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贵大失所望,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你怎么不问问?你长嘴巴是吃屎的吗?”
尤菜不敢还嘴,拿着柴刀往大殿外走。
出大殿外,她又发现了大殿外面廊下有好好几处传来了哭声,也是抱着尸体的,都是年轻轻的男子。
这些男子都是壮体力庄稼汉,能干活也能吃饭。也正是因为这个,在饥荒中,他们往往是最先倒下的。其次才是吃的很少的老弱妇孺。
尤菜心里发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希望今天砍到更多一点的柴火,能换回等多一点的吃食。
砍柴火是个重体力活,光靠先前那一点拇指大的吃食,根本不够支撑的。所以她悄悄来到了藏吃食的那个小巷子里,确认没有人看着之后,偷偷取出了一个荠菜粑粑,掰了一半吃了,剩下一半下午吃。放在怀里。
吃了半个粑粑,感觉身体有一点力气了,便出城去砍柴。
她仍旧是爬公鹅寨后面的那个山坡去砍柴,因为大雪一直在下,满山都是厚厚的积雪,上山也非常的艰难,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了山顶,整个山坡已经没有什么柴火了,都被砍光了,只有后山后还有,不过,满山的都是砍柴的,这些灾民都知道,现在唯一的活下去的机会,就是砍柴火卖了换吃的。
尤菜先把剩下的半个荠菜粑粑,然后还是砍柴。她这次来得早,所以砍得多,比昨天的柴火捆要大一些,挑着也格外的吃力。
尤菜扛柴火下山进城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她挑着柴火过街,街上到处都是卖柴火的人,她问了一下,一担柴火现在只卖十文钱了,还没有什么人卖。毕竟,能有余钱买柴火的人不多,有钱都拿去买粮食去了。
她心事重重地挑着柴火到了古叶舟他们的院子,不知道能不能卖掉这一挑柴火。到了院子里,得知古叶舟和曾飞霞出去行医去了,家里只有宁三妹。宁三妹板着脸接过了柴火,放在墙角,又拿了古叶舟他们行医换回来的荠菜粑粑给了她六个,说:“你今天的柴火比昨天多,多给一个。希望你能记住先生的好!”
尤菜大喜赶紧的连声谢过:“我心里记着呢,记着先生你们的好的。要不是先生可怜我,我……,我只怕要饿死了……”
“知道就好!你走吧!别都吃了,留一点给儿还你男人!”
“好好!”尤菜说着,拿着荠菜粑粑往回走,她吃掉了其中的一个,然后又躲进另外这个小巷里,将两个荠菜粑粑放在了隐蔽的地方的雪里。拿着剩下的三个回到了城隍庙。
她先看了一眼丈夫田二贵那边,田二贵几乎没有生息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边没有其他人。尤菜黯然地坐下,默默地将剩下的三个荠菜粑粑给了田大贵。
虽然每天五六个荠菜粑粑,已经够她跟儿子生活了,可是她不能抱着儿子离开,因为儿子太小了,必须有人照顾,又不能带着上山砍柴去,留在城里要是没有田大贵一家人照顾,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田大贵见她赚回了三个粑粑,有些不满意,道:“你今天早早的就去砍柴了,怎么还是只有三个粑粑?怎么不多砍一些?”
尤菜说:“砍多了的,可是今天的柴火价钱已经没有昨天的高了,要价钱高了人家不肯。”尤菜看了一眼田大贵身后放在一担的柴火,又看了看田大贵。
田大贵怒道:“看什么看?老子今天砍了柴火的,只是他妈的街上卖柴火的人太多了。没有卖,老子降到十文钱都没有人卖,明天一早再挑去卖!”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荠菜粑粑塞进了嘴里。剩下一个给了尤菜:“这是你们娘两的!狗蛋中午的时候已经吃了半个糠粑粑,应该不会太饿,这一个够你们吃了。”把剩下的一个给了自己媳妇和儿子还有老娘,三个人分着吃。
尤菜也不多说,抱着儿子到了一边躺下,把那个荠菜粑粑掰开,分了大块的给了儿子吃。
一旁的田大贵的儿子牛犊已经把那拇指大的一点粑粑吃完了,眼睁睁的看着狗蛋津津有味地吃着,不由咕咚言了一声口水,过来伸出了手:“给我一点吃呗!”
狗蛋拿着那糠粑粑,有些犹豫,就在这时,牛犊突然伸手抢过了狗蛋手里的一小块粑粑,没等尤菜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塞进了嘴里。
“你干什么?”尤菜扑了过去,按住牛犊,伸手掏他嘴里的吃食,可是牛犊紧紧咬着不松口,尤菜气得掐他脖子,却被田大贵抓着后衣领扔到一边去了。
田大贵怒道:“狗蛋年纪小,牛犊年纪大一些,吃得多,弟弟分一点给哥哥有甚么?用得着往死了掐吗?”
尤菜知道没有办法跟大哥抗衡,只能流着泪抱着哇哇哭的很伤心的儿子,走到到了一边坐下,将剩下的那小半个糠粑粑给了儿子。
狗蛋有了吃的,也就不哭了,不过他没有吃,拿着望着尤菜:“娘,你怎么不吃?”
尤菜其实肚子咕咕叫,一天的重体力活,只吃了两个小孩巴掌大的粑粑,肯定是不够填肚子的。不过,她勉强笑了笑,说:“娘不饿,你吃。”
狗蛋还是没有吃,拿着粑粑,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父亲,说:“爹爹一天也没吃东西,给爹吃吧?”
尤菜浑浊的眼泪又滚滚流了下来,哽咽着说:“狗蛋自己吃,爹睡着了,不要管他。”
说罢,强行把那小半块粑粑塞进了儿子的嘴里。看着儿子吃光了,这才放心,抱着儿子躺下。
这时,大贵媳妇说话了,象是跟尤菜说,又象是自言自语:“龚郎中的儿子……,下午的时候饿死了……,尸体就放在后院里,也没人管。唉,没多少日子,便要轮到我们了……”
龚郎中被山贼绑走了,他家儿子带着奶奶和孙子逃到了这里,连着的几天的大雪,没有找到一点吃的,那儿子年轻力壮没吃的,很快就不行了,捱到了这天,终于咽气了。
听了这个消息,尤菜心里沉甸甸的,要是没有古叶舟那么的救济,也不知道自己能熬过几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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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红嘟嘟的小嘴
这一夜,大殿里不时的听到有人哭泣,知道又有人活活饿死了。她紧紧的抱着儿子,希望苍天有眼,能庇护自己和儿子熬过去。
到了第二天黎明的时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尤菜听见了丈夫高声的叫喊:“媳妇儿!媳妇儿……!我没事了,我好了!你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媳妇儿……!”
尤菜睁开了眼,听得真真的,丈夫声音,完全没有已经饿了六七天的样子,力气很足,不由心头一喜,难道丈夫的伤病真的已经好了吗?手脚都好了吗?要是那样,一家人可就有了盼头了!
尤菜赶紧放下沉睡的儿子,站起身,快步走到了丈夫身边,低声道:“狗蛋他爹,你怎么样了?”
田二贵喘息了两声,微笑着瞧着他,声音听着也有力了:“我没事了,已经好了,天亮了就可以去挣钱养活咱们一家人了。你高兴不?”
尤菜看见丈夫的手脚还是一动不动的,颜色跟黑炭似的。还散发着一种恶臭,并没有康复的迹象,担心他是不是冻饿疯了,胡言乱语,便勉强一笑,说:“你好了就好!那我们一家人就有盼头了……”
田二贵又喘息了两下,呼哧的声音好象漏气的风箱:“我放了几个粑粑在城外面,那是那天我讨到的。我现在还是没有力气起来,我告诉你地方,你去拿,拿来给我吃,我就力气了。”
尤菜一听大喜,赶紧的趴下去问:“你说罢。我去拿!”
“你耳朵过来一点。别让人家听到了先拿走了。”
“哦!”尤菜几乎是趴在了丈夫身上。把耳朵贴近丈夫。
“那几个粑粑就在……”田二贵说着,突然猛地一抬头,张嘴死死咬住了尤菜的耳朵。
“啊……!”尤菜惨叫,用力地推田二贵,可是耳朵也因此被扯得几乎要脱落了,她急得乱叫,却没有办法。
好在,田二贵到底松了口。尤菜的耳廓也被咬掉了半拉子。鲜血直流,痛得她不停的惨叫。
田大贵这才过来,问道:“怎么了?搞什么?”
“他……,他骗我,咬我耳朵……”
田大贵蹲下身打了田二贵一耳光:“狗日的,你媳妇现在挣钱呢,你咬伤了她,她怎么挣钱?咦——?”
田大贵发现弟弟一动不动的,似乎不对劲,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动静,附身下去。听了一下,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已经死了。
田大贵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两句,开始扒弟弟身上的衣服。
尤菜用手捂住耳朵,惊声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死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用了,不扒下来,难道留给别人?”
尤菜惊呆了,几乎都忘记了耳朵的疼痛,放开手,血淋淋地去抚摸丈夫的脸,连声的呼唤,但是田二贵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尤菜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原先丈夫没有死的时候,她没有管,也没有给他吃的。她也知道这样下去,手脚都残废的丈夫肯定会死,可是,丈夫真的死的时候,她又才感觉到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撑,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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