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此时已是听见了什么天外奇闻似的,小嘴微张,愣在那里。
杨侗自顾自地说着,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接着又生起气来,“一定是那姓甄的告诉你这些的!难怪你把窗户封起来,亏我还带他去听霜姐姐弹曲!还以为他会帮我,没想到竟是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下黑手!别以为给我一些蝇头小利我就会被他蒙骗,偷霜姐姐的东西,又向张姐姐告我的状,亏我还这么信任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4寸大小的彩色画片来,赌气地丢在地上。
没过一会,又一脸心疼地捡回来,小心翼翼地摸去上面沾上的灰尘,重新放回贴身的衣兜里。
张氏一脸惊呆地问:“那、那是什么?”
虽然只是眼角余光一瞥,但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那张画片上所画的事物。
杨侗知她已经看见,想要隐瞒已是不能,只好将甄命苦给他的那张4寸彩色照片从怀里掏了出来,递到张氏面前,并将他答应带甄命苦上百花楼听牡丹仙子弹曲的条件说了。
“我也是前几天才拿到这张画片的,原来甄哥竟然是个技艺精湛的画师,只怕本朝最具盛名的画师见了甄哥所画的这张画片,也要甘拜下风,我虽然对绘画没有什么兴趣,可家里都是名家真迹,却没有一幅能比得上这方寸小画片,把人都画得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张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小小画片,上面画的,正是她在院子里弯腰淘洗黄豆时的情景,里面每一根草木,摆设都跟她院子里一模一样,特别是画片中的人,虽然只是几寸大小的人,还是侧脸的视觉,却依然能让人一眼认出是她来。
画片中的她由于是弯腰的姿势,从她衣襟的领口出泄出一丝动人的春光来,雪白丰满的娇乳呈现完美的水滴形状,其上两点殷红若隐若现,透着一股香艳的气息。
画片尺寸如此之小,却将这些细节画得如此纤毫毕现,可见这画画之人观察得多多么细致,才能画得如此真实,活灵活现。
张氏的脸已经红如朝霞,匆匆把画片给收了起来。
“张姐姐,你做什么?”杨侗登时急了,“这是甄哥给我的,你不能拿走,你快快还我!”
张氏气恼道:“你要是再提起这画的事,我现在就赶你出去!”
杨侗心知让张氏还他画片已是不能,不由地一脸沮丧地低下头去,眼泪都快掉下来。
见他这样,张氏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只好说:“你以后要是想见我了,就来找我,我给你煮好吃的,不过要等我公公不在家的时候才可以。”
杨侗闻言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却依然有些沮丧,低着头说:“我以后可不能像这样经常溜出来找张姐姐了,我先生现在管得越来越紧,每天又要上学堂,又要练习骑射,只有在大年初一才能得以休息一天……福临姐姐从小就告诉我要争气,不能让别人瞧不起,所以我一直都很用功,后来姐姐嫁了人,我就再也没有心思读书了。”
“若不是后来在豆腐摊遇见了张姐姐,每次读书累了,偷偷跑出看张姐姐一眼,就好像福临姐姐还在我身边一样,读书来也不觉得闷了……”
说到这,杨侗已是语带哭音。
张氏却依然不肯将画片还他,说:“若不是画得如此不堪,我也不会抢你的。”
杨侗闻言抬起头,眼中含泪,问:“若我让甄哥再给你画一张没那么不堪的,放在我这里可以吗?”
“你们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反正别让我知道。”张氏强作镇定地说,接着站起身来,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天已经黑了下来,被这杨侗纠缠了这么久,落下的活要再不干,明天就开不了档了。
好不容易将杨侗从家里哄出去,目送他骑上马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关上院子大门,背靠在门上,发了会呆,忍不住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片来,仔细看了又看,虽然院子里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却仍不禁羞红了脸。
抬手欲将画片撕碎,旋即露出一丝不忍之色,进了房间,将画片放在枕头下,转身出了房门,在院子里跟往常一样忙碌起来…………
洛阳城东最大的王氏酒家里,灯火辉煌,虽已是晚上时分,却依然人满为患,门口迎来送往的都是一些
别的酒家门口总会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在等着酒楼一天的生意结束后,抬着几桶残羹剩饭出来分给众多乞丐。
可这个王氏酒家方圆几百米却看不见一个乞丐,连酒家周围的树都张灯结彩,修剪得格外有艺术感。
一派豪华高贵的格调。
酒家的门口停放了十几辆高档装饰的马车,连帮忙牵马的小厮都比普通人趾高气昂,一副眼高过顶的傲气。
一辆马车停在了这王氏酒家的门口。
身穿丝绸锦缎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有些唯唯诺诺的宋老头,一步三笑脸。
小厮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燕爷!”
被喊作“燕爷”的中年男子随手给了上前牵马的小厮一两银子,直把他身边的宋老头看的连连咋舌,连出手打赏都是一两银子,这燕爷可绝非一般人物,如今尽然让他攀上了棵大树,说明那算卦高人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他时来运转,遇上贵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走进了酒楼。
80 抵押贷款,在此一搏
坐在酒家三楼靠窗的位置,中年男子随口点了十几样菜,每一样都是五两银子以上的,这十几样点下来,几乎是普通人家一家五口一年的伙食,宋老头脸上的神色越发地恭敬起来。
小厮奉上香浓的绿茶,中年男子用来漱了口,背靠在椅子上,神态悠闲地跟宋老头介绍起这家酒楼的菜色来。
宋老头哪来过这种高档的地方,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嘴里说着:“哪能吃得了这许多,哪能吃得了这许多,怎么好意思让燕爷您太过破费……”
中年男子笑了:“我以前何尝敢来这种地方,你再看看我现在,吃惯了这里的东西,别的地方东西都入不了口了,哎,人有时候习惯了挥翟,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过穷日子的时候了,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赢的人前人后风头占尽,受人敬重,输的人只能自怨自艾,受尽嘲笑和奚落,我以前落魄的时候,连自己的亲嫂子都看不起自己,将我扫地出门,尝遍了人间疾苦,看透了世态炎凉,这才不惜孤注一掷,把命也赌上,多得老天眷顾,让我有了今天的成就。”
宋老头奉承说:“燕爷豪气干云,一看就是个敢作敢为,能成大事的人,不知道燕爷能不能也带我见识一下你所说的赌局?”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我看人很准的,看你最近手气不错,若是倒霉蛋,我也不屑结交,你若是能参加这赌局的话,一夜把赌本翻上几倍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世事难料,进了这赌局之后倾家荡产的人也大有人在,你可得考虑清楚。”
“我考虑清楚了,机会转瞬即逝,难得有贵人提携,我已经是这把年纪了,若是错过机会,只怕要带着遗憾进棺材了。”
“既然宋老哥你已经决定了,我推荐你入场也只是举手之劳,只不过这入场也有条件限制,凡入场者最低赌金不得少于一千两。
本来激动莫名的宋老头闻言脸露难色:“这一千两银子实在是难凑。”
“那就没办法了,入场的最低条件就是一千两。”
宋老头很是殷勤地给这中年男子给倒了一杯酒,说:“燕爷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劳烦替我想想办法,我现在虽然没有一千两,不过要是以这几天的手气,用不了几天,凑够一千两不是问题,若是赢了银子,我一定忘不了燕小哥的好处。”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这没办法,这赌局的入场申请明天就截止了,过了这个时间想要再申请入场,就算你带了一万两银子,也是不会让你进去的,你这几天虽然运气不错,赢了些银子,勉强也算是个福星,只是不知道这运气能维持多久,若是输了,以你目前的状况,可真的要倾家荡产了,到时候你不恨死我才怪。”
“不恨不恨,只要燕爷能带我入场,输赢都是我自己负责,就算输光了也不会怪小哥一丁半点。”
中年男子犹豫了半晌,说:“你这样信心十足,说不定真能大杀四方,你现在能拿出多少现银来?”
宋老头低头算了算,抬头说:“三百两左右。”
“才三百两,太少了,实在帮不了你啊。”
“别、别啊,燕爷,这真是我所有的财产了,连埋在院子里的棺材本都算上才勉强凑上这个数,要是我能凑一千两,我也不能这么求你了不是,你再给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拜托了。”
中年男子一脸愁容,低头想了想,好一会才抬起头说:“这样吧,我好事做到底,你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我给你作中间人,抵押给钱庄,再借七百两。”
宋老头沉默下来,接着咬了咬牙,说:“我有个豆腐摊,不知道能抵押多少银子?”
“豆腐摊?”中年男子失声而笑,“宋老哥,你开玩笑吧,十个豆腐摊也抵不了七百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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