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二宝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眼中忽而迷茫,忽而沉思着……
河边,应该说的就是沱河。属于川中几条主要河流的分支,在此时,被成都人成为中水。
岳陵出了观云楼,想要叫人套车来坐,但想了想又作罢,只脚下发力,直往城东而去。
那沱河绕城而走,城内只是人们挖渠引入的一道溪流。所处之地在成都城东南,倒是颇为清净,除了一些农夫偶尔过去,很少有不相干的人去那边。
岳陵直直走了个吧时辰,这才远远的听到淙淙的水声。凝目看去,果然在一片稀疏的林子中,看到了黄霸的身影。
只是此刻的他,背手望着远处,原本佝偻的身形,此刻再不刻意伪装了,挺起的脊梁,虽散着一股莫名的气势,但却隐隐透出几分孤寂和悲凉。
自顾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固然被天妒,名将却往往都伴着一身的是非和冤屈。
看着风中黄霸微微飘动的发丝,此刻注意起来,果然已是霜雪侵染,尽显斑驳之色了。十八年了,人生又有几个十八年?尤其对于一个靠着武勇在战场厮杀的大将军来说,十八年的隐匿民间,其中悲怆苦闷,自然可想而知了。
岳陵看的有些出神,半响,才不由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加重了脚步走了过去,朗声笑道:“黄伯好雅兴,这一大早的,便来欣赏水光山色了?却不知究是江南的风光旖旎好一些,还是这蜀中的山川险峻更合你的口味啊。”
黄霸闻声回头,看到他笑着走来,眼中不由露出几分温和。向他点点头,抬手指着雾气中不显真形的远山,淡然道:“你看那山,不过只是一堆顽石而已,只是因着笼上了这层云雾,又离得太远,这才给人一种神秘冷峻之意。其实若以寻常心去看,这蜀中的山也罢,江南的水也好,都普通之极,何来哪个更好之说?重要的,还是人心。无非是看你更偏爱哪个罢了。”
岳陵一鄂,隐隐觉得他此话中另有含意,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时间不由的若有所思。
黄霸侧头看看他,忽然整整衣衫,郑重的向他施了一礼,岳陵一惊,慌忙避开,诧异道:“黄伯这是何意?”
黄霸正色道:“公子对我家小姐恩爱有加,黄某看在眼中,实是感激非常。只是向日诸多不便,无法向公子表明身份,这一礼,一来是向公子致谢,二来嘛,自然要给公子陪个不是的。只望公子日后,还能一如之前那般,善待我家小姐,则黄霸便于九泉之下,也感公子大德。”
岳陵一怔,脑中陡然电闪,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必昨晚之事,将所有人都惊动了,又怎么可能瞒过他这个始作俑者。
此刻必然是担心自己有了新欢,而忽略了玉砚,这才巴巴的等在这儿,向自己隐晦的提出希望。只是看他似乎极为笃定,显然有所凭持,却不知又是凭持的什么。
想到这儿,他微微一笑,摇头道:“黄伯这话说的有些不合适啊。砚儿是我妻子,善待于她,既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又要黄伯谢个什么?真说起来,还当我感谢黄伯才是,若没有黄伯的保护,何以有我夫妻的今天?呵呵,便请黄伯受我一拜吧。”
口中说着,已是一揖到底,拜了下去。
黄霸微微一窒,不想对方竟来了这么一出,让他后面的话,一时有些不好接下去了,不由的沉默起来。
岳陵看的暗暗好笑,也不点破。直起身来后,便扯了黄霸指点山水,闲言起来。似乎此来真只是应黄霸之邀,自己全没别的事情。
黄霸耐着xing子和他说了几句,眼见他谈xing勃勃,似乎有拉不住的架势,只得无奈的叹口气,打断他道:“公子好气度,如今大事当前,竟还能这般闲适的指点山水,莫非真个是胸有成竹了?”
岳陵肚中暗乐,忍着笑意转头看他,故作诧异的道:“什么大事儿?平日里的琐事,大都由习春他们做了,也做的很好啊,又何必我去指手画脚。其实我这是无为而治,可算得最附和事物规律的法门了。”
黄霸额头上微微见汗,知道再不点明,只怕这小滑头能跟自己耗上一天也说不定。忍不住大声道:
“青海那边,军情紧急,公子先前的依仗大败而回,损兵折将。难道这些事儿,公子也都由得习春他们做?某知公子这些天正调动谋划,若说战阵之事,黄某不才,却也自负久谙此道,公子难道真个只当黄霸为一家奴耳?!”
老头终于憋不住了,此时忿忿说来,一时间气势如山,须发戟张,当年虎将之威,显露无疑。
岳陵静静的看着他,半响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把扶住他臂膀,笑道:“黄伯肯主动请缨,小侄真真是喜不自胜。先前不说,不过不敢请耳。”
黄霸微微一愣,猛然见到他眼中的笑意,不由顿时醒悟过来,愣了一会儿,这才苦笑了笑,长叹道:“罢了罢了,公子精明过人,黄霸倒是在这儿班门弄斧了。公子若觉得黄霸尚堪用,黄霸绝不敢辞,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家小姐,所以……..”
“所以,老将军便想以此为由,与岳陵交换一番,要岳陵个承诺可是?”不待他说完,岳陵便笑呵呵的接口说道。
黄霸脸上有些发窘,咳咳着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岳陵微微一笑,扯着他往回走去,一边轻声道:“黄伯,正如我方才说的,砚儿是我的妻子,让她幸福、快乐,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追求。其实青海之事,亦是为了这个原因。若问我,江山与美人之间,该取何物。岳陵便在这儿明确的告诉你,皇图霸业于我皆为浮云,执手偕老方是人间正道!”
黄霸脚下一顿,霎时间,脸上已是一片欣慰之色。
第452章:反叛
黄霸走了,是在胡不归带着那晚的一帮青壮一起走的。他们将做为一把最锋利的,隐藏最深的尖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才会突然杀出,一举定鼎。
随着他们的离去,岳陵也和众女陆续搬到了,当日从周兴处讹来的锦园。
习春的一窝蜂半数移出了江南,全部发往青海那边,充实胡不归的斥候队伍。
韩铁和雷虎没地儿可去,便自发的和十八天狼一起,负责起整个园子的安全保卫工作。
而沈万山和孔茂,却是忙的脚不沾地,要将岳陵名下各种隐形的财产一一清点出来,再合理安排,购置粮秣马匹、军器等一应之物。这活儿说说简单至极,但一旦真个做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再没个清闲。
至于陈奇和芸娘,却是众人里,除了岳大官人外,唯一的清闲人。他二人便整日随在岳陵身侧,俨然成了岳陵的贴身护卫。岳陵有时候不由恶意的想着,这老家伙是不是特意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以稍解先前的恨事。
总之,便在黄霸走后,整个岳陵系统的人全部动了起来。有些蜀中的商户偶尔去观云楼拜访,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岳陵躲在锦园,整日价便依红偎翠,期盼着另一个佳人的到来。陆芜菁,他已经早早让习春派人拿了自己的亲笔信,往大理那边去找了。
算算日子,等陆芜菁过来后,青海那边的布置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一家人便一起上路,今后便生也罢,死也罢,都在一起再不分开。
对于岳大官人的心思,玉砚诸女自然也都明白了,有了萧灵儿那一出事儿,对于陆芜菁,众女便预先多了个心思。在岳陵发出的那封信上,刻意的由玉砚牵头,也具名写了一封手书。其中自然是早闻姐姐大名,惊闻此刻竟成了一家人,实在是望外之喜,还望陆芜菁能早早过来,一家团聚云云。
岳大官人对此自是喜闻乐见的,后宫既然安稳了,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西北的战事上。
自从萧尚和黄霸、胡不归等人相继过去后,姬连已将兵权尽数托付给他们。萧尚也果然不负众望,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候,便重新收拢起败逃的士卒,随即又主动向后退出五十里,直到吐蕃和青海交界处才停下,当即开始大肆招兵买马起来。
而与此同时,却让黄霸领着那一队子弟兵,悄然从青海湖穿插进去,时不时的打出戎王的旗号袭扰一番,但只要跋野刚部稍有动作,立刻便又偃旗息鼓,分散潜匿。这使得跋野刚疑惑不解,摸不清这路人马究竟是不是戎族的。
以他的经验,戎人悍勇,但却有些一根筋,按说绝不会遇敌不战而退,更不会将自家旗号都弃了不要。这一股势力的战术,倒和汉人的手段极为相似。但汉人自顾不暇,那个威西候整日只紧守萧关,并无一兵一卒出关,这其中的蹊跷,实在让他惊疑不定。
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住,没奈何,只得再次将哈依族的残兵单列一军,放在和大周交界处防备。自己却带着本部人马,移到西面防线,亲自坐镇。
他不怕别的,只因上次大战时,他便发现大批的吐蕃人跟在其中。如果吐蕃觊觎青海之地,那就不能不让他重视了。
就这样,萧尚和黄霸只用小股兵力,便牢牢将跋野刚的主力牵住,一边仍是寻隙而进,袭扰为主。另一边,重新招募的五万大军,便在后面加紧CAO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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