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镜晓大致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便不早不晚地想起了一事便说:“爵帅,我恨不得立即就上前线,可是我的辎重以及大行李,还有直属部队都还没有到达,能否让我在武汉等他们归还建制再出发?”
柳镜晓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准,近代军队作战,光靠步兵是绝对不行,一个炮兵连发挥的作用不会比一营步兵小,可偏偏柳镜晓带的全是步兵,半个特种兵都没有,冲出去很有可能被湘军屠杀。
王子春便问了一句:“您的直属队有多少兵力?”
柳镜晓对答如流:“共有骑兵一连,炮兵一连,辎重两连,通讯一连,搜索一连。”
王子春:“我现在手里抽不出骑兵来,这样吧,我调给你炮兵、辎重兵、工程兵各一营,通讯兵一个连如何?”
丁重在旁边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个警卫连,也调给你吧!”
炮辎工各一营再加通讯兵一连,如果再加上骑兵一营的话,就是一个装备非常好的步兵师的直属部队了,所以柳镜晓脸上非常兴奋,他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立即带部队出发吧!”
王子春想了想,咬咬牙说道:“我再拔给你三个月的军饷十七万元,此外部队可以先在武汉进行补给,枪械、装具全部换成新的,等明天再出发。”
柳镜晓连忙又行个最标准的军礼:“镜晓一定不负爵帅重望死战到底!”
王子春倒是:“你们只要和驻羊楼司的周团顶上一周,直鄂两方增援的大军立即就能到达,到时候我再给你加官晋爵!现如今总统总理总长是三位一体,绝不会坐视不救的!”
说话间,他让人找来一张报纸,那上面登了则新总统冯黎的消息。
原来新总统冯黎一到北平就向人表示:“从此之后府院一体,内外一心!”他紧握着总理段铁民的手说道:“以后咱们之间绝不会出现府院之争!”
第二天他又把段铁民和参谋总长段士真找来亲切地说:“士真还请担任参谋总长。咱们三个人无所谓总统、总理、总长,也不分直系鄂系,只求合力办事。”
一时间传为美谈,马上有记者把这消息登载在报上。
一看到这消息,大家就更兴奋了,北方军人素有敌视南方的传统,现在直鄂一体,岂有坐视湖北落入湖南之中,自然是拼命来援,只要顶上几天,就可以调下去增援,何况柳镜晓又抓到不少实力。
王子春在离开前,又宣布湖北第一师的人事编制一切交由柳镜晓负责,也就是说柳镜晓要编几旅几团,任命团长旅长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丁重倒留了下来,他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丁宁便抱着丁静出去了,军官们也知道丁重必定有要事和柳镜晓相商,都十分知趣地退出去了,就连完颜玉琢也退了出去。
等摒退了众人,丁重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镜晓,赶早不如赶巧,你来的时候正好啊!”
柳镜晓非常客气地问道:“重帅,这话怎么说啊?”
丁重笑道:“你如果迟来一周,我和子春都只能一起通电辞职了!你放心好了,汉阳兵工厂有的是新式军火,保证让你的部队全换装一遍!”
柳镜晓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他问道:“不至于吧,湖北有两师一旅,虽然兵力上比不上湘军,可有着汉阳兵工厂的军火接济,守个把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丁重仰天大笑,他痛快地说道:“镜晓,你可知道,现在从羊楼司到宜昌,除了驻羊楼司的周团之后,几乎是无一兵一卒驻守,就是武汉城内也只剩下给你的那点兵力了……现在把这些部队全交给你之后,子春手里只剩下一个警卫营了……”
柳镜晓震惊之至,他猛地站了起来,失礼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湖北原有五个师的兵力,在王子春手里硬是裁成了两师一旅,可一师按一万人计算,一旅按五千计算,再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兵力,总有三万上下啊。
丁重只能苦笑一声,他说道:“湘军还真会挑时候啊……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兵!”
接着,他就说出了一番话。
第07章 援鄂起因
原来本月六日,宜昌驻军一旅因为闹饷,先行发生哗变,变兵在宜昌城内焚烧劫掠,无所不为。
这时候王子春正准备将湖北陆军第一师老兵三千人遣散,但这些老兵要求发给恩饷三个月以资遣散,未果,遂减至一个半月,始终未获允许,王子春只肯发一个月军饷遣散。
七日下午,官兵于蛇山提出最后要求,王子春仍是严词拒绝,无任何通融之余地,正在此时宜昌变兵消息传至武汉,各队官佐纷纷宣布放弃管束责任,任由士兵自由行动。
当晚十时,各营士兵开始哗变,始自于南湖,各处驻兵逐步响应,城内楚望台士兵也开始哗变,守城变兵大开城门,城内枪声渐密,流弹横飞,瞬息间大街小巷尽是变兵。
变兵先以各商店贵资财为首要目标,长街一带繁华商店无几一处可以幸免,变兵破门而入,无论现洋、钞票、金银首饰、珠宝以及绸锻衣物皆被洗劫一空,拒交者立被刺刀戳伤。
当夜,除偶尔可闻的枪声之外,撞门声、枪击声、恐吓声、被打声、衷鸣求饶声不绝于耳,未劫之家人心惶惶。
王占元在督军府无计可施,等到天色渐明枪声渐息,他只能亲自到湖北总商会大哭一场收买人心。
当天,王子春下令变兵一律退伍,欠饷一律发清,补发三个月恩饷,劫掠财物允许携带回乡,并派火车一列免费送回家乡。
当这列火车行至中途时,突然枪声大作,预伏于此的湖北第一混成旅步兵两营一涌而上,开枪射击,变兵遂伏尸四五百具,余皆下车投降,王子春早有明令,随身财物超五百元者一律枪毙,遂枪毙六七十人。
在列车上所获的财物大部发还失主,但此一消息传来,军心大乱,第一师官佐兵员几乎全数逃亡,营内仅余三四百人,第二师逃亡士兵在宜昌的一旅全数逃亡,另一旅也逃亡过半,就剩下的官兵也全数士气低落,已不能成军,只有驻羊楼司的一团未受波及,尚能保持建制。
而此一惨案震动全国,而王子春亦因此大失民心。
湖北早有一批失意军人,这些人一直有着回鄂执政的想法,于是纷纷到湖南劝说湘督易恒赵出兵援鄂,易恒赵初以兵力不足推托,但这些人许出三重厚利引诱湘军。
第一,湖南的联省自治虽是全国首善之区,但自治不能独善其身,绝不可孤立,必须联合各省组织联省自治政府,方可立于不败之地,而只要攻占武汉,即可控扼长江,到时候登高一呼,联省自治必有实现的可能。
第二,湖南一向兵多饷少,现在兵力计有两师十旅,每月可供军饷不足一半,援鄂之后可留湘军两师驻防鄂南,协助防务,军饷由湖北供给,这样就可以减轻湖南的财政压力。
第三,现在湖南向汉阳兵工厂购买军火,必须要通过王子春首肯,到时候援鄂湘军攻克武汉之后,军火可以优先供给湘军。
这三重厚利不能不令易恒赵心动,此时湖南内部因为兵多饷少,中央又不能协饷,各系军人矛盾从生,大有爆发内战的可能。
在外面打出一个局面,在湖北争到一个地盘,顺便解决军饷和军火的来源问题,将内部矛盾用这种方式化解掉,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想法。
而湖南方面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最善战的第二师师长鲁荡平自愿领兵出战直攻武汉,其余各师旅也大多表示愿意援鄂。
另一方面,四川前督军熊武也派了代表来湖南,表示川军也愿意出兵援鄂,川湘两省联合援鄂,这成功的把握又增加了几成。
湖南方面遂于二十日正式决定出兵,推举恒易赵为援鄂自治军总司令,又以湖北人蒋书宾为自治军总监,同时援鄂军主力两师两旅开始集结,另有留湘多年的鄂军一团加入了援鄂军,以表示援鄂是应湖北人的要求驱逐王子春。
同时湘军还发表通电,表示湘军纯为驱逐王子春,纯无其它意思,驱王之后“鄂事尽归鄂人”。
而此时湖北方面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原本尚有一个湖北第一混成旅尚能一战,可这个混成旅听到湘军援鄂的消息,干脆宣布独立,既不加入援鄂军,也不加入鄂军一方。
这样一来,从羊楼司到武汉三镇,就几乎成了一片空白,王子春就准备辞职下野,这时候来了柳镜晓率军南下的消息,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每日坐镇于火车站等候,不时询问:“定边军到了哪里?”
听丁重说罢这段话,柳镜晓这才算是明白当前的任务是何等艰苦。
湘军两师两旅,当有四万人上下,而鄂军方面在羊楼司的一团以二千五百人计算,自己的定边军步兵四营一千八百人,再加上王子春调给自己的兵力,恐怕最多不过三千五百人,总计兵力不过六千人。
以六千之众敌湘军四万能战之兵,而且还要守上十天,这是何等艰苦之事!
但柳镜晓反而静了下来,风险越大,回报越高,如果能把湘军抵挡住,这日后的荣华富贵就绝对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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