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尸队都是从附近征调的汉人壮汉,大山岩对汉人一向是不吝恶毒的揣测,看到这一幕,很自然的认为是汉人们在罔顾帝国将士的生命,在虐待为帝国负伤的兵士。
“八嘎……”
怒吼一声,大山岩抽出军刀疾奔几步,在那汉人惊恐的目光下,刀光直朝面门而去,血花溅出,刀身从额头劈下,直将整个头颅劈开,脑花溅落了一地。那汉人连呻吟都没来及喊一声,就命丧黄泉了。
抬目望去,一地尽是气息未消的伤兵,肠子被拖拽在地的不在少数,有的甚至连胃脏都扯出了腹部的伤口,惨不忍睹。
“八嘎……”怒吼连连,大山岩怒气难消,军刀狂劈,手无寸铁的汉人力夫瞬间就被劈死了两人。
家眷尽皆置于日军统治之下,十数名力夫竟不敢逃,硬是被大山岩劈杀殆尽。
“我要诛杀他们九族!”
大山岩老泪挥洒,仰天咆哮。
台湾总督兼任作战参谋长佐久间左马太走到了大山岩身边,莫然而立,等大山岩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他才开口道“军中缺药,军医匮乏,这些日子来,伤兵暴增,军医无力治疗,对于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的伤兵,只能让他们先一步化为英灵了。”
怒视佐久间左马太,大山岩手里的军刀颤抖数次,终究无力的放下了。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来伤兵营看到的都是快要康复的士兵了,不是没有重伤兵士,只不过他们都殉国了。
“难道就不能找民间的土医嘛,帝国的将士每一个都是父母耗费了二十年的努力养育出的,怎能如此……”大山岩哽咽难语。
“先前军中医药充足,军医们认为汉人人心未复,而且他们不讲卫生,不同意汉人土医进入军营。后来战事激烈,药物消耗迅速,军医们也人手不足以应对了,再想找民间土医的时候,发现他们都莫名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大山岩惊恐的问道。
如果是一部分土医消失,那还可能是部分汉人想要抗拒军队,可现在消失了这么多医士,问题就严重了。
“根据我们的探查,是几天前有一批怀着闽南口音的汉人把他们都给请走了,新竹、台中、南投三厅只剩下了寥寥几位老土医,而且都动弹不得了。”佐久间左马太面色沉重。
“纳尼?”大山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军队的控制之下,竟然还有人能够带着数百人离开。
佐久间左马太担忧的说道“更糟糕的是,昨日南投厅治所在已经被生番给攻破了,上千名警察和侨民被杀,现在除了草鞋墩支厅。整个南投厅已经失去联络了。”
无力的松开了军刀。就算是大山岩一向乐观。到了现在也有些颓靡了。四万将士加上抽调整备的侨民武装,已经接近五万人了,可是两周来,阵亡的将士超过了八千人,负伤者三千。
更严重的是,台湾十二厅,现在阿猴、台南、嘉义、澎湖四厅已经被克,而台东厅也出现了生番和南洋军。如果不出意外,缺乏防护力量的花莲港和台东两厅也会很快失守,若是再拖延下去,他将陷入两面作战的险境。
“国事艰难,吾等深受国恩君恩,当次关头,惟有坚持了。”
相比于以前,大山岩少了几分信心和锐气,剩下的只是决死的勇气和毅力了。
仰天长叹,大山岩不由得怀念起了明治天皇。他在位的时候,总能让日本全国都拧成一股绳。即使国事艰辛,所有人也都充满了信心。可现在大正天皇在位,一切国事只能寄托到首相身上,偏偏本部的海陆军失和,又有宪政军政之争,首相亦难以为继。
“药品的事情,我和英法等国的观摩团沟通,相信他们会帮助我们度过难关的,医士方面,就请佐久间君从台北、桃园、宜兰一代抽调民间医生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佐久间左马太久久没有开口,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周围闻讯而来的兵士们默默的清理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不敢弄出声响,担心惊动了两位将官。
另一边,英法意奥等国的观摩团正在商议,以前英**官曾断言这场战争将持续一年之久,可现在他们心里却对此产生了怀疑,日军的伤亡太大了,作为防守的一方,他们的伤亡竟然超过了南洋军两倍还多,这让许多军官都有些担忧战事过早结束了。
铁丝网和堑壕战是完美的结合,至今英法等国的军官依然这么坚信,只是这里面却需要最基本的保证。那就是双方的火力应在相当,或者相近的水平线上,最起码不能出现倍差。
现在,南洋军重炮过百,山野炮更是推到了溪畔射击,轻重机枪密匝,而且士兵骁勇无畏。反观日军第二师团才不过七十二门野炮、重炮,数量只是勉强超过南洋军一个炮团的重火力,另外的两个混成旅团更是只有山野炮十余门,火力甚至比不上南洋军一个步兵团。
最糟糕的是,堑壕战的攻击武器机枪,双方的差距太大了,第二师团拥有的只不过三十二挺哈奇开斯机枪,反观南洋军,一个团就装备了四十八挺马克沁重机枪,还夹杂着一百五十六挺麦德森轻机枪,这样的火力差距,日本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英法军官的意料了。
“堑壕战的根本所在就是机枪,只要拥有足够的机枪,一个营能够抵挡一个正规师的进攻。”
“南洋军的交叉机枪掩护战术很优秀,这也是日本人伤亡惨重的一个原因。”
“我更推崇南洋军对炮火的运用,他们的士兵可以跟着炮弹的延伸进攻,这种军事素养,足以比拟法兰西陆军的一般军队了。”
“南洋军方面的飞机侦察战术很成功,这让他们成功摧毁了日本人的许多重火力点……”
搞了半天,这些观摩团根本不是在为日本人出主意,他们只是在讨论战场出现的新战术,以备向国内汇报。
南投,这座位于山中的小城被鲜血染红了,到处都是穿着和服被砍了头的日本人,背着步枪的生番四处的游走着,身上缠满了从日本侨民家里搜出来的花布。
几个蕃人为了一袋食盐争斗的场面层出不穷,只不过他们还算节制,没有出现刀枪相向的情况。
惊恐中的汉人待在家里,他们只能透过门缝窗口观察这些凶恶的生番,尤其是当他们背着成串的人头走过自家门前的时候,汉人更是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趴在墙上不敢动。
在日本设置的南投厅官衙,南投知事的脑袋被高悬在官衙正门,旁边还放着数十枚大小不等的人头,有的白发苍然,有的只有七八岁,甚至是一两岁,正是南投知事及官衙官吏的家人。
祸不及家人从来都是君子和侠客们的幻想。在江湖上。在战场上。在殖民地,在占领地,一旦失败,家人就必然会跟着遭殃,掉脑袋已经是最轻松幸福的结局了。
毛鹰亲眼看着莫那.鲁道砍掉的南投知事幼子的脑袋,仅仅一岁大的孩童眼睛里满是不解和疑惑,可是没有谁会为他求情。毛鹰曾动过饶他性命的心思,可是当牢房里被折磨的气息微弱的百多名汉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毛鹰亲自出手砍掉了南投知事妻子的脑袋。
沿袭了满清的酷刑,日本人的刑罚更加变态狠毒,一百多名囚犯,被抬出牢房的时候,当初就有十余人在阳光下断了气。彻查他们的案宗,经常可以看到“可能”“大概”之类的字眼。
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连进了南投城,毛鹰带着一队士兵抬着十多个箱子径直赶了过来。
防守官衙大门的达多.莫那看到毛鹰,脸上挂满了笑容,急忙让人打开大门,兴奋的迎了过来。
“毛大哥。你终于来了,我父亲都等急了。”
十多天的相处。让达多.莫那和这些特战队员亲如兄弟,尤其是在一次进攻日本警察哨所的时候,毛鹰又救了达多.莫那一命,这个十多岁的德克达雅群少年直接把毛鹰当做了哥哥。
拍了拍达多的肩膀,毛鹰笑道“走吧,带我去见莫那头目,到时候,我送你一件好东西!”
自从进了南投官衙,莫那.鲁道才彻底明白日本人的处境。在台湾的北部,日本人还控制着局势,可是他们已经无力在约束山里的生蕃了,甚至南投厅被攻克,至今都没有见到日本人的驰援部队。
由此可见日本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更加鼓舞到了莫那.鲁道的信心,这么多年来,莫那.鲁道早就受够了日本人,如果不是为了部群着想,他早就开始反抗了。
指挥着士兵把箱子摆在正堂内,毛鹰用力掀开一个木箱,笑道“莫那头目,这是五挺麦德森轻机枪,还有二十支毛瑟步枪,已经一万发枪弹,我的承诺可到了。”
莫那.鲁道抓起一挺轻机枪,沉重的手感让他喜不自禁,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机枪,就算是当年的日本人也不曾拥有过这么犀利的武器。
来回折腾了半天,莫那.鲁道也没能把它打响,“这些东西怎么用?”
笑了笑,毛鹰接过轻机枪,从箱子里抓起一个宽大弹夹,照着卡槽用力的一推,然后再从打开保险,把机枪递给了莫那.鲁道,道“只要一扣扳机,无数的枪弹就会像雨点一样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