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而言,此时身为侍御的张昌宗不啻于杀手锏,那可是心肝宝贝呀。若能做掉张昌宗,武三思不疼死才怪,如此唐松也才能出一口闷气。
孰料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后却是立即阻止,“张昌宗如今极得陛下宠幸,圣眷正浓时想要动他殊为不易。此事需从长筹谋,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引火烧身时,谁也救不得你了”
唐松此时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嘴上却没与上官婉儿争执,点点头后问道:“那陛下的问话,我该如何作答?”
上官婉儿想都没想的直接吐出了两个字,“实话”
入洛好歹也有两年多了,唐松也已深知武则天,当下毫无隐瞒将他与水晶从认识以来的经过备细说了一遍,上官婉儿仔细听完之后未置可否,如今这事的后续会如何发展,已全在武则天一念之间。
“时候不短了,我也该回宫复命了。你我越是……亲密,你遇险时我反倒越不便为你说话……”上官婉儿言语吞吐,带着丝丝的愧疚。
唐松上前一步将上官婉儿紧紧拥入怀中,含着她的耳珠柔声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再说这样的话可真是让我汗颜无地。说来是我对不起你,你我两心相映,我却不能将你从内宫中带出来,男人做到我这一步也真是窝囊透了”
上官婉儿闭上眼睛倾情享受着两人之间得来不易,每每又分外短暂的柔情蜜意,口中呢喃声道“你那《珠玉集》中不是有两句词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前些年我曾求法藏大师为我批过运命,他言我错投了女身,注定是红颜命舛,自那以后我便不敢奢求的太多,能遇到你这小无赖已是满天神佛额外的恩赐,再有了你对我的这份情意,就什么都够了,真的够了”
唐松无言,只是将上官婉儿拥的更紧。
雅阁里无声胜有声的温情流动并没有能持续多久,上官婉儿从唐松怀里出来后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要开门时又扭头回来,“不用担心你那思思姐,其实你今天这场殴斗实在无谓的很,这间歌舞升平楼背后靠着的是建安王,沈思思身为大花魁就是好大一棵摇钱树,楼中还真能让她吃什么大亏不成?”
这话说完,上官婉儿便开门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唐松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许多事情根本不需说,她就先已经想到了,这个女人实在太贴心也太善解人意了,能拥有她才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唐松从雅阁里出来时没再见到沈思思,上了二楼后发现梁王府那批人也已经走了,除了一个老鸨之外,整个楼上就只剩酒意犹未散尽的陈玄礼等禁军军将在等他。
老鸨迎上前来,不等她开口唐松先一步拱手作礼,“今晚是我等罪过,搅了花月楼的生意实在抱歉,还望赵妈妈恕罪。这花月楼的损失全在我身上了”
赵妈妈摇着手道:“若没有唐公子的生花妙笔,思思的大花魁之位焉能失而复得?公子这么说实是见外了。我之所以在此等公子,是要代思思谢过公子之前的援手之情”
那赵妈妈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告退了,唐松走到陈玄礼等人面前哈哈笑道:“咱们居然连梁王府的一群奴才都没打赢,真他娘的丢人。不过好在此事倒让我与诸位哥哥更亲近了,也算塞翁失马。”
陈玄礼低眉臊眼的,“就为这事,我等刚才已被随护上官待诏的那几位袍泽嘲讽的够了。兄弟你就莫要再伤口撒盐”
唐松上前搂住陈玄礼及另一个禁卫的肩膀,挤在两人中间向其他人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今天若非是酒喝得太多,那几个毛贼在哥哥们面前算得什么?以后若有机会,咱们再打他娘的,好歹把场子找回来。现在不说这扫兴事了,走,再换个地处,我为众位哥哥置酒压惊”
“都这样子了还怎么喝?回去吧,改天再聚不迟”陈玄礼等人穿的都是常服,也跟唐松一样被扯的不成个样子了。
陈玄礼等人护送着唐松到家之后也就各自散去。
唐松见他们走后,也没进门,就吩咐着取来名刺,重新又坐上马车往太平公主府而去。
到了公主府门前,唐松也没下车,只是递了名刺。
肯定是太平以前特意交代过什么,那脸上带着怒色的门房看清楚名刺上唐松的名字后顿时就服帖下来,转身唤过一个在门房里听差的小厮飞一般将名刺送了进去。
唐松不愿在公主府露面,是以拒绝了门房请他下车奉茶的好意,就在车里坐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穿着一身男装的太平钻上马车,“你唐松竟肯‘屈尊’来我府上,还真是难得。只是这么晚了你来寻我,孤男寡女的想干什么?”
待她看清楚唐松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后,调侃的语调一收,猛然喷笑出声,“你这是怎么了?怎生这副形容?”
唐松任她笑,看着她笑,口中不疾不徐答道:“我这是被人打的。现在来找你就是要报仇的,这次的忙你若不帮,咱俩以后……也就没有以后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来呀,你倒是来呀
唐松新置的这辆马车并不大,里面的空间也就有限,车中有一星烛火轻轻摇曳,为车中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这里边好生憋闷,下车到我府上找个敞亮处说话”
唐松闻言连连摇头,“你那驸马可是堂堂楚王。这么晚了,咱们孤男寡女,我又是这么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若让他撞见,把我腿打断都是轻的”
太平闻言嘿的一声冷笑,“你现在想到他是楚王了?此前在苏州你对我又搂又抱,洗甚么鸳鸯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
这贼娘们,真是……唐松伸手过去掩住了太平的嘴,“在苏州那是落水的意外,意外你懂吗!这可是在你家大门口,说这样的话,你疯了!”
太平没推开掩在她嘴上的手,只是吐出丁香般的软舌在唐松的手心轻轻舔动,艳媚的双眼里有倒影的烛火摇曳个不休。
太平的舌温软香滑,在他的手心里不规则的划着圈儿,唐松心头一荡,再看到狭窄车厢中太平那漂亮到极点的面容上艳媚到要滴出水的风情,顿时心火大旺,咬着牙嘶声道:“你真是个姑奶奶,别玩了,要不老子忍不住时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太平似乎非常享受调戏唐松时的感觉,闻言不仅没停,反倒愈发风情到堪称风骚的地步了,原本低沉暗哑天然带着三分性感的声音都粘糯起来,轻轻的,细细的“来呀,亲爹爹,奴家这白白嫩嫩的身子就等着你来,你倒是来呀”
此时此刻,闻听此言,在上官婉儿面前无赖自如的唐松彻底崩溃了,拱手讨饶不已,“我错了,我真错了还不成嘛”
太平伸手一揽一勾,唐松就平躺在了她怀中,“小心肝儿你不惹人就烧高香了,还敢来打你?说吧,是谁?”
这姿势,这称呼,这说话的语气,太平正是霸气十足,是可忍孰不可忍!唐松翻身坐起,同样的伸手一揽一勾,立时主客易位。
唐松有样学样的伸出一只手来在太平嫩滑的脸上轻轻抚摸着,口中却是再没有半点不正经,“与我殴斗的是一个并州文水来的张家小子,给他做帮凶的是梁王府一群奴才。不过我要对付的不是他们,而是那并州文水张家小子的弟弟”
往日在调戏唐松时始终占据主动位置的太平也不知那根弦儿搭错了,居然就这么蜷曲如猫般安静的躺在了唐松怀里,任由其细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抚动。
太平身子没动,眼睛甚至还微微的眯了起来,但嘴上却是露出了冷笑,“你让老娘帮你对付张昌宗?你知道母皇如今有多宠他吗?在其圣眷未衰之时向他下手,无异于引火烧身。唐松,你还真敢开口”
唐松亦是冷笑,“前些时为了那份名单,官场士林何尝不是一片风雨?公主你去找我的时候可没有半点不敢开口的意思。你若想过河拆桥,那我也只能一拍两散了”
太平沉静下来,把那冷笑的语调也收了,“你不是那等意气用事之人,断不会因为今晚的一场殴斗就想到要去对付张昌宗,究竟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太平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唐松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遂就将张昌宗放他冷箭的事情说了,甚至一并连当年在襄州因刺杀案与武三思结怨的旧事也说的清清楚楚。
“张昌宗在母皇面前攻讦你,这是何等机密之事,你又如何得知?唐松你好厉害,母皇身边居然有你的眼线?”太平翻了个身,直直的迎上唐松的眼神,“是上官婉儿?这妮子动春心了?”
唐松心中巨震,但脸上神情好歹保持住了正常,“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它,这件事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你连一拍两散的话都说出来了,小女子焉敢不做?不过如何行事,什么时间行事都得我来决定,此外,最终结果我可是不会给你保证什么”
太平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唐松,“此外,你在宫中的耳目到底是谁,必须说与我知”
她就是不问,唐松也会主动透露些什么,不管如何决不能让她怀疑到上官婉儿身上,这可是唐松当前最大的杀手锏,亦是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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