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声轻响.那李克用的宝马坐骑的头颅已经冲天飞起.无头的腔子还僵立在那儿.少顷之后.就看见血雨从腔子里冲天而起.
李克用立在那里.毫不闪避.任这血雨溅在他黑色的披风上面.那战马的尸身摇晃两下.轰然倒地.李克用已经拣起战马大睁着眼睛的马颅.掷给请援的史敬思:“交给郭景铢.沒有援兵.让他死在阵中.某李克用就在这里.他要是敢后退一步.他自己知道是什么下场.”
史敬思下意识的接过掷來的马头.看着李克用凛然站在那里.已经不再看他.而再度将目光转向正面唐齐两军的战线上.手中出鞘长刀如雪.
李克用所持的兵刃.自然是神兵利器.血迹在上面根本存留不住.飞快的滑落下來.直落入这已经吸饱了鲜血的战场上.
火光照耀下.李克用手中长刀散发着凄厉散碎的光芒.那亲卫大声领命:“是.王爷.沒有援兵.俺们都死在战场中.绝不后退一步”.在当面大营指挥齐军死战的.就是赵德芳.
赵德芳素來以剿悍善战.临阵绝不退缩著称.赵德芳不是不要命.而且带兵也有些苛厉.但是临阵的时候.从來都是杀得如同疯狗血葫芦一般.这等将领.还是让人服气的.
河东军扑营伊始.他就做为黄巢倚重的中流砥柱人物.从遭受攻击的正面第一个营塞开始.节节抵抗到了现在.
一个营塞被击破.他就杀出一条血路.退到下一个营塞节节抵抗.一天半夜下來.随着他不知疲倦的在营寨当中指挥调度.甚至亲临一线临阵杀敌.齐军每个营塞的抵抗.都尽了最大努力.唐齐双方死伤.都堆积如山.
也正是因为赵德芳的存在.攻击得如此疯狂的河东军军大队.在李克用亲临督战的情况下.还是打得相当艰难.每前进一步.不知道要多少河东的忠勇子弟性命才能填出來.激战这么久.赵德芳同样杀得剑断甲残.嗓子已经喊破了.现在每吼出一道军令.都觉得嗓子里面甜润.如刀子割裂着喉咙一般出一阵阵的剧痛.
河东军攻击之疯狂.让赵德芳这个久历战阵的宿将都暗自觉得心惊.这些河东黑甲军军马.仿佛觉得沒有明天了也似.将最后一分勇气力量都拿了出來.悍不畏死的一次次翻卷扑击上來.
两军之间战阵交锋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河东军军马的悍勇是足够的.除了弓弩之外.兵刃甲胄都不逊于齐军太多.更有占绝对优势的大队骑兵集团.可是河东军哪怕是鼎盛时期.也不是以持久耐战出名的.这种硬碰硬的攻坚寨的战事也打得少.
此次背水一战.后路也被截断.在赵德芳等宿将看來.齐军七万余主力.哪怕士气低迷.依托营寨据守下去的力量还是够的.
时间一但拖长了.其他的支援李唐皇室的藩镇兵马他们趁着双方打成僵持.还不过來拣便宜.虽然捞不着全功了.可总不会让河东军一个人得了这份功劳.
情况如此的不乐观.但是好歹一切的一切.却早已在赵德芳的预料当中了.只是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河东军攻击得竟然如此疯狂.李克用旗号就在激战的第一线后面.几乎顶在了齐军鼻子前面.河东军马.一步步的用自己的性命铺路上前.攻击又猛又狠而且白天激战一天.夜间还能举火持续攻击.河东军这一次在战阵上面表现出的耐战程度.攻击的剽悍味道.让他赵德芳觉得胆战心惊.
有一段时间.赵德芳仿佛已经觉得自己无法支撑下去了.觉得今日齐军就要全部交代在这汴梁城下.交待在这滚滚流淌的汴河之前.如此绝境.齐军毕竟是这个时代唯一从草莽起义中出來的兵马.也终于打出了血性火气.正面一个个营寨都抵抗到了最后才放弃.每一处营塞被齐军攻陷.都要河东军大队死士的性命來换取.原來被牵制住的两翼营寨.白天还有气无力的只是用弓矢支援正面.现在夜间.反而出寨野战.拼命朝着中间靠拢.來增援赵德芳他们.
双方在夜色当中混战成一团.喊杀声撼动天宇.让天上星辰都被这厮杀声惊动得仿佛摇摇欲坠.齐军上下.都知道河东军是趁着汴河王满渡渡口失陷.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之机.凭借精兵血气.发动这等决死的攻击.想将这场战事的成败.就在今夜决定出來.
如果齐军撑不过去.则只有崩溃覆灭.万幸的是河东黑甲军虽然彪悍勇猛.但是同样不具备持久作战的能力.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战王满渡(十一)
但是哀兵如齐军.也使得河东军也无法相持.只要齐军撑过去了.则河东黑甲军就再不具备进行大规模会战的能力.到时候秦宗权的蔡州刁兵再加入战场.凭借蔡州兵的悍勇也就可以一战而安了.
齐军一点也沒有想到.秦宗权的五万蔡州军不是沒想过前來支援.而是被段明玉的百余们迫击炮给轰得七零八落.秦宗权大惊失色.立马就收拾余兵.逃回蔡州舔伤口去了.
火光将齐军军营塞映照得通明.血腥气味弥漫了整个战场.周遭一切.都笼罩在震耳欲聋的金鼓喊杀声中.河东军死兵又一次突击被击退下去.
赵德芳盔甲上面涂满了血肉.不顾羽箭还在自己身边嗖嗖掠过.站在最大的一个寨栅缺口的尸堆上面四下环视.看着这仿佛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的战场.
绵延的齐军营寨.仿佛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在雄浑的汴梁城下翻卷舒展着身躯.这条火龙的每一处鳞片.都是由双方死斗在一处的甲士组成的.
金鼓喊声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就是这条火龙惊天的咆哮呐喊之声.一个政权以这样的景象而走向终结.也足够壮观了罢.赵德芳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举起手中已经砍出了大大小小缺口的佩剑.指向两翼:“儿郎们.两翼营寨的弟兄们來救援俺们了.他们在拼命的杀过來.河东军就快不成了.今夜撑过去.俺们就在这汴梁城下站住脚了.俺在这里应下了.只要撑过今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百贯搞赏.一个首级.再换五十贯.上头搞赏不够的.俺卖光了家当.也给弟兄们补上.”
沿着寨栅据守的齐军士卒闻言.出一阵有气无力的低笑.一个个子高大的士兵已经杀得血葫芦也似的了.却还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赵将军.你的旗号不退.陛下的旗号不退.俺们怎么会退.搞赏什么的.等有命留下來再说罢.难道俺们就甘心死在汴河王满渡.后面可沒有退路了.俺们从起兵以來.一直觉着 打得有些窝囊.就数今日杀得痛快.谁还敢说俺们大齐军不能战.”
赵德芳扫了他一眼.笑道:“好汉子”.一支重剑嗖的直射过來.赵德芳弯弯身子就躲过去了.还有闲笑骂一句:“直娘贼.夜里面也射得恁准.”几名亲卫涌上前.举起排盾遮护住赵德芳身子.赵德芳却不在意小举剑指着对面李克用在火光下翻卷的旗号:“等到天亮.俺们去将这河东晋王的旗帜拔下來.杀得痛快.这才是俺们大齐起义军的本色.”
听到赵德芳的豪言壮语.底下齐军士卒都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音.有的人实在是沒了气力.就坐在身下河东军甲士的尸体上面.在他们尸身上翻检.看有沒有带着水葫芦.
仗打到现在已经麻木了.身后就是黄巢的旗号.难道大家还能就这么退了.将黄巢丢给河东人.只要是一支打过硬仗军队.阶级之法就是深入骨髓的.所以才有将为军中之胆的说法.黄巢的旗号不退.底下士卒就只有血战到底.无非和河东军一命换一命罢.丢下黄巢先逃.是件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除非全军都被打得崩溃了.
可是现在河东军的兵锋.已经被阻挡在中军大营前面最后一个营寨处.两翼也开始向这里援应.齐军仍然是以一个整体在作战.军中节制完全.打到现在.大家也沒有其他什么心思了.就是和河东军较量下去.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血气.还能起多少次决死冲击.
看着麾下士气不堕.河东军满意的笑了笑.这才从营寨缺口处退了下來.齐士卒忙忙碌碌的抓紧这下一次攻击前不多的时间.赶紧修补营寨缺口.能补多少.就是多少.
赵德芳此时此刻.才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身上明伤内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厚实的家传柳叶甲.再加上里面一层软甲.已经杀得破破烂烂.他有点支撑不住.但是此刻正是要营中将士看清他身影的时候.也不能坐倒.只能抓住一名亲卫肩膀.低低喘了两口气.咳出了一口血痰.
身边亲卫悄悄扶住他:“将军.要不要退下去歇歇.”赵德芳摇摇头.回头看着身后黄巢中军大营.看着黄巢旗号仍然在那里静静的矗立着.白天到今夜一场血战.黄巢还称得上指挥若定.一层层调度军马.指挥节节抵抗.消托着齐军的攻势.虽然两翼被牵制住.白天不敢出寨野战支援.黄巢仍然利用河东军攻势的间隙.从两翼不断的抽调兵马出來.加入中间战场.
临阵调度.本來就是考验将帅功底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说在河东军全面压制下了.稍有不慎.防御体系某处就可能动摇.但是黄巢做得极熟练又谨慎.源源不断的向赵德芳提供着生力军补充.不但如此.黄巢还能稳住两翼营塞的防御体系.向深入的齐军保持着侧翼压力.
有黄巢在后面指挥若定的稳住局面.赵德芳才能放开手脚在前面拼死而战.才在李克用疯狂的攻势下支撑到了现在.
夜色中看着黄巢稳稳不动的大旗.赵德芳心里面中午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仰头叹息了一声:“陛下的本事又回來了.陛下啊.陛下.这战阵上的本事.您怎么不早点捡起來呢.不然何至今日.可惜了林言统领孤军奋战.现在生死不知.可惜了俺们起义军追随你转战数千里的那么多弟兄.陛下.你可千万不能退.只要您稳住了.俺们怎么也为您挡住李克用这厮.纵然万死.亦不足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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