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李栋子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从后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臭婊子,还我的二十三个糠粑粑来!快点!要不然,老子掐死你!”
尤菜惨叫,哀求地望着田大贵。狗蛋见母亲被栋子叔叔骑着掐脖子,害怕地哭了起来。
田大贵站了起来,道:“李栋子,你干什么?”
李栋子先前已经听说了田家兄弟分家的事情,也知道田大贵跟弟媳妇不合,估计不会管她的事情。便嚷嚷道:“这臭婊子骗了我二十三的糠粑粑,我要她还给我……”
尤菜哭着田大贵道:“大哥,救我……”
田大贵一把揪住李栋子的衣领,一耳光把他打了一个跟斗,冲上去又是几脚,踢得李栋子满脸是血惨叫求饶。才放开他,恶狠狠道:“我们田家的人,也是你这狗日的能打的吗?滚!”
李栋子连滚带爬一瘸一拐地跑了,也不敢再找田二贵的麻烦。
尤菜捂着脖子咳嗽着啊,艰难地对田大贵说道:“谢谢大哥……”
“别着急着谢,”田大贵蹲下身问,“那二十三个糠粑粑呢?”
“没了……,吃光了……”尤菜喘息着说。
田大贵冷笑:“你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行了,看你们也可怜,把那二十三的糠粑粑拿来给我,我就收留你们。”
“可是真的吃光了啊……”
“吃光了就去要!反正二十三个糠粑粑拿来,我就留你们,要不然,就给老子滚,那李栋子再找你麻烦,就算当场掐死你,老子也不管!听到没有?”
尤菜本来还想留下这些粑粑等以后救命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藏不住了,只好哭丧着脸道:“我和狗蛋已经吃了几个了,还剩十几个,埋在城外的雪地里。不信,大哥跟我一起去拿,有多少都给大哥。”
田大贵早已饿得眼睛发绿,一听说还有十多个糠粑粑,顿时两眼放绿光,道:“好,我跟你马上去!”
两人站了起来正要走,汪神医已经过来了,大声道:“这位大婶,你丈夫的腿还要不要锯?”
尤菜可怜巴巴望着田大贵。
田大贵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田二贵,他已经听见那边汪神医说弟弟田二贵的手脚都已经坏死,没有办法救治了。他自然不会留下一个光能吃不能干活的包袱,当然冷笑:“不要看我,要是你真的把所有的糠粑粑给我,我最多只能留下你们母女,至于他,我管不着,已经分家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尤菜扭头看了看丈夫田二贵,她现在只要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别的已经顾不上了,既然丈夫手脚都废了,那就是个累赘,自己也没有能力给他找吃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时也顾不上他了。想到这,尤菜低声对汪神医道:“他的手脚要不要砍,他自己定,我不好帮他定,不然以后他要怪我。”
汪神医点点头,转头又回到田二贵面前,蹲下,问:“你媳妇说了,你的手脚砍不砍,你定!”
田二贵转头望去,看见媳妇跟着大哥出了大殿,不知道去哪里去了,看媳妇那绝情的样子,只怕也不会再来照顾自己,当真是万念俱焚,发疯一般嚎叫:“不砍!我的手脚不砍!我没有手脚,怎么种地?怎么生活?滚!给老子滚开!**x的,狗日的……”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汪神医气得七窍生烟,站起身怒道:“实话跟你说,不砍手脚,你就死定!不知好歹!”转身急匆匆出了大殿,后面留下田二贵的干嚎和无助的叫骂。可是,亢奋之后,他立即就陷入了恐怖无助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体力的匮乏而再没有力气支撑他的叫骂,便停嘴了,喘息着以后该想着怎么办。可是,要是连自己的媳妇、大哥都不管自己,那只怕就只有活活饿死的份了。
天快黑的时候,田大贵跟尤菜两人回来了,田大贵肩膀上扛着一个布袋子,远处的李栋子立即就看出了是自己的,可是,他可没有勇气去挑战本来就比他高大的田大贵,没办法要回自己的食物,揪着头发痛苦地呻吟着。
田二贵也看见了媳妇回来,费力地叫着:“狗蛋他娘,你过来啊。”
尤菜仿佛没有听见,坐在田婆的身边,搂着儿子。
田二贵又叫了几声,狗蛋仰起小脸,望着母亲:“娘!爹叫你呢。”
尤菜眼中早已经满是泪水,紧紧抱着儿子,哽咽着说:“不要管,我们管不了的……”
田二贵见媳妇无动于衷,便又叫田大贵:“大哥,你就这么看着我死吗?我是你亲弟弟啊……,你救救我,给我一点吃的呗,我要饿死了……”
田大贵只是低头吃着糠粑粑,根本不理睬。
田二贵叫了好久,都没有人理睬他,他想叫骂,可是已经有心无力了。喘息着,望着已经变得漆黑的大殿,空空的肠胃犹如刀绞一般。而手脚那本来已经没有知觉的地方的上部,也开始火烧一般的难受,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可是没有人管他。
一夜过去了,天已经亮了,而田二贵连续饿了好几天的身体,也开始发烧起来了!烧得他糊里糊涂的,嘴里乱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尤菜早早的就出去了,田大贵给她的任务就是,要么去挣钱或者找吃的回来,要么出城去砍柴。给了她一把柴刀。
尤菜把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夹袄衣裤穿上,拿着柴刀,甚至都不看丈夫田二贵一眼,便迈步出了大殿。
她先到了南城野窑子那条街道,发现站街的野鸡比前几天还要多了,更是心头发冷,她把柴刀藏在雪地里,依旧用地上的白雪洗脸,咬破手指,用鲜血染了腮红和口红,垫高了自己扁平的胸脯,大着胆子拦截着过往的每一个男人,不管老少,可是,她再也没有遇到曾端清那样同情她的人。她得到的,只是拳头和口水。
足足两个时辰,已经到了中午,昨天吃的一个糠粑粑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又冷又饿,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想来想去,只有再去找那镖局的少镖主,看看他能不能接济自己一点。
她一路的问着,找到了稳顺镖局,敲开门,请求见少镖主,可门房告诉他,少镖主受伤很重,一直昏迷,没有办法见她。尤菜大失所望,便开口乞讨,门房却把她直接撵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104章 卖柴火
尤菜无奈,只有最后一个指望了,那就是上山砍柴。因为大哥已经说了,要是连柴火都没有扛回去,她就不要回去了,因为他不会养活只吃不挣钱的人。尤菜终于咬牙,拿着柴刀在满天大雪中出了城门。
这之前,她曾经出城采挖野菜,所以知道,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柴火可以砍了,倒是他们原先的公鹅寨上面可能还有一些柴火。便艰难地开始爬山。
一路上,她遇到了好些个也是上山砍柴的灾民,有的已经砍好了回来了。她问了之后得知,柴火只有在山顶才有了,不过好多人在砍,也不知道还能砍几天。
她心里着急,加快了步伐,可是沿途的积雪太深了,坡又陡,她几次踩空了摔下路边,幸好下面也都是厚厚的积雪,到没有伤到。
终于,她爬到了他们原先的寨子公鹅寨。可是,原先错落有致的山村的房舍,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瓦砾,而且大部分都被白雪覆盖了。只不过,很多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很显然,有人曾经翻动过房舍,想寻找有没有剩下什么财物。
尤菜也是这个心理,她找到了自己家原先的房基,刨开了上面的积雪,想找一根木头啥的扛回去,可是,她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有找到哪怕一根残木。眼看着天已近黄昏,再不去找柴火,只怕要回不去了。
她只能放弃了在废墟上的徒劳的找寻,提着柴刀,翻过了山坡。到背面以前他们经常去砍柴的地方砍柴。可是。到了那里她就傻眼了,因为原先很是茂密的满山的柴火,此刻却已经大部分都光秃秃的了。而地上的积雪上留下的杂乱的脚印,说明了很多人到这里来砍柴。
她提着柴刀,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砍了一担柴火。
她用野藤捆扎好,挑着往回走。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冰雪天。山路更是难走,一路的跌跌撞撞下山,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终于下到了山脚。天已经快黑了,她必须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县城。她咬牙快走,到了门洞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一扇了。
进了城,她挑着柴火,站在街道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挑着担子走进了小巷,一路的往前。一路的努力用已经几乎冻僵的嘴吆喝着:“卖柴火了……!”
有人开门问怎么卖的,她举起双手说要十个野菜粑粑,那人骂了一声“疯子!”便关上了门。
尤菜想起了头一天问卖粑粑的小贩,是八文钱一个秸秆粑粑,而荠菜粑粑,则要十五文!这样算下来,十个荠菜粑粑,就要一百五十文!而一担柴火,最多不过十五文,就算现在天降大雪,柴米涨价,翻一倍也就不得了了。
于是,在后面在有人问要多少钱的时候,她就咬牙说五个粑粑。人家说太贵,只出价两个榆树皮粑粑,她就哭着可怜巴巴地说自己的哭,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反而马上就把房门关上了,似乎害怕她会进来偷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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