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道家与儒家各领先一局,佛宗虽连负两筹,却丝毫没有焦急之sè,那空无仍是一副清淡之sè,谈笑自如,仿佛已经看穿了输赢,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杨延昭不觉得对方真的是如此的风轻云淡,华山之战,十年一遭,输赢论世间,这空无怎么会不在意?若是真的不在意,那也就不用千里迢迢来华山,吹着半夜的冷风才是。
或许只是明晓己方在前两局不会胜出,心里没有希望,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佛宗作为千年大派,手段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下面才是硬战,杨延昭此时也才明白为何领先一局,耿元符他们脸上丝毫的轻松之sè都没有。
不知何时,风大了些,吹着山头的云雾往一边飘着,也吹着头顶上的黑云散了不少,露出不算明亮,有些yīn霾的月牙儿。
“好了,书法比试已过,是该到作画了,虽然这些都是附庸风雅之事,但世人皆好之物总会有其迷恋之处,趁着时rì还早,顺势开始吧!”
空无轻笑着说着,身后一名瘦弱之人站了出来,却依旧是刚才山壁写书的弟子,只见他脸sè有些冷,想来是之前输的并不服气。
儒家也是同样的弟子,对于不远处佛宗弟子眼中的愤恨倒是不以为意,白纸扇合在手中,静静的立着,等着比试的开始。
“元符道长,不知贵方会派何人出战?”
耿元符没有作声,目光在身后几个徒儿身上扫过,孟阚与薛玉玦默不作声,三名后辈的实力他们很清楚。
琴书画唯有徐少阳才能力压对方,但是如此一来,消耗肯定极大,就算是吃丹药也不济于世,更何况自古便有规定,比斗一旦开始,任何人不许用丹药与宝器之物。
若是在前几场比斗就将少阳气劲给消耗了大半,那剩下来最为关键的武斗之时很可能就会落败。
儒佛两家不是善茬,虽说有郭淮这个愣小子在,不过要进行三场武斗,那胜负谁家,还真是很难说。
这时,即便他们二人也不敢出声言语,生怕乱了耿元符的安排,但是在心底还是不约而同的认为该继续派莲蓉出场。
毕竟莲蓉在十年前也是参加的这两局,虽然未赢,但却减少了徐少阳的消耗,以使得他能在下面的棋艺与武斗上做放手一搏。
“延昭,你去!”
此言一出,正在推测恩师会派谁迎战的杨延昭顿时愣了片刻,不光是他,就算是孟阚与薛玉玦也有些懵。
“恩师,小师弟他……”
“少阳,不必多说了,这场就由延昭去好了。”
见到耿元符眼中闪出的一丝无奈,杨延昭当即明白了,这是在用田忌赛马之策,虽然有些不愿,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便是那匹劣马。
“师兄不必担心,便由延昭来出场,即便不足,也能有学习之处。”
轻声说着,杨延昭踏步往前走了几步,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如此多的高手之中,而且还要与他们一决高下。
刚才两场的比试惊心动魄的一面仍在杨延昭的脑中回闪着,若是不出意外,这虽名为画的比试依旧是一场画工与修为的比拼。
论及修为,现在的他连对方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但内心深处的骄傲又不允许杨延昭未比就认输。
好歹他也是受过跨世而来,怎能不战而屈?
飞快的想着对策,突然间,杨延昭像是想起了什么,既然修为比不上,倒不如刀走偏锋,或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了主意,顿时觉得心,与那儒佛二家的出战弟子点头示意,出于礼数,二者为微微颔首回应。
“好了,开始吧!”
一声令下,过如杨延昭所料,儒佛二家的弟子身上的气息猛的澎湃开来,佛家弟字纵身移到山壁之上,依山而作;而儒家的弟子则是跃到峭石之上,顺着凉风,竟依云雾而作。
看着两人的表现,不用说,自是儒家的弟子技高一筹,耿元符心中暗叹着,将视线收回时,却被眼前之景所惊着了。
只见杨延昭拿着不知从何处折来的小木枝儿,正蹲在岩石之上,满是认真的画着,比斗的三人之中,就属他身上的气息最为薄弱,还是时有时无的全都用在了木枝儿的顶端之上。
耿元符微微的叹了口气,儒家弟子jīng进的速度委实太快了,当真是成了道家的劲敌,无论是在华山之上,还是华山之下。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在云雾间身形飘逸的儒家弟子,而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打扰了,诸位前辈,晚辈已经做好了。”
一句话让正信心满满的吕蒙正有些惊诧,但随即就释然了,只不过短短的几十息时间,蹲在山石之上,修为低弱,能作出何物?
没有理会杨延昭,他斜了一眼还在峭壁上刻画的佛宗弟子,继续凝聚心神,想要将最后的一部分画出。
也许是出于好奇,佛宗的空无往前移动了几步,朝着杨延昭所画之物瞧了过去,片刻之后,脸上的笑容凝住,念了句,“阿弥陀佛,悟行,停了吧,这局,我佛宗败北。”
一句话出,顿时将其余之人的目光吸引而来,纵使耿元符也极为惊讶,忙大步往前走去。
岩石之上,是为数不多的寥寥细笔,可正是这几笔却神似的勾勒出山顶上的每一个人,即便是在云雾间挥笔的吕蒙正,在峭壁前飞舞的悟行,都能一眼看出,甚至是观战的众人都刻画的惟妙惟肖。
“果真是大才,返璞归真而得简,圣功,你也停手吧!”
儒家之人一声唤停让杨延昭紧张的心立马松了下来,竟然赢了,果然,那些年的素描没有白学。
第九十八章 车轮战
“恩师。”
走到队伍中,杨延昭对着耿元符行了礼,后者笑着颔首,显然心里被杨延昭这一手带来了几分欢喜。
“小师弟竟有如此大才,寻rì里是为兄卖弄了。”
书院之时,徐少阳也会画些画,请杨延昭指点,他都会吹的天花乱坠,眼下素描露了出来,折服各派高手,难免会心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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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阳师兄,小弟这只是胡乱涂鸦,上不得台面,刚才也只是硬着头皮乱作一通,至于各位前辈所说其中有化繁为简的大家风范,小弟委实不敢担当。”
声音虽小,但是杨延昭话却穿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先前开口称赞的佛宗以及儒家高手都笑而不语。
刚才那一场是比试绘画,所以单凭画工来说,他是胜了,但论及修为,却又是浅之又浅,因而赢了又何妨?
“小师弟,不必多想,待回书院之后,为兄再与你讨教一些。”
察觉到场中儒佛二家生出的轻视,徐少阳柔声的说着,而耿元符则是轻咳了两声,“琴棋书画,就剩下棋艺这一项了,不知两位要怎么比试?”
“说起这棋,老衲倒是有个新主意儿。” . .
空无行着佛礼,依旧是轻笑着,似乎连续三局失利对他的心境并无影响。不过见他凡人的模样,却以得到高僧来自居言行,杨延昭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哦?不知道空无大师有何高见?”
见儒家之人感了兴趣,空无转过脸道,“高见不敢,只是去年之时,突然出现了一名为象棋的象戏,不知道唐施主可曾听闻过?”
“这个自然,难不成空无大师是要以此棋来较的高下?”
空无没有否定,而是笑着反问道,“唐施主意下如何?”
“儒家弟子通的便是世人所好之物,不知道元符道长怎么看?”
儒家的领头之人轻描淡写的将话语转到了耿元符身上,后者眉头皱着,许久才应声,“既然如此,便依了两位。
延昭,此局仍由你去。”
站在耿元符身后的杨延昭自空无提及象棋的时候,心中就开始暗喜了,再到儒家之人故作清高的应许,欢喜劲又冒腾了不少。
“儒家弟子通的便是世人所好之物”,杨延昭默念着这句话,瞥了一眼儒家的领头之人,嘴角竟咧出一丝的弧度。
让你不可一世,等一下不狠狠的扇你耳光才怪!
儒家的弟子仍是刚才作画之人,也许是刚才输了一手,因而盯着杨延昭多看了两眼,可是眼中分明有着抹不开的轻视。
佛宗出场的是与徐少阳琴埙对决的悟然。
各派都带着一副棋盘,为了节约时间,因而全都摆上了,如此一来每人都要应付两道棋局。
虽从未如此的下过棋,但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战胜对方的事情,杨延昭当然不会坠了士气,笑着率先站到一方棋盘边上,伸手做着请。
吕蒙正嘴角挂出一丝轻笑,甩袖走了上来,对着杨延昭,径直的将黑子移动起来,而佛宗的悟然则是与做着谦让,使得杨延昭先走了起来。
三人不断的转着身形,三个棋盘上棋子也越来越少,厮杀也越来越激烈。
这时,杨延昭也收起了心中因创出象棋的骄傲,全副心神都在了棋局之上,每走一步都为之后埋下伏笔,与吕蒙正咄咄逼人的气势相比,倒是显得有些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