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停住不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说?怎么说?快说!”
“那个女人说:‘阿拉只认上海实业银行的钞票,交通银行?算啥?……阿拉只收上海银行发的钞票,再说这种上等座位,哪能是侬介种人要坐就坐的……要预订的了!晓得乏!’”
李安吉把这个女人的上海声调是学得惟妙惟肖,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
“我想,在几位督军可不能丢了脸面,更不能让几位督军去挤二等铺不是,我说道:‘我是交通部的,这两位可是段上将军和冯上将军,还有几位督军大人,误了他们的行程,你可知道是多大责任吗!’,结果那个女人下一句更刻薄了:‘交通部……侬修兹啥俄铁路,弗要讲把阿拉听,一里路都没修过!看看阿拉上海修的铁路……侬就晓得用公家钞票黑吃八喝,啥俄上将、下将,饭桶!’”
李安吉把这个女售票员的刻薄声音学得十足象,大家都笑翻了,只有慕容雪海坐在那脸色铁青,这时候李安吉说道:“这时候,我还没说话,冯总统脸全白了,已经走下车去,我刚想去劝几句,段总理也转身下车,几位督军大人也是没一个好脸色,都不说话,走了半天到了码头,冯总统望着大海,终于说话了,他说:‘回去!回去!我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气!’”
大家的神色都凝重下来,竖起耳朵听李安吉讲话:“他们南方平日就整天总拿铁路问题来讥讽我们,说我们北方虽有万里疆域,却连半尺铁路都没有,大家本来就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再受这样一个刺激,哪里能不气,因此段总理也说了:‘我段铁民也是有人格!我不修个几千里铁路,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冯总统当场就拍板了:‘我们江苏出四百万元,再叫他们直隶再出四百万元,他妈的修个几千里再说,安吉,你们交通部出多少?’”
“那时候交通部主要就是依靠通商局每年的三百多万盈利,我也不过是个司长而已,可我就敢说:‘我们交通部保证一千万元就是!’我这话还没完,那边山东王督军也说话了:‘老冯,你们江苏有这个气魄,俺也出四百万元就是,从你们江苏一路通到我们山东!’”
“这样大家谁都气得七窍生烟,硬是忍不下这口气,光在这筹集了三千多万元的工程款,有了这笔起动经费,我们交通部再想办法千方百计弄钱,硬是修了平汉、津埔这几条大铁路,足足三千八百里啊,别看人家南方铁路修的早,可总数才不过一千多里啊!在铁路这方面,我们交通部可为我们北方人赚足脸面了!”
在坐都是多是北地人士,听了这话不禁鼓起掌来,柳镜晓则在暗地里思量,如果日后发达了也要修几里铁路玩玩,只有慕容雪海说了句:“现在沈家是越来越封闭了!这样不好!”
大家都没注意这句话,李安吉正得意着,突然匆忙地抓起衣服,飞快地跳下桌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刚才给李安吉端饭的那两个女服务员又端了两份早餐过来。
我们就不说李安吉是如何吃下这两大份早餐,我们继续说这个行程,这一路上有李总监大人押阵,可以说是一路太平。
不过大家终于明白“平汉铁路大部贯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铁路经过的几条大江大河上的几座铁桥全部仍是在修建之中,完工之日遥遥无期,中国果然有一批精于语言文字的能人。
还好中国人应付上级检查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火车一到站,早就备有几艘汽船在那里等候,车站站长亲自伺候,当然这是李总监亲自“微服巡察”的结果,普通旅客可没有这福气。
不过这停靠的瞬间,柳镜晓可收到好几封丁重打来的电报,都是催他加快速度:“望君速速赶来,鄂省军民日夜期盼,定边军能征善战必得大用……”
只是把这么多人运过河去还是大费时间,不过等把部队运过河去,那边也是早就准备好火车了。
当然了,毕竟这里条件艰苦,李安吉大人是只能屈尊坐一坐餐车。
只是每辆餐车都备有李总监相熟的漂亮服务员,李总监要吃的大份早餐也越来越多了。
不过,既然有这种效率,李安吉的预言就完全失效,等到达汉口火车站只花了五天时间。
伴随汽笛的呼啸和女服务员美好的声音:“各位旅客!汉口站到达,等收拾好您的行李……”,柳镜晓整了整衣服,心里估计着王子春肯定是不会来迎接自己的,可丁重是个老好人,十有八九会来火车站迎接自己,一想到这又叫军官们注意一下仪表。
大家都心里有数,现在这套军服还是奉军发的,穿了都有年余时间,在野外奔波时间又多,所以一眼看去就显得有些破烂,只好以军姿来补不足了。
完颜玉琢帮着丈夫整理一下了仪容,等她点点了头,柳镜晓才放下心来,这时候,火车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柳镜晓推开车门往外望了一眼,准备跳下车来,可眼前的景象看得他口噔目呆。
第04章 空前礼遇
“欢迎欢迎!”上千名小学生手捧鲜花,一见柳镜晓,便连忙挥动鲜花,嘴里发出整齐的声浪。
可欢迎不止这些小学生,整个火车站黑压压全是人,有老有少,各自聚成一团,柳镜晓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来路,还好他们各个团体都举着大条横幅,那上面分别是“湖北总商会无限欢迎柳将军入鄂”、“湖北教育会预祝柳将军威震长江”、“定边军破敌漠北,柳将军建功湖北—湖北学生联合”……
不过最让柳镜晓叫绝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打的横幅“湖北青楼联合会祝柳将军一路所向无敌……”,不知道是祝自己在沙场是还是床上所向无敌。
来迎接的团体足有三四十个,柳镜晓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面子能动员起来这些团体,心里大生疑惑,走下车来。
这时候两个人身着大礼服的将领一见柳镜晓打开车门,也赶紧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是丁重,另一个身材矮小,脸色全黑,嘴下蓄山羊须,四十不到,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大礼服上虽然佩了副中将军衔,但这大礼服却十分陈旧,早就退了颜色,有几处已经发白,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早就听说王子春是出了名的小气,今日一见这架势,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他胸前佩了一枚大勋章,柳镜晓开始还以为是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或勋一位之类的高等货色,可仔细一看,对这枚勋章毫无印象,只知道这勋章似乎是什么西洋国家发的。
王子春行走之间,没有武人的豪迈之风,倒象个乡下老农,一见到这,柳镜晓在心里暗自念着,这土老儿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可脸上仍是满面春风,快步迎了上去行了个标准军礼道:“见过王爵帅、丁重帅,柳镜晓前来报告。”
王子春这时候仍显出他的小家气,他的山羊须,开口便问道:“这次柳团长带了多少部队来湖北?”
不过两位中将亲自来车站迎接,这当真是给足柳镜晓面子。
而且这两位还不是普通中将,一位是湖北督军,一个是两湖巡阅使,论名位,论资历,论地位,都是柳镜晓所望尘莫及的,他连忙说道:“我部共有三千人,辎重和直属队一千二百人乘船南行,即日就到湖北,我现在带的是四个最能打仗的步兵营,总共一千八百人……”
既然是两位中将来迎接,柳镜晓心里估计定边军的行情见涨,虽然总兵力只有二千六百人,他先多报四百人再说加重自己筹措。
王子春眼上显露出失望的神色,可听到柳镜晓加重语气说了“最能打仗”这几个字,又是一喜,问道:“都能打仗?”
柳镜晓不是笨蛋,他赶紧顺着王子春的意思说道:“全是一等一的棒小伙子,和柔然人一枪一刀硬拼出的好部队啊,不信您看看!”
丁重在一边帮腔“那好!那好!子春,看看去!”
柳镜晓就下令打开车门,王子春见定边军并不是乱轰轰跑下车,而且全军起立之后,依队形逐次下次,这些士兵虽然穿着破烂,肩上的枪枝也是破破烂烂的,但个个身体精壮,一言一行都带着军人风范,行动井然有序,虽不及第三师那样军姿如铁,但确实是支能战之师,眼中顿时精芒一闪,点了点头道:“好!丁老师,咱们一起为柳老弟来接风洗尘,还有请各营各连的干部都请过来……”
这时候王子春才显出一方大员的气魄,柳镜晓心里暗自折服,这老儿虽然够土,但既然能当上一方大员,绝非表面那样简单。
中国人的官意就是民意,这时候大家见到督军大人对柳镜晓这么亲近,哪还不顺着督军大人的意思,各个团体的负责人嘴里说着“久仰”、“无限欢迎”之类的话,纷纷迎了上来。
还好柳镜晓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他现在不过是普通团长罢了,挽不了狂澜,这点力量关健还是保住自己为好。
柳将军?咱家这个上校还是将军府分骨头时送的顺水人情罢,将军……咱家就暂时不指望了……
所向无敌?咱家在床上可是所向无敌的,至于战场上吗?如果被你们这几句话哄过去,十有八九是败得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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