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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 (三王柳)



呆了也许是半晌,也许只是一刹那,李外传猛然醒悟过来一转头,先叫了一声苦也:“这西门庆莫非真是甚么天星转世?他怎么长了两个脑袋?”

把自己的脑袋一晃,才发现不是西门庆天星显圣,是自己被一耳光打得眼花,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双影儿了。

就见面前那双头西门庆一手伸出十根指头戳着他骂:“我把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残民自肥的王八蛋东西!原来你也知道,这世上还有‘王法’二字?!今天我就让你这种东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法!”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

李外传知道西门庆是拜过名师,学过武艺的,只是万万想不到,今天自己竟然有了切身的体会。勉强挣扎着,他哀求道:“大……大官人,莫要……打了……小人,这就要死了……”话音未落,腿上吃了重重一脚,李外传便倒在了雪地里,抽起倒噎气来。

西门庆往他脸上相了相,冷笑道:“既然活不转了,我索xing再兜裆踹上两脚,出出气也是好的!”

话音再次未落,李外传已经一骨碌爬起,跪在雪地里猛磕起头来:“大官人饶命!小的不是人,小的是个屁,大官人你就把小的放了!”

西门庆一把抓下他脑袋上皂隶特供的大檐帽,掷在地上狠狠地踏了两脚,戟指着李外传痛骂道:“昔ri包龙图包拯大人手下那王朝马汉的名声,生生都叫你们这些狗cao的败坏了!今ri不将你收拾个痛快,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一手脑揪着李外传的发髻,将他在雪地里横拉竖拽,直奔上李知县审案的大堂来。这时,早轰动了一街坊的人,大家不顾天寒,都跟在西门庆后面看热闹。

来到县衙门前,西门庆抢到那鸣冤鼓前待要击鼓时,一看却没有鼓槌,这鸣冤鼓岂不跟摆设一样?当下心中暗道:“这个真是官衙的传统了,今ri冤鼓无鼓槌,明朝上访有截访,这都是什么世道?”

吸一口气,一拳砸在那鸣冤鼓上,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彻了yin森森的县衙门;一拳刚过,二拳又来,这“咚”的一响,将清河县猫冬的人家都惊动了;待到第三拳时,“嘭”的一下,西门庆的拳头已经将鸣冤鼓给砸破了。

围观的百姓都喝彩:“星主大官人好硬的拳头!”

早有虎威皂隶汹涌出来怒喝:“是哪个胆上生毛的……哎哟!我说是谁,原来却是西门大官人!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有兴来这里转转?您手里拎着的却是个什么东西?”

西门庆手里的李外传早已被西门庆一顿痛殴,打得脸皮上就跟开了果子铺一般,青红蓝紫,五颜六se,摆在城隍庙里不用化妆就是个小鬼。加上大檐帽也掉了,身上在雪地里滚得跟个泥猪相似,连他平ri的酒肉兄弟们见了,也认不得他了。

一甩手,西门庆将李外传象个破麻袋一样甩到了皂隶们的脚下,淡淡地道:“我手里拎的,不是个东西!”

一个皂隶要讨西门庆的好儿,上前赶着就是一脚:“你这厮,敢惹西门大官人生气,就好比欺负我爹一样!看大爷给你来个狠的!”

说着又要踢时,那李外传在地上哼叫着道:“张三哥,张三爷爷,看在咱们同piao一个的份儿上,今天你就容让我些儿!”

众皂隶都吃了一惊,这才认出他就是李外传来。就在这时,又有个管刑名的书役从里面出来,喝问道:“乱吵吵什么?还不把那个敲冤鼓的人带进去?”

突然一眼看到了西门庆,那书役急忙陪笑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来了。却不知大官人来此,是听审的?还是做证的?”

西门庆亢声道:“我是来喊冤的!”说着排开众皂隶,飞起一脚,将李外传从县衙外踢进了县衙内,自己也跟着昂然而入。这正是:

自古官衙皆黑暗,何时秦镜再光明?却不知这场官司是非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54 衙门判案

西门大官人要喊冤了!

这消息象脱了缰的野狗,一瞬间传得清河县通国皆知。老百姓凡是身上有身棉衣的,都来县衙门前看热闹,有些穷苦人虽然知道天寒,但还是咬着牙来了,不说别的,就冲着每天在西门大官人粥棚里喝的那三顿“稀”粥,今天也要来帮西门大官人壮壮声势!

只是片刻工夫,县衙门里就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而且还在有无数人络绎不绝地赶来。县衙门里本来是yin森森的,但俗话说“三人闯冰房”,这么多人一进来,大家身上的阳刚正气把那衙门里的鬼祟yin气都冲散了。

李知县正有口无心地审着老鸨子家里的死人案,没想到衙门前鸣冤鼓一响,西门庆却闯了进来。李知县自从家里供上了功德炊饼,就一直在行好运,不但死了的老爹托梦说已经超脱了苦海,而且还借着西门庆搭上了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的关系,真可谓是福星高照。

所以一见西门庆,李知县顿时就眉开眼笑,比见了自家秘密养在外边的爱妾还更亲切些。虽然在公堂之上,他还是欠身拱手道:“四泉兄莫非是来听审?来来来——尔等还不赶紧为本县衿绅安排座位?”

谁知西门庆却拱手道:“大人,小民是来鸣冤的!”

“啊?”李知县的眼睛顿时瞪得比武星主的炊饼还大,“原来那个敲鼓的人,是你啊?西门大官人,你能有什么冤屈?谁敢给你冤屈?你且说来,本官与你做主!”

“谢大人!”西门庆说着,顺势一脚把僵爬在地上的李外传踢了过来,抱拳道,“大人,正是此人冤屈了我!”

李知县眼睛一瞄,剥开了现象看本质,一下子认出了这个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家伙:“这不是老爷我衙前听用的皂隶李外传吗?”

西门庆朗声道:“大人,此人不是你衙前的皂隶,而是隐藏在大人身边的一条毒蛇!”说着,就源源本本把李外传刚才撺掇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最后,西门庆说道:“此人若瞒过了我,却借我的名头将这毒计实行起来,却不是坏了我的名头?毁人名誉,碍人修行,这是多大的罪名?请大人为我做主!”

“哦!原来如此!”李知县拈着胡子道。

西门庆又下说词:“大人的官声,本来是清正不阿的,却生生被李外传这种狐假虎威的无耻之徒给败坏了!大人对黎庶万民便是有一百分的德政,交办到这类狼心狗肺之徒的手中,油水都被他们咂尽,便宜都被他们占尽,却还要敲骨吸髓,盘剥百姓,到头来民怨沸腾,被上宪参革起来,苦的却不是大人?这等小人留在身边,有百害无有一利!”

李知县一听之下,暗中思忖道:“这西门庆我是得罪不起的,既然这李外传已经深深激怒了他,我便顺水推舟,将李外传斥革了事,这一来既显得自己是真正的清正不阿,二来又在西门大官人面前送了满情,却不是好?反正这种篾片走狗俯拾皆是,西门星主和他的功德炊饼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心中主意拿定,面se就沉了下来,将惊堂木一拍,怒喝道:“李外传,西门大官人方才所说,可冤枉你了吗?”

李外传聪明伶俐,点头知尾,一听李知县的口气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过河的弃卒,当下心念电转,叩头道:“知县相公明鉴,西门大官人说得句句是实,一句也没有冤枉小的。若不是小的临近过年,家中却无米无柴,怎能生出这个下作的主意?只求大人和大官人可怜可怜小人,从轻发落!”

李知县“哼”了一声:“你这狗才,居心甚是不良,万幸只是在心中想想,若是真做了出来,那还了得?象你这种品行不堪之徒,本县衙门中焉能留用?今ri先开革了你,为那些损公肥私,鱼肉百姓者做个样范儿!来人啊!”

周围的皂隶们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在!”

李知县从公案上将两根火签丢下:“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说着见西门庆脸上还有不足之se,不动声se地又补了一句,“——再加四十大板!”

皂隶们如狼似虎地往上一闯,将李外传拖了下去,抡圆了水火棍就打了起来。李外传刚开始还叫得凄惨,到最后声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六十大板打毕,已经寂然。

西门庆却是心下雪亮,那些打板子的皂隶虽然吆喝得声高,但板子落下时,棍头都先劈在地上,尽管打得地面上尘土飞扬,但却是隔靴搔痒,李外传受到的教训实在有限。最难得的还是那李外传,根据行刑时间的长短,那哀叫声却是一声接一声,声音从高到低,从长到短,把握得恰到好处,最后一板打完,刚好偃旗息鼓。此人生在现代,必成影帝。

不过,西门庆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一切了,因为李知县正在发落李家的老鸨子,望景思人之下,西门庆强行按捺住的悲伤再一次翻涌起来。

却听李知县对老鸨子道:“既有西门大官人为你做证,又有李外传的供词,事实分明,你却是个冤枉的,这便回家去!退堂!”

众皂隶喝起威武号子,众百姓便跪了下来。大家今ri看着李知县开革痛打了李外传,心下俱都称快,这一跪跪得倒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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