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孙复的话不置可否,不过打心底都没有想过要背叛孙复的书生,也不在意凤凰卫队的实力。这么一问,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在孙复心里的价值,现在确认了,也就满意了。
在书生走后一天,徐从义就到了茂名。
相比于一个多月以前,徐从义显得成熟多了,也干练了一些。
领着徐从义走在军营,孙复缓步来到了几门大炮身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大炮已经装备两个多月了,至今为止,炮兵的训练仅仅是可以保证开炮而已,其他的都无从谈起,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大炮。
“徐从义,你看这几门炮怎么样?”
早就忍耐不住的徐从义,激动的抚摸着乌黑光泽的炮身,手臂忍不住哆嗦,看到炮座上黄腾腾的铭牌,颤声道,“德国原产克虏伯75生1908年式山炮,1906年生产75生野炮。”
孙复眼中闪过一丝自得,整个中国能搞到德国自己都还没装备的大炮的只有自己一家。就算是北洋六镇也搞不到这么先进的火炮。
徐从义惊讶不已,问道,“这些武器应该在德军中都还没有服役,少帅是怎么搞到的?”
脸上一僵,孙复故作严肃的说,“武器的来源你不要理会,我只问你,你能不能利用他们给我训练一支炮兵队伍?”
似乎感觉到孙复的不信任,徐从义脸sè憋得通红,激动地说,“少帅,只要你让我训练,半年我就可以让士兵们dúlìcāo作大炮,一年后他们就是一批优秀的炮兵。”
“话可说你说的,责任你可要担起了。我给你足够的炮弹,还有两个营的炮兵,你要把他们全部教会开炮,还要培训一批基层的炮兵军官。”
徐从义激动之下,敬了一个军礼,大声应道,“是”
也难怪徐从义这么激动,现在全中国能够拥有成建制炮兵的新军只有北洋六镇,而进入北洋六镇的炮兵部队非满清贵胄或是袁世凯嫡系不可,而且进去了也多是基层军官,能混个队官已经是走了好运了。孙复一次就让徐从义训练两个营的炮兵,最少也要有36门大炮,而且是德国原产的克虏伯大炮,这可是一个极有前途的职位,以后炮兵成军肯定会有自己的位置,最少也是个炮营管带,说不定还能成为炮兵主官呢。
喜滋滋的徐从义带着从山子营里抽出的五个炮连和大炮再次回到崖州,那里人烟稀少,而且山林极多,是最容易藏兵的地方。作为最难隐蔽的炮兵,想要在高州训练,时刻都要提心吊胆的,到了崖州就没了什么顾忌,就是炮声响彻天地,也没有人回去查看。
今天状态太差,只能硬挤出来一章,明天保证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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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章眼前的英雄
碧波万顷,湛蓝青碧。
广阔,这是大海最大的美。她的美给人的是一种震撼心灵的感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放大了你的心胸,使你忘却了外界的繁琐噪杂,全身心的投入到她的怀抱,沉浸在无边的宽容和包纳里面。
孙复站立在货轮的船首,看着海面被犁成两半,溅起散碎的水花,心神就不由的沉入了大海之中,感受着她的辽阔与深邃。心中的离别伤情渐渐的消散,有种找到了依靠的感觉,孙复不由得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大海美吗?”沉浸在大海的独特韵味中,孙复突然听到这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声音里似乎对大海充满着无尽的深情,还有淡淡的伤感。
在这个时候,能出现在孙复身边的老人,只有这艘船的船长,对于他的出现,孙复并不意外,好像他就该出现在这里一样。看到船长望着大海的表情,孙复忽然有种错觉,似乎眼前的是一位属于大海的英雄,而不应该是自家苍老的船长。
“大海充满了包容,她不会任何人在她的身上索取,对待任何人都是那么的公平。”
船长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她不会因为善良或是邪恶改变自己的态度,对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公平。”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孙复也很想知道这个奇怪的船长的秘密,只是他一直不愿意说出来。至于上次他说的所谓邓永盛的名字,孙复一直都持怀疑态度,毕竟一炮击中轮船水线,迫使轮船靠岸,可不是单靠别人教授就可以学会的。
“船长是感慨中国没有海疆,任由列强侵犯吧?”有时候,孙复都怀疑这个船长是不是北洋水师那艘军舰的管带或者大副之类的军官,就忍不住试探了一句。
船长犀利的眼睛似乎可以把人看透一样,让孙复感觉浑身似乎没有一点的秘密,忍不住打了了哆嗦。
看到自始至终孙复的眼睛都像是一汪静水,没有一丝的波澜,船长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很不一样,我见过很多的少年,他们在提起国疆被肆意侵犯的时候,往往会愤怒,再不济也会悲伤,很少会像你这样,无动于衷。”
只有孙复内心明白,自己不是没有感受,而是见得多了,听的多了,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了。国耻家恨藏在心底,慢慢的发酵,当某一天爆发出来的时候,才会汹涌激烈,击垮所有阻碍的东西。
孙复直视着船长,别有意味的说,“我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把感情装填在了心底,就像你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肯定是经历过甲午海战的,而且不像你说的,仅仅是邓壮节公的堂弟这么简单吧?”
面对孙复眼中的质疑,船长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孙复说的不是他一样。暗叹了口气,孙复有些失望,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果然没那么容易让他露出底来。
静静的感受着海风的洗礼,孙复似乎忘却了身边还有一个刚刚和他聊天的老人。
等待最是考验耐xìng的了,按说孙复与船长这样耗下去,输的应该是孙复,毕竟年过半百的老人,经历的事情比孙复多上许多,肯定会有足够的耐心的。只是孙复自从船长来到甲板的时候,就认定了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才会和他这么耗着。
终于,船长认输了,最先开口,却问起了一个似乎莫名其妙的问题,“听说你又开始招兵了?”
嘴角牵起一丝得意的浅笑,孙复说,“是啊,而且已经结束了,招了一万五千多人。”
船长的面皮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心里不再平静。一万五千人,都超过一镇的兵员了,要知道,北洋一镇才一万两千多人,每年都要两百多万两银子才行,虽然山子营的新军饷额度还没有公布,但是按照8两银子的老规矩,每年单是军饷就要一百五十万两,再加上军装、弹药、住宿等等,乱七八糟的费用,没有三百万根本满足不了一万五千人的需求。
“既然你手里有这么多的兵,为什么还要去广州,若是被人知道你暗藏上万人的军队,不管是大清还是两广总督都不会放过你的。”
散去了心头的得意,孙复沮丧的说,“我可以招到上万兵丁,却是找不到足够的军官。无论是海军也好,陆军也罢,没有足够的基础军官,战斗力都不会太强。”
看了一眼船长,孙复试探着说道“当年为了建立北洋水师,李鸿章前期就派出去了大批的留学生,等他们学成之际,才购进定镇两艘巨舰,可惜二十年苦心经营的北洋水师,国之柱梁,仅仅是一场战争,就化为乌有,留下了一把血泪。”
发觉了船长脸上有些不自然,孙复加大了马力,接着说,“北洋二十五艘大小军舰,四千余官兵,殉国难者不计其数,只有寥寥几人……”
本想接着说下去,却见船长脸上挂着两行老泪,孙复心中有些不忍,就停了下来。
半晌,船长停下流泪,眼神虚无起来,脸上的悲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甚。现在孙复有些后悔自己探究船长的秘密了,对于北洋水师的人来说,那场失败的战争代价太大了,台湾、澎湖、琉球、辽东被割,两亿两白银的赔款,旅顺两万平民罹难,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个包袱都要他们来背。
“船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要着眼未来,中国已经成了这样,我们不能也没有权利在颓废了。”
不知是孙复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流尽了泪,船长终于开口了,“小子,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孙复尴尬的笑着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不想知道了。”
船长沉默了一会,平复了情绪,说,“其实,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愿意回忆那段历史,想要逃避过去,没想到还是要再次提起。
当年我是福建马尾船政学堂第一批学员,成绩优异,做过驾驶学员,兵船大副,兵船管带,又被调到北洋水师,任镇南炮船管带,后来赴英德两国接受军舰,成了致远舰管带。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很奇怪一个死了的人,怎么成了船长。”
就算是心里已经确认了他和邓世昌有着密切的关系,也是出身北洋的高级军官,但是没有料到他就是邓世昌。
轻舒了口气,孙复淡定的说,“有些惊讶你的身份,不过对于你死而复活并不奇怪,自古以来,沉船者不知凡几,侥幸存活着也不少,并不值得太过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