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洗完澡出来,刚要买些吃食回棋楼,天又下起了雨,刘愈本想在屋檐下躲会雨,一抬头,发现旁边便有一家酒楼,名叫“悦来居”。这时刚过中午,去酒楼吃个饭虽然奢侈了一些,但他还消费得起。
走进酒楼,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客人,没伙计,柜台那里连个掌柜都没有。桌椅也倒干净,难道这酒楼里的掌柜和伙计一起开小差去了?不怕贼来光顾?
刘愈径直上了二楼,还是没有人,也难得能寻到这么个清静无人的酒楼,他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店小二来招待。
“客官,我们歇业了,招待不周,您请别处去吧。”一个四十多岁掌柜模样的人走上楼,这才发现还有刘愈这个客人。
刘愈心说也是,外面并非是旺街,来来往往的连脚步都不停,这样的地段开酒楼生意能好就怪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来就碰到人家倒闭,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做了这“悦来居”的最后一个客人?
“外面在下雨,在下……能否在这里暂避一会?”
刘愈说出来也觉得这要求有些过分,人家都倒闭歇业了,自己还要在这赖着,就好像诚心瞧热闹一样。
“于掌柜,你在跟谁说话。”
楼下传来女子的说话声,声音也算娇柔,年岁不大,却有些沉稳干练的威仪。
老板娘?
掌柜的回过身,对楼下恭敬道:“东家,来了个客人,我这就跟他说明情况。”
“噔!噔!噔!……”伴着细碎的脚步声,那女子竟然上楼来。
仪态很平淑,手上拿着本册子,身上并非是花里胡哨的绸缎,素雅的衣着,容貌也甚为姣好,有一种不经斧凿清秀平淡的美,上了楼见了刘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于掌柜,厨房里还有些鱼肉菜,让厨子烹调了给这位客官送过来吧。今rì酒楼便要歇业了,当是做最后一桌生意。”女子对身边的掌柜吩咐道。
“是,东家。”
女子说话很管用,掌柜的也没有因为即将失去的工作而怠慢了东家,领命下楼去了。
女子远远看着刘愈淡雅的一笑道:“这位客官,今rì就当是小女子做东,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哦。多谢了。”
刘愈平白无故的就被人请吃饭,有些过意不去。女子并未下楼,而是对着手中的册子在清点楼上的桌椅,很有生意人的jīng明。
“店家,你们为何不经营下去了?”刘愈忍不住问道。
“可能是小女子不善经营吧,选的地段不好。以往,都是在做一些行货的买卖,缺乏做店面生意的经验。”
行货的买卖就是贩运货物,南北运输互通有无,低买高卖。也就是行商。那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子是个生意人,不止这一家酒楼,感情还是个“集团CEO”。
刘愈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过了一会,上了酒,酒香醇厚,第一个菜也上了桌,一个很平常的素菜,味道却很鲜美,一点也不逊sè于长安城的那些知名酒楼。
“看来在下今rì是赚到了,不花钱就能喝到如此美酒,品尝到如此好菜。”一口菜,伴着一口酒,刘愈忍不住赞叹,“酒香不怕巷子深,应该继续经营下去。”
女子微笑着走过来道:“厨子我们选的都是京城最好的,酒也是最好,收的钱也不多,可惜城里的那些好地段,没有关系买不来,也租不到,因而只能惨淡收场。”
“地段不好可以宣传嘛,到处去撒撒传单,再搞搞什么免费试吃的噱头,来光顾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刘愈喝了几杯酒,嘴上也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传单?试吃?”
女子对刘愈的所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瞪大眼琢磨不出个究竟。
刘愈笑着请女子坐下,两个人对桌而坐,刘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宣传,顾名思义,就是找人出去宣扬一下这酒楼的酒菜,如此旁人才会知晓。传单,就是把这酒楼的特sè写在纸上,印很多份,找人分发出去。一般人拿到传单,不想来的会直接丢弃,可以做一点噱头,比如说拿传单来光顾八折优惠,再或者……”
“这位公子你等等,那个八折……”
刘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有些又并非是现有名词,女子未必会明白。
“八折的意思就是说原本收十成的钱,现在只收八成,就是便宜两成,人都是捡小便宜的,听闻有便宜可占,怎么的也要来看看。再说免费试吃,这个更容易了,每rì可以设定一两个免费的菜sè,不管客人是不是来光顾,都可以免费品尝。虽然最开始可能觉得是亏本了,但为了rì后长期的回头客,这点小小的投入还是值当的。”
女子最开始简直都快听呆了,不过她有生意的经验,虽然刘愈说的很多经营策略在这年头还未出现,但她细细琢磨一番便明了,也懂得期间的诀窍。
女子快步到了楼梯口那边,吩咐道:“于掌柜,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好菜,我要跟这位公子好好聊聊。”
刘愈也难得被一名如此jīng明的女店家赏识,二人便一人饮茶一人饮酒,刘愈也开始说他的生意经。
其实这些也都是简单不过的,微微的,便觉得有些醉醺醺的。酒足饭饱,被人免费招待了一次,但却投桃报李回赠了不少门道,估摸着女子回头也要消化很长时间了。
“公子真是博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
临别,女子亲自送刘愈下楼,言语间颇为恭敬。
正巧此时,远远的便听到街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都说了买的园子风景俱佳,回头将那阁楼再加高一层,回头叫上刘兄台,我们四人一同上去饮酒吟诗,那可真是好不快活……”说话间这熟悉的声音便进了酒楼,“老于,歇业前是不是给哥几个做几个好菜……呦!刘兄!?哈,老妹,你也在?”
不是隋乂那小子是谁。
第十一章偶尔深沉的男人
是隋乂经常挂在嘴边的妹妹隋妤。刘愈原以为这个商贾家的小姐是因规行矩步才不方便与隋乂一同出席某些场合,原来是要持家。
会持家的女人最是难得。
隋家目前是老太爷当家,也就是隋乂的祖父。隋家两代单传,这里说的单传单指男xìng,隋乂的父亲尚在世,不过比隋乂还能折腾,这或许是让隋妤出来帮忙主持生意的缘由。
却说隋妤,听闻兄长的言语,马上看了刘愈一眼,脸上唰的红透了两片。
闹了半天是相识,虽然是相见不识,但互相早有耳闻,更被隋乂有心撮合成一对,今rì看来,隋乂经常说妹妹对刘愈的如何欣赏并非无稽之谈。隋妤的神态中多有几分倾慕。
“原来是刘公子,小女子失礼了。”
隋妤人还站在楼梯上,举止别扭地给刘愈行礼,羞态毕现,手脚都不知何处放。
“哈哈,没想到刘兄台自己找上门来。我没吹牛吧?我的妹妹可是我们隋家最珍贵的宝贝,若是刘兄台看上了,可以随时取走。”
的确是块宝贝。不但知书达理,样貌也比隋乂不知好了多少,遗传因子发生变异?刘愈开始怀疑这对兄妹到底是否出自同一娘胎。
“哥,你在说什么。”隋妤被当众打趣,面子有些挂不住,“我这就为你们亲自下厨。”说完好像是逃走一般往后院的厨房去了。
能吃到这酒楼东家的亲自下厨,本是荣幸之事。不过刘愈的确已经吃饱了,当事人没给他拒绝好意的机会。
等四人上了楼寻了好的位置坐下,隋乂又开始老生常谈他妹妹是如何的优秀。以前说了刘愈从来都是充耳不闻,现在已经亲眼见识了果真优秀,说了还是白说。
“刘兄台,有件事情我可要说道说道了。”隋乂突然严肃下来,“我听闻你将米花的生意交给了韩先生来做,我们如此交情,你怎不考虑隋家?”
刘愈未答,反问道:“你志在经商吗?”
隋乂嘿嘿一笑:“当然志不在此,我最大的志愿是去当官,过几年捐个县尉当当,过过瘾。”
经商的世家经营生意久了,就会发觉在权力面前有些力不从心,就好像隋妤先前说的,连好的店面没有势力的人都租不到,可见这年头社会地位的重要xìng。商贾子弟更加渴望获得权力。
“我们既是朋友,本来我也想让你经营。但隋家毕竟做惯了行商,从利益出发不可取。再者交给你的话,未免有些公私不分,这在生意经营上也是大忌。”
“刘兄台说的也有道理。”隋乂不再纠结这问题,转而道,“还有一件事,今rì有人去隋家府上投递了拜帖,说来奇怪,找的人却是刘兄你,好像说是让你别忘了今rì的约定。真是稀奇,找你找到我家来了。”
今rì的约定?刘愈马上想到了昨rì的柳丽娘。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女人。
随着一道道的美食上桌,刘愈也实在是空不出肚子来吃,隋乂李糜和胡轩三人倒是吃的很香。刘愈看了看窗外,心中想的却是苏彦,不知道他被当众侮辱那一番,能不能挺的下去。
本来隋乂想留下刘愈再给他妹妹讲讲做店面生意的方法,不过刘愈今天已经讲的很多,与隋妤同桌吃了一次饭,感情也jīng进了不少。至少也算是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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