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听的连连点头,“只是这打仗的事,急切谁也说不清楚啊。还有找矿开矿,也不是着急的事。万一到时候拿不出利钱来,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郑国宝道:“这有什么?我教您一个最简单的筹款法子,用这一招,保证多少利钱,都能还的出来。这法子,便叫做拆墙术!或者叫庞氏神功。有此秘技,任是多大的窟窿,保你都能堵上。再说他们把钱给了您,怎么用,就是您做主。河套的马,拿到内地就能卖大价钱,还有那花马池的盐,哪个不能卖?套虏积攒的兽皮、药材、抢来的珠宝、金银,还怕没利钱付么?”
等到他把拆墙术的具体细节一一分说明白,那哱家一家人,个个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了。尤其是哱拜,更是抽着烟袋,不住慨叹“老夫这些年杀人放火,干的事情多了,今日才知,以往种种,全都错了。要是早认识国舅,做这勾当发财,比什么都快啊。”
“这法子来钱快是真,但是你也得真去打一打套虏,否则傻子也知道,开矿的事子虚乌有。再有就是三边总督那,要上一份孝敬,让他拿一份干股,监军太监那里也得有一份,这样便没人掣你的肘。等到快枪大炮来了,我再请三边的郜总督,拨给老人家一部分使用,断不至于怕了套虏。”
哱拜道:“如此就多谢国舅了。你只管放心,老朽虽然不才,但若是对付起那套虏来,也还不费什么气力。”他在套虏那边有亲戚,有朋友,自己熟悉地形,人情风土也了解,这样的对手确实是最可怕的。如果他真心想要恢复河套地区,完全可以找到内应,带路挡等等。以往他是奉行养狼政策,这回到了杀猪的时候。有那银矿、爵位、还有那联合开矿的诱惑,他如何不卖命?
这事谈妥,下面的事,便是郑国宝与哱云的婚事。他虽然有了大妇,但不妨碍在宁夏城内与哱云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毕竟申大小姐在京师,对于宁夏的情形不可能了如指掌,那么这样办一下,也不算犯什么忌讳。
郑国宝在衡山已经和刘菁办过一次这样的婚礼了,在宁夏办,自然也没什么压力。婚礼的用品其实都是现成的,哱承恩早就想让妹子和土文秀成婚,把各项用度都已经准备妥当,如今除了换一个新郎外,其他变动不大。陪嫁方面,哱拜也不吝啬,拿了一笔金银彩缎不说,还有的就是哱云本部的六百苍头军,依旧让她带过去,也算做了嫁妆。
这种能打能拼的卫队,郑国宝也确实需要,而且里面的女兵,也是伺候哱云伺候的熟了,用着顺手。郑国宝也就全都收下。
而哱拜的那些义子螟蛉以及亲信军头,自然要来参加婚礼。哱拜把他们叫来,也不是单纯为了礼金的事,而是商议着去攻打套虏的大事。这事上一没有军令,二没有诏书,就纯粹是边将们的个人行为了,非亲信不敢为之。
要说这种事可大可小,闹不好也是能丢脑袋的。可是一听到那银矿,这干人个个眼睛发红,摩拳擦掌,无一人退缩。哱拜也把从西安府弄到的白银,全数散了下去,当做犒劳使用。既然要拼命了,不给足了钱,那怎么能成?这些军头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更没有二话,只说老爷子一声令下,让打哪里,便打哪里。
要说唯一尴尬的,大概就是土文秀了。那新郎本来该是他的,结果这回什么都没换,只把新郎换了,大家自然少不了开他几句玩笑。他也只得咬牙忍住,闷头喝酒。
第八十六章一箭双雕(七)
洞房内,哱云按着汉家的规矩,一身大红,头戴盖头,坐在床上。等着自己的丈夫掀盖头,喝交杯酒,还要将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所谓结发夫妻,便是如此。她虽然知道自己将来的地位仅为侧室,但是在今夜,乃至在宁夏,她都是郑国宝唯一的女人。没有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她的父亲,自己也有十几位可敦,她又有什么权力要求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
不管怎么说,他也比土文秀强多了。想到二人在一起的旖旎光景,她又觉得,这一切都值了。至少这个国舅爷知道怎么让女人高兴,也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喜。与自己相处时,即像兄长又像朋友,而无论是她的父兄,只知道带着鞭子去见自己的可敦。两下比较,自己这个二房,也未必糟糕到哪去。再说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等到盖头掀起时,她那份淡淡的哀怨已经被很好的隐藏起来,能嫁这么个英俊富贵的郎君,便好好的过下去吧。自己表现再多的不满,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反倒是坏了情分。
后面的十几天里,二人几乎很少走出他们所在的院落,每日里都沉浸在甜蜜与纠缠之中。哱云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有这么多花样可以玩,而她那堪比世界顶级名模的身材与模样,及那从小练出来的腰腿力道,也让郑国宝沉湎其中。
他们这边每日鏖战,哱拜那边对河套作战工作的安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边军们见这场面,也晓得主将是要玩真的,整个宁夏城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
哱云本来也想出阵,她一直以来,都是哱家的急先锋,临阵撕杀从未少的了她。结果郑国宝却说无论是与连德禄联合,还是与那些乡绅们谈合作的事,哱家都需要有一个人出头,这个人哱云最为合适。因为她的背后站的是自己,身份地位完全够用。那六百苍头军,也作为她的护卫,不能调度。
她既已经是郑国宝的女人,也只能听丈夫的安排,离家前往西安,去为自己的父亲筹措粮草款项,负责充当这个枢纽。哱云若说两军撕杀,亲冒矢石,倒是绝不皱一皱眉头。可是人情往来,帐目管理她却简直抓瞎。
在马车里,这位女兵痞,难得的有了几分温柔态度,不住哀求“我真不行的。你换个人吧,我是打仗的将军,你让我管这些,肯定是要出事情。”
郑国宝道:“怕什么?出事就出事,你是我的女人,出了事也有我为你兜着。别怕。你不认识字,老连认识,你不懂得人情往来,也不需要懂,老连会为你照顾好的。你就当好一个牌位就行,在那演好你当家少奶奶的角色,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老连妻妾成群的,有她们陪着你打打马吊,听听曲子,也不至于闷。你的事,我已经写了折子送到京里,等我妹子与申阁那把事说好,你便可以随着我进京享福了。”
听他这一说,哱云也不再闹腾,而是担心道:“若是娘娘与申阁说不好,申家小姐不肯容我,又该如何?”
郑国宝道:“那我就带着你私奔去。这宁夏我看地方不错,咱们几百儿郎,便是当盗匪,也未必就会饿死。”
哱云听不出他说的是反话,反倒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手下这几百儿郎,里面本就不少人是马贼出身的。大家一起去打家劫舍,那才叫痛快。到时候,你就我们的大当家的,大家全听你的令箭行事,保证比你当国舅还要威风。”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你说连太监妻妾成群?他一个阉人,要那妻妾何用,难道说,他是个假太监?”说到此,她用手掩口,面露惊恐之色,这样一个假太监在宫里,这得是多大的祸害啊?
郑国宝笑道:“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哪跟哪的事啊。老连是真太监,宫里也要验的。这太监娶妻纳妾,不算什么稀罕事,连公公在京师有几房妻妾,在这又纳了几房。其中还有两个,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出身呢。听说内宅里,拈酸吃醋的事,也不少,几个太太们还要争斗呢。”
哱云心思单纯,一下子注意力就被郑国宝领到了关心太监的八卦上,于那占山为王的话题便不再提。等到大队人马进了西安矿税太监的衙门,连德禄的几个妻妾全都迎了出来,众星捧月一般,把哱云请进了内宅。
等到哱云走了,郑国宝才对连德禄道:“老连。人我是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看住,不管发生什么变故,我要你一保她平安无事,二保她不要惹事生非。必要时,可以把她捆上,但是不许伤她。”
连德禄点头道:“奴婢明白。国舅放心吧,奴婢已经交代下去,我那几个小星,会好好伺候太太,绝不会误了国舅的事。只是国舅,奴婢实在是不明白,您这次撺掇着哱家对套虏用兵,可有什么好处?”
“好处么?这还用说么?套虏占着咱的地,每年都来杀咱的人,抢咱的粮食,不收拾他们还养着?现在的套虏势弱,正是收拾他们的好时机。只是哱家一向与套虏穿一条裤子,于剿虏上实在不肯用命。我便只好以利诱之,让他们拉下脸来去打。这一遭打起来,那便是成千上万条人命,他们再想像过去那样拿套虏当狼养,便不可能…”
他又道:“还有,这陕西的局势,老连你比我要清楚。富者地连阡陌,贫者无寸土立锥。而那些有房子有地,家里养着家生子的富户们,偏又不肯完纳赋税。把这赋税想尽办法转到旁人头上,弄的朝廷国库空虚,内帑匮乏。这些年来,也不知这干人等吸食了朝廷多少血食,如今便是他们该往外吐的时候了。复套是好事,但若是朝廷来做,还不知要耗费多少钱粮。因此套要复,但是钱么,却要这些士绅们来出。我让你弄的这个事,便是设个套,把他们套进去。只要人进去了,便休想出来。这一回,陕西的土地,得有不少要改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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