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听他说自己不行,眼皮一翻,便想说几句。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又耷拉下眼帘,并未说出半个字来。
岳陵看了看他,心中微感诧异,不知忽然间这老家伙怎么如此好的涵养了。
只是此刻大伙儿正是群策群力之时,能少些纷争总是好的,他也不至于特意去挑拨。当即微微一笑,摇头道:“为什么要去皇宫?除了那位娘娘外,咱们燕王殿下便再没亲人了?哈,我看不见得吧。”
胡不归一愣,暗暗在心中又将自己了解的信息理了一下,却始终想不起燕王有什么亲眷在京中,不由疑惑的看向岳陵。
岳陵笃定的一笑,嘿然道:“他没有妻妾儿女的,难道旁人也没有吗?只要在这次京中清洗的人中,找一个往日跟他有过交往的,随便扔几封言辞模糊的信,嘿嘿,这信一旦给皇帝看到了,你说,是被栽赃的那位肯替他分辨呢,还是皇帝肯相信他是无辜的啊?哼,要知道,自古以来,这莫须有三字,实在是陷害别人的大杀器,可好用的很呢。”
胡不归瞠目结舌,想不到他竟如此天马行空,将无中生有玩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无语。
若是真如他说的这样,那被栽赃的人,本就是太子一系的,自己都难保了,焉肯为燕王说话?有了那谣言的散播,再加上这么一出,那个燕王只怕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日他们栽赃侯爷时,用的是诬陷侯爷和当时的齐王有牵连,这本是皇家最最忌讳的事儿,这才能有那般效果。如今太子造反,但燕王却与他向来是对立的,又怎么栽这个脏?”
默认了岳陵的这个法子,胡不归想了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岳陵贼贼的一笑,摇头晃脑的道:“我听说燕王和孛罕很有些不清不楚啊,他那封信上,听说有这么几句话,也不知记得对不对了,你们帮忙听听啊……………..,君武勇盖世,实乃人中之杰,有君坐镇,吾辈岂敢南觑?然,君虽封亲爵,却不能得登至尊,假使一日旗变,只恐昔日白英之事不远矣………”
第455章:人心
“…………君武勇盖世,实乃人中之杰,有君坐镇,吾辈岂敢南觑?然,君虽封亲爵,却不能得登至尊,假使一日旗变,只恐昔日白英之事不远矣………..
?
昔日曾有南人盖世英雄称霸王者,与今日殿下何其似也?今殿下之意,我已知之,愿助君一臂之力,行霸王之事,免霸王之灾。惟愿事后,以大河为界,各归南北,务起刀兵,成为快事………”
洛阳皇宫的暖阁中,副相李普握着一张黄旧的信纸,看着上面的行行字迹,不由的双手抖颤,满面惊骇之色。
崇圣帝仰躺在榻上,眼中散着欲择人而噬的凶光,急促的喘息着,半响才怒声道:“爱卿可看明白了?孽畜!孽畜啊!朕自登基以来,时时勤勉,处处克己,总怕辜负了祖宗社稷,为我大周国祚,可谓殚精竭虑。可如今,太子谋逆,犹有可宥。但此寮为了这个位子,竟而勾连外族,谋祖宗之基,实在可恨!可恼!可杀!”
老皇帝一连几个感叹词蹦出牙缝,暖阁中顿时一片杀气凛冽。李普满头大汗,慌忙跪伏在地,连声叫着“皇上保重”,心中却对这信颇有几分怀疑。
这已是太子作乱的两月之后了,渑池一战,太子虽初时占了上风,但随着种无伤的西军回返,偏偏那支他千辛万苦调来的振威军,半路遇上大风被阻,足足迟了两日之久,终是让他被西军和京军前后夹击,溃然大败。
东宫谋乱一事,至此终于烟消云散。太子本人也自缢了结算完,东宫侍读朗士通等主要案犯,被寸剐于闹市口,以警示世人。
皇帝虽平复了这番**,但身子却就此衰弱了下去。这许多天来,众朝臣一边继续索拿太子余党,一边都各展手段,准备上书请立燕王为储君。
李普虽一直不与两党中任何一派搀和,却也从未明确反对过。只是唯有他知道,皇帝心中的储君人选,绝不会是那位燕王。
因为曾有一次,皇帝与他单独而对时,曾慨叹自己几个儿子中,太子外纯内奸,心胸不够,若其主国,最易被宵小所乘。而燕王,虽武勇过人,但正因如此,为人处事便只一味狠辣,不留余地。亦非国主之才。
有这么一番话在前,李普自然更是心下凛然,不敢稍稍踏错逾矩。整日里,便只做出一副窝囊相,借以躲避这是非漩涡。
可正因他置身事外,这才能看的更清楚。太子和燕王两系,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么,听说这封信,却是从此次搜捕的太子**中的人家中搜出的,岂不是有些令人玩味了?
他也不是没听说前些日子的一些传闻,道是蜀中齐家暗暗在采办军器粮秣,为了这事儿,宫中那位齐妃几次恸哭于驾前,哀哀哭告。
崇圣帝这次却并未稍假辞色,只令人将她送回宫中,不准任何人进出,互通消息。
这且不说,作为此次平定太子叛乱的功臣,原礼等人俱皆得到重赏,但始作俑者的燕王之弟,蜀王武重,却只得了个加食两千户的恩赏。
此时结合这封信的出现一加印证,李普怀疑的不是别人捣鬼,实在是怀疑是皇帝自觉来日无多,这是在剿灭太子后,又再对手掌军权的燕王动手,以其为日后的储君扫平障碍呢。
这般心思,说起来匪夷所思,只怕便是连当日设下此计的岳大官人,也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圣上,燕王掌兵要,久镇北疆,一旦轻动,只怕………..”他既然是怀疑这是皇帝的手段,自然不敢多问,只是顺着皇帝的思路,提起了最重要的核心问题。
拿下一个亲王简单,但是要拿下一个手掌重兵的一方大将,稍有不慎,这刚刚遭了大变的大周,实在是承受不起了。
“朕……..朕知道,若非如此,朕何以只招爱卿一人说话?”躺在榻上的崇圣帝艰难的喘息着,灰败的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朕知你忠心国事,非顾相之流…………唉,彦之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李卿,朕今日召你来,乃是有大事托付。唯望你时刻记得君恩,休负了朕对你的信任,你可能明白?!”
他喘息良久,勉力挣扎着坐起身来,斜斜倚着软垫,瞪视着跪在身前的李普。那话说到最后,已是满带着森寒之意。
李普心中大动,猜到接下来的话,只怕是非同小可,当即连忙又再伏低了几分,叩首道:“臣谢陛下信任,定当鞠躬尽瘁,绝不敢有负君恩。”
老皇帝两眼定定的凝望着他,也不叫起,李普跪在那儿,不觉阵阵的大汗出了一身又一身,霎时间便浸透了衣衫。
“好,朕信你,你起来吧。”
良久,才听崇圣帝终是淡淡的开了口,李普慌忙叩谢,待要爬起身来,却起了两起,这才起来。却是因长久跪在那儿,血气不畅而至。
“朕已将立储诏书,交给了原爱卿。待朕殡天之后,爱卿可去寻原卿,他自会告知你,后面该如何……….”
耳中听到皇帝的话,李普不由的心中一鄂,随即便是一阵的恼火升起。
原来此事竟是那原礼早知了?那自己这个首相又算的什么?原礼老儿也是狡猾,竟不见他露丝毫口风,哼哼,该不是打着独领辅政之名,心怀妄念吧。
他面上不动神色,心中却是怒火滔天。对皇帝如此相待,不由的又是愤懑又是失望。心凉之际,却对早得圣旨的原礼,也不觉起了恨意,暗暗记在心中。
“………朕料得燕王在朕还活着时,也不敢真个如何。但若一旦朕去了,哼,只怕他立时便要发动了……………
朕已然做了安排,这次却由不得他先动了。你听着,等到朕死之后,他必然要来奔丧,届时,你可如此如此………..”
暖阁中,皇帝的声音忽然压的极低,轻轻在李普耳边吩咐着。李普收摄心神,留神听着,不时的连连点头。
足足老半响,崇圣帝才将身子向后靠去,对李普摆摆手,疲惫的道:“爱卿只需记住朕的安排,自然万事无忧。你去吧,朕乏了,要歇息下。”
李普连忙躬身告退,倒着一步步退出暖阁。站在阁子外,回头看看满眼的雕梁画栋,眼中忽然神色复杂之极。良久,才微微一叹,转身去了。
暖阁内,崇圣帝闭着眼睛,忽然淡淡的道:“你们怎么看?”
随着话声,屏风后转出两个人来。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太监,正是大内总管蔡和。另一个人面目粗豪,生的甚为雄壮,却正是当日在蜀中,和岳陵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内侍卫统领,金虎。
此刻听到皇帝问话,两人对望一眼,这才由蔡和躬身道:“此人只怕未必真的那么忠心,但说敢于忤逆圣上的旨意,却也不尽然。老奴只是在想,那原大人的日子,今后怕是不好过了。”
崇圣帝面上波澜不动,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蔡和与金虎也不催促,便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静静的陪着。
“这世上,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他能不违我旨意,已然算不错了。至于原卿家那儿,唉........,日后你二人若有能帮上的,便帮帮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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