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想到解脱的方法,要么能够找出真正的凶手,要么能让眼前的这个吉温不敢下手。
“可笑!”吉温冷冷一笑:“看来,你们是想拒捕——拒捕,格杀勿论,上!”
在他催促下,他身边的那些兵丁拔出刀剑,眼看着就要逼上前来。
叶畅目光在地面上又打了一下转,支撑吉温怀疑的最主要证据,就是地面上的脚印,而叶畅可以肯定,地面上的脚印不是他的,也不可能是善直的。
这是两排男人的脚印,落脚不轻。
“且慢,这些脚印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什么不对,你也去公堂上再说吧,将这贼秃与其同党都拿下!”
随着吉温的厉喝,士兵们拥了上来,而善直也挣开叶畅,腰中的横刀在刺耳的声音中出鞘。
就在双方一触及发之际,那边的公孙大娘突然开口了。
“奴姓公孙,大伙都称奴为公孙大娘。”她慢悠悠地说道:“奴与左相李公曾见过面,也曾入今圣陛前献过技艺。吉公,这位和尚乃是少林寺武僧,以吉公带着的几位军爷,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她一说自己乃是公孙大娘,吉温的神情顿时变了!
第32章 见了新人忘旧人
风陵渡前,一个瘦削的男子正焦急地等着渡船。
他浑身酒气,身后还背着一个大葫芦,神态有些落魄,看上去是个不得意之人。
因为昨夜大雨,黄河水暴溢,渡口暂时停止摆渡,数十人都聚在这里过不得河。
那瘦削男子等得无聊,只能到处乱转,然后他看到了一面墙壁上的字迹,顿时来了兴趣。
这是一首五言诗,那瘦削男子念了一遍,然后又细细揣摩字迹,突然间大叫道:“啊呀!”
“郎君也看到这诗了?这是昨日一位叶郎君所作……”
旁边的水夫凑上来笑着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那瘦削男子“啧啧”道:“不曾、不曾想出了这呃等人物……”
他说话有些口吃,看着那诗那字,情不自禁便手舞足蹈起来。
叶畅的字严格来说并不是十分出色,所以钱起与元公路批评他有“匠气”,但是那之后叶畅花了不少时间琢磨、练习,题在这木板墙壁上的字又是他另一世用惯了硬笔,因此比起钱起看到的,已经有极大的进步。
公孙大娘没有太过关注这字迹是正常的,公孙大娘本身剑器之舞已经近乎道,就连此时几位著名的名字大师,都要从她的剑器舞中寻找灵感。但如今这人不同,这人自己懂字却不擅写字,结交的好友之中却有当世数一数二的书法大家。
“妙,妙,这东西,该拿去给他看,他若看了,必有一变……这是用炭写的?唉呀,这可麻烦了!”
那瘦削汉子这时才注意到字是用炭所写,只要有人伸手一拭,立刻就会被毁掉。他唉声叹气,急得团团转:“这糟了,若是毁了,必是千古遗恨,啊呀,我有法子!”
他想来想去,竟然开始动手拆起木板来,旁边的水客顿时急了:“我说你这人是何意,为何拆屋?”
“这有五文钱,买你们这几块木板。”那人从怀里掏出几文钱来:“这东西在此日晒雨淋,再被些人写几个‘到此一游’,那可便全毁了!”
他情急起来,说话反倒是不结巴了。收了他的钱,水客们也闲着无事,便上来帮忙,不一会儿,将写着写的几块木板都拆了下来。
长木板不好携带,那瘦削汉子想了想,又寻人借了锯子,将木板有字部分锯了下来,看了看天色,他干脆脱下衣服,再小心翼翼将之包好。
“这就成了,这东西,可不能毁了!”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在渡口等到近中午,水势终于平缓,河面也没有了风,那瘦削汉子才顺利渡过黄河。他虽然是步行,但速度却是不慢,当天便过了潼关。
在他过黄河的同时,叶畅骑在自己的驽马之上,向着公孙大娘拱手:“今日之事,多亏大娘了。”
公孙大娘浅浅一笑,虽然她已经年过四旬,但这一笑之时,仍然是风情万种:“叶郎君说笑了,原本就是我们惹出来的事端,连累了叶郎君,是我们的不对。”
她身边的陈娘子哼了一声,头微微歪过一边。
叶畅却唯有苦笑了,这个陈娘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只因为善直言语上得罪了她,杀了人之后竟然还布置出了陷阱,让吉温以为是释善直做的。
“我们此行,原就是杀此恶贼,陈娘子随我学剑五载,便是为了杀之替夫复仇。”公孙大娘又道:“那吉温乃是新丰县丞,被杀的吏员,乃是他的掾吏,也是她的杀夫仇敌。”
陈娘子听到这里,眼眶微微红了一下。
“总之此事乃是我们惹出来的,叶郎君,再次抱歉。”
叶畅一时无语,公孙大娘行事的风格,爽朗率直,不过叶畅觉得……她似乎爽朗率直得过头了。
难怪她剑器之舞如此杰出,数次得李隆基御览,可是却无法留在长安城中,不得不奔波往来于道。只以她的性子脾气,任何一个豪门权贵家中,都无法呆得长久,更别提那宫深似海的皇帝御苑了。
“陈娘子敢做敢当,只是……二位真回北海自首?”
就在方才,吉温逼迫得叶畅都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公孙大娘挺身而出,不仅威慑住了吉温,让吉温不敢恼羞成怒,而且还承认,是她的弟子陈娘子杀了吉温的掾吏。最后,她更是直接说,此案最初始于那掾吏于北海害死了陈娘子之夫,因此,陈娘子将回北海向北海太守李邕自首。
大约是迫于公孙大娘之名,也是畏于北海太守李邕之势,吉温在得到陈娘子这番承诺之后,最终还是将此事搁下。
但是从他那森冷阴沉的目光里,不难看出,他并没有真正罢休。
“叶郎君是去长安?”公孙大娘又问道。
“正是。”
“以叶郎君之诗,至长安之后,怕是……出头不易。”公孙大娘悠悠地道。
叶畅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公孙大娘以为他是这个时代众多书生中的一员,会写诗,便梦想着到长安去,到这个庞大帝国的文化与政治中心去,在那里一鸣惊人,获得众人的赏识,然后飞黄腾达。
因此,他甚为诚恳地道:“某不擅诗,亦不擅文,昨日风陵渡上之诗,乃是某抄来的。”
“啊……”
公孙大娘一时间不由得无语,叶畅这句让她准备好一堆话都没有了用处。到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讪讪地道:“既是如此,那么……就此告辞吧。”
公孙大娘性子豪爽,原是觉得叶畅年纪轻轻,便能写出那般诗句,字体也别出心裁,有意提携一下,但怕叶畅性子太傲,所以欲扬先抑。
结果叶畅一句“某不擅诗亦不擅文”便自己把自己抑下去,这让公孙大娘意识到,眼前少年,看上去稚嫩,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滑头。
公孙大娘不喜欢太过滑头的少年人,因此也就表现出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她领着陈娘子便离开了。
她们的马车是向回走的,看起来,真如公孙大娘所言,她们是去远在北海的李邕自首了。
“这个……十一郎,你说她们会不会真去自首。”释善直问。
他现在完全糊涂了,先是自己莫明其妙成了那新丰丞口中的杀人凶手,然后陈娘子出来自承人乃自己所杀,再然后那个吉温又不追究陈娘子,让他自己去北海自首……和尚弄不明白,怎么在这些人眼中,大唐律令就是可以任意把玩的玩物了。
“我不知道。”叶畅是说真心话:“今日耽搁的时间够久了,我得加紧,争取两日内赶到长安,善直师,你还跟我走么?”
“为何不?”善直有些茫然。
叶畅自嘲地一笑,问这莽和尚纯属白问,他的本意,那吉温绝对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此去长安,没准还要与他相遇,自己倒还罢了,吉温肯定还会记着善直,到时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但这件事情说与善直听的话,只怕和尚的犟脾气会发作,方才能控制他不让他杀了这狗官,已经花费叶畅不少气力。想了想,叶畅觉得双方碰面的可能性较小,对方是新丰县丞,行踪匆匆,显是有要事在身,只要自己放慢一些脚步,应该不会有问题。
“走吧!”他招呼道。
他有意放慢脚步,到得这夜便又错过宿头,只能再度在野外借宿。不过经过山区之后,人烟渐稠,他们倒是借到了一户人家的柴房。到得夜里,叶畅少不得借了人家的锅,再付上几文钱,买了些菜,又做了份让善直大快朵颐的晚餐。
端起碗之后,这次善直没有急着吃,他皱着眉,忽然哭了起来。
“喂喂,善直师,我请你吃饭,可不曾寻你要钱,你哭什么?”叶畅大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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