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猜测出这江大人话语中的含义,那确实后世自己善于观察思考得来的本事,这江大人和随行士兵都是普通的军队服饰,其身份也许只是蔚州驻扎的朝廷军队;那江大人说:‘此地并非州衙一家管事’联系到今日来时街面上看到的鲜衣怒马的锦衣卫士,宋楠很轻松的便猜到他所指为何。
宋楠对明朝虽不是很熟悉,但锦衣卫臭名远扬,数百年后的后世也流传着对这个朝代的锦衣卫的种种描述,这些人为朝廷刺探情报,钻地鼠一般的打探各地的官员缙绅和平民的言行动态,遇到事情像是逐臭之蝇一般的闻风而至;宋家这样的大户虽然看上去实力雄厚,但在锦衣卫看来就是一块大肥肉,如果事情闹大,这个能攫取抄没宋家全部家业的机会他们岂会放过?锦衣卫一插手,宋家的家产便十有完蛋了。
这些事江千户自然心中有数,而宋环闫氏母子却压根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之处,宋环反而有些埋怨道:“千户大人,可不能纵容这种刁民的讹诈,您可不能帮着他说话啊。”
江千户鄙夷道:“你懂个屁?我问你,你能拿出是你是你老子亲生的证据么?”
宋环嗫嚅道:“大人岂能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是爹爹亲生的,这等事还需要怀疑么?”
江千户斥道:“废话,凭你一句话便能作数,那还要当官的作甚?要证据,懂么?”
宋环还待说话,江千户不再理他,使个眼色叫闫氏随自己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闫氏脸色大变,低低的询问了几句,江千户回了几句。
闫氏呆立半晌,轻声道:“大人说的是,这世间原有些事即便是事实,却也无法证明,先夫亡故经年,倒确实无法证明此事;大人是维护我宋府之意,一切但凭大人调停便是。”
宋环急道:“娘,你怎么……怎么能便宜这小子。”
江千户白了他一眼道:“还是老夫人识大体,我和这小子素未平生,干什么要帮着他?宋大公子,凡事多动动脑子,你和你这位兄弟比起来可差的远了。”
宋环叫道:“他不是我宋家血脉……”
江千户沉下脸来道:“你当老子是傻子么?谁吃了天大的胆子敢跑来冒认宋家之后,这等事用屁股想也能想的清楚,他是不是宋家之后你们宋家心里有数;如果他真不是宋家之后,你们怕是早就扭送他去衙门了,还轮的到求我?”
闫氏和宋环脸上青白,对视不语。
江千户伸手揉了揉大鼻子,缓步来到宋楠面前,盯着他道:“这位兄弟,你也别指望夺人一半家业,大明令虽清清楚楚写的明白,但宋公亡故是五年前,这五年里人家宋大公子打理家业忙的屁股朝天,你来了一句话便夺人一半家业,说的过去么?”
宋楠微笑道:“那依着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
江大人仰头想了想道:“你开个价吧,我看你也不是为了几个小钱便计较之人,若非你母子生活无着,想必你也不会来此讨要。”
宋楠低头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大人调停,自然要给大人面子,我也不贪心,宋家给我两千两银子,外加北大街老宅地契,我便再不来争家业。”
宋环母子愕然,连江大人也惊讶不已,宋家家业庞大,加起来何止十数万两,本以为宋楠会狮子大开口要个几万两,却没想到只要了两千两,闫氏母子差点偷笑出声。
江千户疑惑的道:“你确定?”
宋楠笑道:“当然,我知道宋家家业巨万,但大人调停,我岂能让大人为难?我卖大人一个面子,这两千两银子也是为我母亲生活无忧而索要,宋家亏欠我母亲良多,便是要两万两又能如何,能买回我们母子所受的苦难么?我只想告诫宋家之人,为富不仁必不长久,小时候爹爹便教导过我,我没忘,可是宋大公子恐怕早就忘了。”
江千户一挑大指赞道:“有气魄,有胸襟,难得难得。”
闫氏和宋环哪里有心思听宋楠的奚落,生恐宋楠后悔,忙不迭的命人从账房取银子来,并要宋楠立下字据,从此与宋家再无瓜葛云云,宋楠鄙夷不已,挥笔写就,叫李大牛出门叫了辆大车来,搬了两千两银子上车,怀揣着北大街老宅地契昂然出门。
第八章当垆刺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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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银两的大车缓缓而行,李大牛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这么多银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让他如在梦中,手里抹着那一锭锭的银两,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宋楠虽然也没一下子见到过这么多的真金白银,后世银行存款上千万,但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个数字而已,亲眼见到五两一锭的银子堆了满车厢地板,视觉上确实震撼,但终究还能抗的住,只微笑看着李大牛的样子,笑而不语。
“楠哥儿,真的好本事啊,俺可没想到你真能从那老虔婆手中拿到银子来,不过你干嘛不多要呢?照你说,一半的家产归你,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呢,要拉几十车呢。”
宋楠笑道:“多了就没戏了,宋府和官府关系甚密,要多了伤筋动骨,宋家宁可将钱上下疏通,恐怕也不愿意给咱们。”
李大牛恍然点头道:“还真是,楠哥儿甚时候有这般算计了,俺刚才可都傻眼了。”
宋楠笑道:“放心吧大牛,今后我宋楠要带着你李大牛过好日子,光宗耀祖。”
李大牛哈哈笑道:“那便多谢楠哥儿了,你还别说,这话搁在以前说俺定然不信,但现在俺可真信了。”
两人对视大笑不已,笑声方歇,只听到身后似乎有人高声的叫喊,赶车的也将车停了下来,李大牛探头往后一看,顿时唬了一跳,叫道:“不好了,人家反悔了,追上来了。”
宋楠将头伸出窗外往来路上看,只见两名士兵边跑边喊,追着大车奔来,正是那江大人手下的随从士兵,宋楠心中疑惑,掀开车帘下车伫立等候,那两名士兵跑的气喘吁吁,来到宋楠面前弯着腰喘气。
宋楠拱手道:“两位军爷有何事?”
一名长脸士兵喘过气来,咽了口吐沫道:“宋公子,我家将军请公子稍候,他有话对公子说。”
宋楠伸手从车上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两名士兵手中道:“二位辛苦,拿着去喝酒。”
两士兵狂喜,五两银子,那可是半年的饷银,普通人家一个月花销也不过一两银子,这下可发了大财了。
两人眉花眼笑,点头哈腰的谢过;宋楠暗自感叹,古今同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后世自己和官场上的打了诸多交道,关系什么的都是扯谈,几十万款子往对方卡里一打,什么原则什么政策统统都成了屁话,更逞论这些毛头小兵了。
不一会,那黑面雄伟的江千户阔步沿长街走来,两旁的行人如避鬼神,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宋楠迈步迎上,拱手道:“大人有何见教?”
江大人呵呵笑道:“没什么,本人和你一见如故,想请你去喝上一杯,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呢?”
宋楠无法拒绝,于是打发了李大牛先带着银子回家,叮嘱他午后将银子存入银庄中,免得召来贼跖觊觎。
江大人打发了随行士兵回营,领着宋楠左拐右扭拐入一条幽静的巷弄。穿过巷弄,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一湾清溪从面前流过,溪边一排翠树掩映之下,一方酒旗挑出,却是一间酒家在此。
江大人轻车熟路,似乎不是第一次来此,宋楠略有些惊讶,不知这位江大人为何要领着自己来这种僻静的小酒家喝酒,蔚州城虽然不大,但豪奢酒楼想必不少,这江大人也不像是个没钱花销的主儿,想必是另有别情。
酒家甚小,一间小院,种着些花树在其中,院子里简单的搭着些遮阴的凉棚,下边摆着几张桌椅,便算是坐席了;江大人看似经常来此,大刺刺的寻了一张凳子坐下,拍拍身边的凳子对宋楠道:“来来,便坐在这里便是。”
宋楠依言坐下,便听身后有沙沙的脚步之声,刚欲回头,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哎呦,这不是江千户么?什么风儿将您给吹来了?您可是好久没来奴家的小店了。”
一阵香风飒飒,一个纤细的人影一阵风般的来到身边,宋楠抬头注目,只见一个女子托着托盘,上边摆着一壶茶,脚步轻盈的来到身旁,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虽布衣钗裙,却明眸皓齿,笑颜如花,却是个极美的少妇。
江大人哈哈笑道:“芳姑,鱼儿放臭了,猫儿闻瘦了,我倒是想日日来天天来,可是连个腥味儿也沾不到,有何意味?所以便忍住不来咯!免得被人打骂出去,岂不无趣?”
那名叫芳姑的女子咯咯笑了个花枝乱颤,嗔道:“瞧大人说的,倒像是奴家是个母老虎一般,你个大男人倒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儿;您哪一回来奴家小店,奴家不是亲自伺候?你也不打听打听去,这蔚州城里有谁是我芳姑亲自端茶送水的?”
江大人斜着眼嘿嘿笑道:“说的倒也是,不过本官想要的可不是端茶递水的伺候,芳姑甚时候松松口如何?”
芳姑面色绯红,眼睛飞快的瞟过宋楠的脸,将茶壶往桌上一顿,叉腰啐道:“看来千户大人是不想喝茶了,那便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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