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机关固有郑国宝自己当初行走江湖贩售私盐的心得经验,也有蓝凤凰事先透露给他的,因此把祖千秋的底细揭了个干净。祖千秋此时却也顾不上以后如何在黄河上讨生活,眼看这一对男女彼此勾搭,若是他们真就此成了好事,圣姑怕不剥了自己的皮?
因此他有心从中破坏,可是偏又插不进嘴,只急得周身汗出如浆。那郑国宝见这圣姑与自己在野外谈天说地,毫无避忌,更认定这是个好上手的江湖女子。
哪知一来南方风气远比北方开放,二来申婉盈又知彼此很可能是未婚夫妇,更没那么大的讲究,这一错便错到了底。因此郑国宝道:“姑娘,若说到古董么,在下手里倒是有一些。不如我们到我的舱里去,挑选几样,送于令尊做个见面礼也好。”
申婉盈那边只道是他知道自己身份,便要有些表示。道:“既是国舅见赐,小女子也不敢辞。”
祖千秋见情形不好,忙喊道:“小娘子不可随了他进舱。有什么物件,只管拿出来便好了。”
郑国宝回身命道:“把这厮的鸟杯都与我砸了,塞了口扔进河里。”
申家的婆子、家将,便连那贴身丫鬟也晓得这样进舱似乎不大方便,可是此行是姑娘为首,他们又说不进去话。申婉盈既成了申寡妇,平日里便没有普通大家闺秀那么多的拘谨,再说自己是首揆千金,那边是堂堂国戚,彼此都是有根脚的人,谁还能把谁如何?
至于要看的是否是古董,她倒并不在意。自己和郑国宝的婚姻,首先是两家的政治联盟,其次才是彼此之间的结合。说不定国舅把自己请入密室,是要谈些私隐,如今宫内立储之争一触即发,说不定娘娘便要请自己父亲出手相助。而且京里人多眼杂,内外往来不便,若是通过郑国宝和自己穿针引线,这才方便些。
不过做这等大事,单纯一个姻亲可还不够,少不得要有些利益交换,二次分配方才合适。申寡妇在家中可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家中生意铺面,田地产业她也随着母亲打理,因她头脑清醒,对待佃户如同秋风胜冬雪,十分得母亲喜欢,家中财权半由她掌。因此行事上便也少了许多同龄人的浪漫,多了不少现实。
因此她不顾那丫鬟的拉扯,道:“国舅既为国戚,所藏珍物必非凡品,小女子正要开开眼界。还请国舅带路。”
那些锦衣彼此对视,便知国舅好事将成,这时候谁敢去破坏,就是妥妥的和自己过不去了。只把个拳脚往祖千秋身上一通招呼,祖千秋虽然有黄河老祖的好大名声,也有傍身武艺,但是被十几只短枪对着,哪怕是独孤求败,也只有认怂的份。
因此被打的鬼哭狼嚎,口中塞了麻核桃,扯了手足扔入黄河之中。好在他是黄河边上生人,一身好水性非同小可,倒是淹不死他。只是他狼狈而走,心中却已是苦极:这一回这差使办砸,将来可怎么交代啊。
而在兰封渡下游,一支小舟也飞也似的滑行,任盈盈一边擦拭宝剑,一边怒道:“天杀的贼秃,居然敢坏我好事。沿途追杀激战数场,耽搁了许多时光,千万不要把国舅错过去了。”
蓝凤凰一旁道:“如今河南僧门震动,少林门人四出搜拿,咱们要不还是回洛阳暂时避避风头?我只怕再走下去,万一再遇到少林僧兵,咱们要吃苦头啊。”
任盈盈咬牙道:“无妨。我的亲兵队没受什么损失,便是遇到贼秃的正规僧兵,也能一战。我又传信调动河南各路人马接应,未必就怕了少林。我这圣姑名号早就不想要了,这机会万不能错过。只要能跟了郑国舅,就不必怕这群贼秃,大不了,便把那缘分的事,看的轻些也是可以的。”
蓝凤凰闻听,暗出一口长气:我的姑奶奶,您总算是吐口了。这回估计是万无一失,不至于再出什么变化了。
而在兰封渡口,那些申府的家将和锦衣官校两下里对峙开来,那申寡妇的贴身丫鬟玉竹,几次想闯过去,都被锦衣卫拦下。“我家国舅,可没有请你们上船,尔等如何敢擅闯,难道不要命了?要上去也行,你自己上去,那些家丁可不行。”
第五十五章喜相逢(六)
那些申府的家将,多是浙兵老底子出身,为人憨厚,服从性好,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精锐。如今入了相府,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家的身份比起当初要强出数倍,如何把小小锦衣放在眼里?
可是,自己家小姐方才吩咐,不许跟随上去。这对浙兵而言,就是命令。令行禁止,便是前面万丈悬崖,主将一声令下,也只有自己跳下去填,不能迟延半步,戚老虎带出来的人马,若是没有这点服从性,还有什么脸叫浙兵?
因此虽然眼看小姐上船快半个时辰未见下来,总觉得有些不是好兆。但奈何没有新命令下来,便不敢去冲这锦衣阵势。只护住了自己家玉竹姑娘,不让她吃亏就是。玉竹眼见冲不过去,又看时间过的恁长,心中发紧。虽然小姐有可能是郑家的人,可是这人还没过门,这叫个什么事?再说了,万一要是自己家老爷属意许阁的公子,顾家的少爷,那就更没法交代了。
她有心去救主,却又被这些杀才拦住,当真是急煞个人。至于说自己单身救驾,不带家丁过去,那不是白送添头?自己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条件。可万一这事被老爷知道,小姐是亲骨肉没什么妨碍,自己若是受牵连被活活打死,那可多冤?
她急的跺足道,“你们国舅好大的胆子!尔等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什么?你是申阁老的千金?你怎么不早说?”
郑国宝船舱之内,此时已是一片狼籍。男人的道袍与女子的裙裤胡乱堆在一处,若是细看,那鸳鸯带显然是被外力给强扯断的。一双凤头绣鞋被扔到甲板上,旁边则是双男人的官靴。郑国舅方与申小姐进舱之后,就着力于切磋周礼。由于讨论气氛过于热烈,只得彼此全都去了衣服鞋袜,来去无牵挂。这无遮道场结束,郑国宝多日的积蓄挥霍一空,精神大振。笑道:“你看我这件宝物,可和你的心意?”
不料那小娘子虽然刚开始时,因为面嫩,不大好意思讨论,而与国舅发生了激烈冲突。两下撕扯起来,还在国舅脸上挠了一把,挣扎的格外厉害。若不是身小力弱,还真就难以继续下去。
此时木已成舟,她反倒冷静下来,并未做那哭泣斥骂,寻死觅活的小女儿态。只冷声道:“你既知我家住长州,父亲姓申名字里带行,也该知我父亲非是那等闲人物,由你欺负的。虽然你姐姐独宠**,我父亲却也执掌内阁,身为首辅。你今日这般辱我,若不拿个章程出来,我便把这事说出去,看看我父能否与你甘休。”
郑国宝听了这话,顿觉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残存的心头火全都散了,恨不得能寻到那东洋傀儡猫,拿个什么道具,将辰光倒退一个时辰,也好挽回此事。本以为这小娘子无非是魔教教主之女,当今魔教圣姑。左右一个江湖女子,有什么要紧。因此从头到尾,他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又加上,这小娘反抗的虽然激烈,拳脚却无力气,只当是欲拒还迎,口嫌体正蹭的累,又加上素了多日,哪还忍的住。见她一双晶莹莲钩,仅有三寸,还暗想道:这样的脚扎马,该如何辛苦啊。
甚至于与她行那天地交泰,人伦繁衍的勾当时,见她体弱身娇,不堪挞伐,也只当是玉瓜初破,合当如此。见了那白绫上盛开的梅花,还有一股成就感,魔教圣姑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破了?此时方知是自己搞错了,难怪她一口苏白,什么时候都逆不过来,却非是后学的方言,而是家乡的土音。
郑国宝青春年少,又加上五字真功了得,在京师时,便也没少做俯卧撑这类的体育运动。只是他为人挑剔,非在闺房内,不肯练习,为了体恤他的癖好,京师中便有不少闺秀良家,许他入帷演武。因此他于很多人家的闺房布置,女眷特征也颇为熟悉。曾有人在府前匿名寄柬,内以鲜血写就文字:“勿再与我妹往来,否则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双尸并立。”
国丈郑承宪是老实人,见了这血柬,便劝郑国宝断了与这女子的往来,莫因为一妇人而害命。结果郑国宝苦脸道:“叔父,我也不想惹上这是非,可这寄柬的是个冒失鬼,连名姓都没留。我怎知他说的是哪个?”
因此他也算的行中经年惯手,连良家女都不怕,更何况江湖豪杰,自始至终,就没理会过圣姑的反抗。但如今知道这不是圣姑,而是首揆千金,这麻烦就大了。他不怕一般人,不代表他不怕当朝首辅。申时行虽然是老好人,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再老好人也忍不了啊,到时候弄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的情形啊。
其实那位申小姐申婉盈,表面上镇定心里也慌张的很。她也没想到遇到个混帐,居然敢对她直接施以暴力。她又不是那等小门小户没见识的,一味只会寻死觅活,左右是自己未来的丈夫,也没便宜贼人。如今木已成舟,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善后了。
自己是个寡妇,门前是非多,名声上先天就处于不利地位。如果这事闹大了,落到皇宫那位郑娘娘那,说不定就说成自己**她堂兄。只是看郑国宝那模样,多半还不知道自己寡妇身份,正好利用这机会敲他一笔,免得被他白得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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