带着各种引火之物来桥头阵地给罗士信帮忙。
桥头大战打得异常激烈,以王小胡为首的窦军将士虽然也做了顽强抵抗,奈何他们在措手不及间失去了先机,无法凭借栅栏土垒等桥头工事有效抵挡隋军进攻,仓促后撤队形凌乱,更没办法抵挡罗士信和丘行恭麾下的隋军一线精兵,十座新建桥梁被隋军破坏烧毁八座,士卒的伤亡也相当不小。再到窦建德匆匆派军来援时,罗士信和丘行恭又在陈丧良的命令下立即撤退,退回虎牢关闭城而守,没有继续和窦军生力军交手。
激战过后的汜水战场满目疮痍,八道新建桥梁在烈火浓烟中逐渐化为灰烬,余下两座和另一座之前就建好的桥梁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窦军大型攻城武器也因此无法迅速过河投入攻城作战。窦建德闻报后把王小胡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之余,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放弃了在第二天就发起攻城的计划,同时增派更多军队修补桥梁和重新搭建桥梁,军心士气也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
隋军这方面也不轻松,战后统计,罗士信麾下一线精锐在激战中伤亡超过一百二十人,丘行恭麾下的主力战兵伤亡接近三百,损失绝不算小,同时就连桀骜不驯的罗士信也承认,窦军士卒的战斗力在他的预计之上,单兵战斗力绝不亚于当年太原战场上的李渊军主力士兵,如果不是敌人的战术错误,自行了离开了简陋工事的保护,自己未必有把握能杀败这次的敌人。
也正因为如此,陈丧良果断放弃了在汜水战场和窦建德再打几场拉锯战的打算,任由窦建德重新搭建桥梁,加紧准备守城战,同时又让丘行恭抓来的窦军俘虏携带书信返回窦军大营交给窦建德,以书信嘲笑窦建德军的汜水之败,借以激怒挑衅,引诱窦建德发起强攻。而窦建德见信后也果然大怒,催促加紧架桥之余,也再次发誓破城之后一定要把陈丧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大战的乌云笼罩到了虎牢关的上空,从种种迹象判断,窦军即将向虎牢关发起大规模进攻已成定局,同时洛口仓一方也肯定会出兵给窦建德帮忙,东征隋军必须面临两线作战的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向独裁独断的陈丧良也不得不召开军事会议,与麾下众文武一起商议迎战策略。
讨论中,大部分的隋军文武都认为应该把主要力量用于东面,拿出六成以上的力量抵御窦建德进攻,剩下力量则用来应对洛口仓郑军。惟有王伏宝和殷开山极力主张先郑后夏,先拿出大部分力量优先干掉王玄应,然后再掉头集中全力迎战窦建德,罗士信和郭峰等将也赞同这个提议——可惜也说不出什么象样的理由。
殷开山主张先郑后夏的理由是田忌赛马的道理,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道:“以三四成的力量迎击窦建德主力,此举虽然冒险,但我们同样有很大把握,因为首次攻城大战中,窦贼军队必须面临护城河、羊马墙和鹿角拒马等城下工事的问题,推进必然缓慢,王世充贼军留下的八门松树炮也是窦贼军队从来未见未闻,我军突然使出必然会对窦贼士卒造成巨大恐吓效果,窦贼军队还得花一定时间适应熟悉,同时我军还有守城工事最完善和守城物资最充足等等优势,以弱兵挡住强敌把握极大。”
“这么一来,我们的主要力量只要抓住机会重创全歼出城而战的王世充贼军,接下来的局面就对我们十分有利了。”殷开山接着说道:“重创了王世充贼军,我们在接下来的战事中不但不必再担心两面受敌,还可以只用部分偏师便拿下洛口仓,彻底解决我们的粮草问题,获得大量的军需辎重,也彻底疏通我们的补给道路,有了源源不绝的军需辎重,我们在与窦建德的交战中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但我们如果先夏后郑,先把主要力量用于抵御窦建德进攻,那么虎牢关倒是可以确保守住了,但时间一长,我们守城用的弓箭、火油和军械用一次少一些,又被王世充贼军掐住脖子得不到补充,越是僵持下去,局势就会对我们越不利。所以我认为,我们绝不能只是一味的确保虎牢关不失,必须要冒点风险,先把洛口仓这颗钉子拔掉,才可以彻底扭转我们现在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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