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对房文种这位宋州前任都指挥使倒是颇为敬佩.曾作为都指挥使的房文种是很得民心的.曾经庇佑一方平安.老百姓过得倒也踏踏实实.周兴一向秉持的态度就是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守住这份家业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遇到这种事情最好是两不招惹.段明玉也看出來了.这位地主老财倒也是个不对自己人开枪的革命好同志.所以也并未为难周兴.只是在周府外围撒下了兵马.严密监视周府的一举一动.原计划是直接在周府里瓮中捉鳖.如今段明玉的下手时机只能选在房文种偷画得手之后.在周府外动手.难度提高了不少.所以段明玉调遣了足够的人手.里三层.外三层的对周府布下了多道包围圈.
房文种取下走到周府外的一颗小树上.轻舒猿臂.以轻盈利落的身手爬上了树.随后纵身一跃.转瞬之间.已然消失在了周府之外.
段明玉远远看着房文种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这笑.很阴险.很歹毒.也很猥琐……
房文种蒙面入室.正巧碰到了正愁眉不展的周兴老财主.房文种也不多想.所谓艺高人胆大.无谓如是.房文种破窗而入.周兴老头和正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周夫人顿时就惊醒了过來.两人还未反应过來.正欲大声呼救.房文种一个空翻就跃到了两人的面前.泛着寒光的大刀直接就架在了周兴老财主的脖子上:“敢叫一声试试.俺们从來都是管杀不管埋.”
周兴刚一开始是慌了神.整个身子僵硬得动弹不得.冷汗刷啦啦的就下來了.不过随后已经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奈何自己身家全在这宋州.官府.得罪不得.段明玉是官府中的官府.更加得罪不得.于是乎这位周老财当即就下定了决心.配合段明玉演好这出戏罢.
“好汉饶命啊.我投降.我不喊……”周兴立刻开口讨饶道.
“哼.这就对了.小爷只求财.不想惹上人命官司.不过若是逼急了某家.哼哼……”房文种阴恻恻的道.打家劫舍的勾当做得多了.这些台词几乎就是信手拈來.脱口而出.
“小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周兴唯唯诺诺的应道.
“嗯.先把你家夫人绑起來再说.”房文种将绳子扔在桌上.点头吩咐道看似诚惶诚恐的周兴老头.
“是是是.小的这就绑.这就绑……”
“你个天杀的.你要是敢绑老娘.老娘今天跟你沒玩……”
“咳咳.夫人.对不住了.”
“周兴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想老娘早点死了干净.你好迎娶那田寡妇.对不对.老娘早就看出你这沒良心的……”
“要是再多说一句.小爷割了你的舌头.”房文种狠狠的瞪了一眼撒泼似的周夫人.周夫人立刻停止了惨痛的猪嚎.鼻子依旧忍不住直抽抽!
周兴颤颤巍巍的绑好了周夫人.脖子上的刀锋让他忍不住双腿抖个不停.犹如发了羊颠疯一般:“咳咳.这位爷.已经绑好了.是不是……”
“嗯.你家的字画藏在何处.”房文种也不多说话.每一句都点到要处.毫不拖沓.直奔主題.
“果然……”周兴心里暗暗将段明玉这惹祸精外加扫把星的女性家属问候了一个遍.看了看双眼都冒着渴望小星星的房文种.不禁对这货感到悲哀.早知道你要來.我们前两日都给你老人家准备好了都.当然.这句话也只能在心里说.
“咳咳.我家所珍藏的字画全在这柜子里了.”周兴眉头一扬.指了指一个上了大锁的柜子道.
“哦.钥匙呢.”房文种淡淡的看了一眼寒冰冰的大锁.手中的刀不由得握得更加紧了.
“钥匙就在小老儿的腰间.”周兴这厮本着有问必答的原则.老老实实的说道.
房文种行事素來小心.一手为爪扣住了周兴老财主的咽喉.另外一手持刀将周兴腰间的钥匙挑了过來.
周兴见房文种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这厮就感觉后脑勺猛地一疼.随即天旋地转.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房文种照例先绑了绑了周兴.然后再将这对难夫难妻扔在门后.
拿起手中的钥匙.快步走到大柜子面前.
“吱呀.”
房文种惊呆了.哪里來的如此多的字画.这……不会是上苍注定要老子发财吧.房文种捡起一卷字画.缓缓展了开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原來大多都是赝品.”房文种暗自送了一口气.要是全是真品.被自己一偷.这周兴老财主还不得全家破产.想到这里.房文种不仅沒有一丝恼怒.反而是淡淡的欣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假名画
房文种点燃蜡烛.将字画一一挂将起來.逐一品鉴.欣赏.即便是赝品.房文种也会仔细观摩.寻求其中的点睛之笔.
当房文种举烛走近一帧古画面前时.一下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幅唐初山水画大家阎立本的《山水田园图》.远处是深林回绕的古刹.近景是松枝槎桠.板桥风雪.中间一客.一副落魄之态.骑驴蹒跚而过.形态凄凉.中景一曲折清泉.下可连接溅溪以助回环之势.上可伸延向窗渺以续古刹微茫……整个画面处处给人以失意悲凉感.
房文种看得呆了.他由画联想瞧自己的身世.仿佛身临其境.变成了那位骑驴过客.不由心境苍凉.心酸落泪.
正在房文种沉浸其中.哀伤之时.不知何时从昏迷当中清醒过來的周兴老财主偷偷的给周夫人使了使眼色.周夫人立刻会意.用嘴帮助周兴锲而不舍的啃开了绳索.周兴老财主悄悄松绑开來.却沒有站起身來.光明正大的夺门而出.而是趴在地上.以蜗牛般的速度龟爬了出去.
逃出升天后.周兴立刻跑遍了前后院落.唤來了守夜的家丁.家丁一下把主人卧房围了个严实.
“房文种.老夫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了我家夫人.举手投降.缴枪不杀.老夫权当此事沒有发生过.你看如何.”周兴朝屋里吼完这句话话之后.肠子都快悔青了.
屋里传來一声房文种惊讶的喊声:“直娘贼的.你这厮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周兴老头顿时满头黑线.原來这厮依然沉迷在字画当中.竟未曾发现自己逃离了.早知道.老夫就趁这厮不注意的档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救下夫人再说.现在倒好.反倒将房文种从美妙绝伦的艺术海洋中惊醒.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
可惜这世上沒有后悔药卖啊.老鼠药倒有.可这药.周老财是碰指甲盖那么丁点也不敢乱碰.
话说房文种清醒过來.一见此状.急中生智抓过夫人.跳出房门外.大声说道:“我只是个文盗.只求钱财.并不想闹人命.你若想保住夫人.万不可妄动.”
周兴捋了捋胡须.脸上阴晴不定.倒是迟疑了片刻.最后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命令家丁们后退了几步.
见形势略有缓和.赵仲同样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望了周兴一眼.问道:“周家主.你可知道我房某人今日为甚吃亏吗.”
“为了这幅画.”周兴指着房文种手中的《田园山水图》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声.
“那 你认得这幅画吗.”赵仲又问.
周兴见盗贼在这种时候竟问出了这种话.颇感好笑.缓了口气说:“这是唐初大家阎立本的真迹《田园山水图》不瞒你说.这一大柜子中.只有这幅画是真迹了.
周兴说的是实话.这《田园山水图》已经被周家珍藏多年.和段明玉买的假画放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鱼目混珠罢了.
“说说它好在哪里.”房文种望了望颇显富态的周兴.挑衅般地问.
周兴只是个富豪.只是能够写出自己的大名.对名人字画是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自然说不出个道道儿.禁不住面红耳赤.
咳咳.这个时候.房文种就觉得有某种“技痒”使自己浑身发热.开始居高临下.口若悬河地炫耀道:“阎立本大师是唐初当之无愧的山水田园大家.在他的勾斫斩折之中.看不出一般画家的清雅、幽淡和柔媚.而刚毅中透凄凉的心境处处在山川峰峦、树木阴翳之中溢出.不信你看.那线条是有力的勾斫和斩截.毫无犹豫之感.树枝也是钉头鼠尾.顿挫分明.山骨嶙峋.笔笔外露……”说着说着.房文种仿佛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般.抓着周夫人的手自然而然的松了开來.并且下意识地展开《山水田园图》.开始指指点点.感慨阵阵……
周兴和诸位家丁都听得呆了.个个木然.目光痴呆.被这奇葩的盗贼那临危不惧的执迷而叹服不已.房文种说着将这画缓缓卷了起來.对犹自目瞪口呆的周兴说道:“此画眼下已成稀世珍品.能顶你半个家产.你不该将它和一众赝品伪画混杂.应该珍藏.爱之惜之.”说着竟然将《山水田园图》拱手像周兴奉上.
周兴恭敬地接过那画.犹如接珍宝一般.爱抚地抱在了胸前.
周兴拍了拍周家主人的肩头.安排道:“你可知裱画最忌虫蚀.切记要放进樟木箱内.”
“醒得.醒得.老夫定然醒得……”周兴连忙应承道.
周兴刚一说完.房文种突然挽过周兴的胳膊.一把再度重新刀架在了周兴的脖子上.笑道:“让人给我拿着银钱.你送我一程如何.”
周兴这才醒悟了过來.但已被房文种做了人质.心里顿时瓦凉瓦凉的.这个时候.纵然周老财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让一家丁拿來开包好的银钱.一行家丁仆人.还有被房文种紧紧扣押的周兴老头.毕恭毕敬的将房文种送走出了大门.
走到周府门口时.房文种突然止了脚步.对兴笑道:“多谢周兄相送.但有一言我不得不说.你老兄抱的这幅画是一幅赝品.是当初家父临摹的.那真品仍在我家.家中钱财困迥.可在下实在不愿意卖出这传家的宝物.为了保住真品.传给子孙后辈.我这才宁愿行窃.落骂名而舍不得出手啊.今日之事.还请周兄多多包涵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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