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一半的家产,那可是个天大的数目,平白便宜了这小子,岂能心甘?
踌躇间,只听宋楠道:“大娘,当初你们欺我母亲良善无知,不仅不愿给她名分,还将我们赶出北大街的老宅,庆幸的是我娘供我读书,我才能识字明理,也让我明白这宋家的家业也有我的一份,如果你们稍有良心能救济我们母子到也罢了,但你们没有,我只能来到府上要回我的一切;便是你宋府手眼通天,我有大明令在手又有何惧?我相信蔚州州官必能秉法断案,也省的我去大同府越级上告,抑或是去京城上告,总之我相信总有人能秉公断案。”
周围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道:“原来如此,朝廷竟然有这样的法令,我们却一点不知,这一回宋家可要出血了。”
“切!什么叫出血?人家本来就应该取得一份家业,是宋家大妇欺这小哥儿母子无知年幼生生霸占了去,这叫做物归原主。”
“说的是,这宋家跋扈的紧,仗着和官府有几分关系,平日里甚是嚣张,这回看他们怎么办。”
“……”百姓的议论声如根根钢锥刺入耳膜,宋环暴跳大骂道:“你们这帮泥腿子,找打是不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群泥腿子哄的远远的?”
家丁们抓耳挠腮,数百百姓聚集,十几名家丁岂敢动手,少爷这个要求实在太难执行了,十几个人还没动手,人群中几名魁梧的屠夫宰狗的大汉已经将眼珠子瞪的溜圆,拳头捏的咯咯响,哪里还敢上前。
“娘,这可怎么办?难道便将一半家产拱手送给这个贱种不成?”宋环有些抓狂了。
闫氏心乱如麻,吁了口气斥道:“慌什么,稳住;告到州衙门倒还无妨,麻烦的是他扬言去大同府上告,又要去京城上告,那才是麻烦事;早知有今日之事,当初我便不该心软,该将那贱婢撵出蔚州去,当真失策。”
“要不跟他打个商量,给他个百而八十的银子了事,再请官府上的朋友恐吓一番,让他不敢再闹,娘看如何?”
“哼,出的什么馊主意,那岂不是当众告知众人他有资格继承我宋府家业么?想跟老身斗,这贱种还要吃个几十年饭才成。”
宋环喜道:“娘你有主意了么?”
闫氏白了他一眼道:“学着点,娘教了你二十年,你还是没学到娘的皮毛。”
闫氏脸上带笑,缓缓扬手,周围的嘈杂声顿时停息,众人都想听听宋府如何应对,是甘心情愿拱手送出一半家业呢,还是有其他什么好办法。
闫氏盯着宋楠稚嫩的面庞缓缓道:“你很不错,居然读书明理,连大明令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法令条文可都是官府中人才会去细究的,可见你志不在小;不过,这法令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宋楠一愣,一时没有明白闫氏话中的意思。
闫氏笑吟吟的道:“你这小哥,拿着本大明令便来我家门前要继承家业,岂不是太荒唐了;你虽姓宋,可是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我家老爷的血脉呢?天下姓宋的人何止千万,照这样的话,岂不是随便一个姓宋的后生都能来我宋府要一份家业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宋家不计较你们这些穷疯之人的失礼之处,再不走的话,即便你不报官,我倒是要命人报官了。”
人群炸了锅一般的嗡嗡作响,没想到闫氏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直接否定了宋楠和宋家的血脉关系,当年发生在宋府中的事情本来就不为外人所知,有谁能够证明宋楠是宋德亲生的呢?
有人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后生看似文文静静,倒是心机颇深,竟然想到了这么一招,真是够无耻的。”
又有人道:“就是,富贵天定,这人是想钱想疯了,要是宋家报官,还不以奸骗之罪打个皮开肉烂么?”
闫氏得意的趁热打铁,对围观众人道:“诸位乡亲,总有人异想天开的梦想着能钻空子,这人本是我家婢女之子,十几年前因行止不端被我宋府逐出府门,也不知是和哪个野汉子偷生的贱种,居然跑来冒充我宋家血脉;今日老身姑且放了他一次,便不命人告官,诸位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围观百姓没热闹可看,顿时觉得无趣,边议论说笑边各自散去,口中无非是‘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不学好,偏跑来招摇撞骗’之类的话。
宋楠面色煞白,站在那里,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倒,李大牛叹息一声扶着他的手臂道:“楠哥儿,咱们回吧。”
本以为宋楠真的有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家产,却不料宋府如此无耻,竟然连血脉身份都否定了,这事过去了十几年,宋德都死了五年了,除了宋德,又有谁能够证明宋楠是宋德亲生?
宋楠咬紧牙关,将牙齿差点咬出血来,突然间,他甩开李大牛搀扶的手,高声喝道:“且慢!既然你宋家如此无耻,就别怪我和你们鱼死网破了。”
宋环扶着闫氏刚刚踏上府门台阶,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众人纷纷愕然回首,欲走的百姓们见仍有后续,又纷纷聚拢而来。
第六章彼道还彼身
(元宵节快乐)
闫氏阴着脸回转身来斥道:“你莫非以为我宋家当真好欺?环儿,派人即刻去州衙报官,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欺诈讹骗,岂有此理。”
宋楠冷笑道:“到底是谁欺诈讹骗无耻之极,你们心里清楚。”
闫氏怒道:“难道你有证据证明你是宋家血脉么?”
宋楠道:“我无法证明,爹爹已亡故,十五年前的故人怕也是老的老死的死,便是活在人世我也无处找寻前来作证,况且亲仆不可证,即便是我母亲和家中仆役作证,在大堂上恐怕也不能成为证据。”
闫氏大笑道:“算你还不糊涂,奉劝你还是消停点,别做那一日暴富的春秋大梦吧。”
宋楠冷笑道:“我虽无法证明自己是宋家血脉,但我却能让你宋家家业彻底烟消云散。”
闫氏再笑道:“小贱种口气倒不小,老身倒要看看你有和本使能让我宋家倾家荡产。”
宋楠咬牙道:“是你们逼着我如此,我也只好对不住九泉之下的爹爹了,我这便去官府诉说情由,因为我怀疑宋环也不是宋家血脉,宋家的家业不应该由宋环继承。”
“什么?你个小畜生说的什么?”
“你个小贱种好没道理,竟然敢如此胡言乱语,来人,还不去拿了他打断他的狗腿撕烂他的嘴巴!”
闫氏和宋环气的暴跳如雷,连声的咒骂叫嚷,周围的百姓也是大眼瞪小眼,被宋楠的话惊得张口结舌。
宋楠冷笑道:“是否说到你们的痛处了?便要打打杀杀了是么?宋环若不是宋家血脉,宋家便无后继承家业,按照大明令,无后之人家产充公,嘿嘿,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小贱种,你血口喷人,我家环儿如何不是宋家血脉?你信口开河官府岂会信你?”闫氏气的几欲晕倒,指着宋楠破口大骂。
宋楠冷笑不休,道:“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啊。”
闫氏怒道:“我家环儿成化二十二年正月十九生日,接生的稳婆尚在人世,家中亦有经事的老仆健在,他们均可证明我儿的身份,你胡乱诬陷岂能得逞?”
宋楠哈哈大笑道:“他们只能证明贵公子是那天出生,又岂能证明他是宋家血脉?再说了,你忘了亲仆不可为证么?他们是你府中之人,说出来的话官府根本不予采信,你要证明贵公子身份,恐怕要另寻他法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宋府中人和围观百姓都明白宋楠的用意了,宋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宋府要宋楠证明他是宋德亲生,宋德既死,他人之言又不足采信,自然无法证明,但这些偏偏又是宋环的难题。
宋楠知道古代没有什么出生证这玩意儿,谁也不会浪费精力去怀疑谁家生的子息不是亲生的,这种事连皇家都搞不清楚,否则又怎会有宫廷中以外人之子冒充皇子的闹剧发生,宋楠正是要抓住这样的漏洞,让宋环母子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尴尬境地当中。
“打,给我打,打死这个无赖贱种。”宋环眼珠子都红了,挥手怒喝命家丁上前行凶。
宋楠抱臂而立,面对涌上的众人不避不让,冷笑道:“有种便打死我,到时候自有人来抵命,众位乡亲父老给我作证,我宋楠戳中宋家隐秘之事,他们便要杀人灭口,到时候官府查将起来,还请替我做个见证。”
宋楠油水不进的泼皮风范,反倒让闫氏和宋环无从下手,辩又辨不明,打又不能打,真是气的几欲喷血。
双方斗鸡般的僵持半晌,谁也拿谁没有办法,闫氏嘴边喷着白沫怒骂道:“你个小贱种,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罢休?”
宋楠道:“我敬你是长辈,所以才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若再满口贱种贱种的胡言,我便要改一改对贵母子的称呼了。”
闫氏怒骂道:“小贱种,小贱种,老身便是这般骂你,你待如何?”
宋楠冷笑道:“在未证明贵公子的身份之前,我是否可以称他一句小野种呢?而大娘你,不忠亲夫,我可以用更难听的话来形容你,你若不知收敛,我绝不怕当众称呼你为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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