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文臣瞅准时机.大步出列.开始数落武将们作战不利.慢待士卒等一系列罪状.那名文臣侃侃而谈.风度绝佳.刚才辽军喊杀声最烈的时候那差点吓尿了的丑态.仿佛根本未曾发生过.他叠起两根手指.情急之间.都快比划到了黄巢的脸上.此等话语.黄巢的子侄亲将是插不进话的.也沒那种专业口才.看着黄巢脸色沉了下來.他们心下也跟着忐忑了起來.
帐中空气.似乎要凝固了一般.半晌之中.只听见帐外传來调兵遣将的发号施令之声.帐中每人.呆然而对.那些文臣幕僚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黄巢脸上.
良久之后.才听见黄巢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又该如何.寡人……寡人真是无法拿下汴梁了……老了.老了.竟然连家伙也使不动了……”
几名文臣幕僚对望一眼.黄巢雄心不再.可是个不好的信号.黄巢要是在这一战当中沒了信心.吃了败仗.更将手中的实力拼个精光.他们也得跟着倒霉啊.还是那名刚才开口的文臣打头.眼中光芒一闪.看着黄巢.大声道:“大齐军全军.退过汴河王满渡南边去.陛下是全军统帅.要是退兵.保存实力.徐徐以图大业.不过是一道军令的事情.一切大事.全在陛下一人决断而已.”
黄巢顿时浑身冰凉.他知道退过王满渡渡口.河东军大队就盯在正面.汴河上浮桥已断.如何能退下去.就算自己能脱身出去.自己不救林言的后路.大齐军本來就士气低迷.不过身处绝境.自己旗号不动.大齐军也只能拼死而战.自己一走.顿时就是全军崩溃.背水之敌.可知大齐军全军.将会遭致什么样一个下场.
黄巢暮气深重.他想皇帝之位.想建立自己的江山霸业.想荣华富贵延续子孙万代.但是临阵之际.他却再找不到以前纵横沙场指挥若定的感觉.强撑的背后.满满的都是惧意.生怕自己跟着大齐军覆灭在这汴梁城下……
可是这一旦退走.就是这几万跟着自己从一介草莽出來.转战十几年.数千里的子弟.成为汴河北岸的尸骨.再也不得生还.这个决断.又岂是黄巢容易做得出來的.
可是就在这里撑住.若是失败了再逃走.逃不走就将成为大齐政权的首要牺牲品.失却全部荣华富贵.若是逃掉了.也将会去沙门岛或者岭南烟瘴之地走一遭.自己已经垂老.说不定还沒有逃出唐廷的势力范围就光荣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还回來.
若是此刻下令撤退.说不定还真能保存自家的几分实力.只要转战几年.休养生息.李唐这个腐朽的朝廷.是肯定熬不住几年的.届时在唐祚将尽之际.自己再度揭竿而起.大事成功又多了几分把握.
更不用说.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在河东军这场凶猛异常的攻势面前.最后全军能不能支撑住还未可知.很有可能.自己这条性命还要沒于乱军当中.这等失败.哪怕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承受不起.毕竟生命诚可贵.只有一次.命沒了.神马都是浮云啊.
走.还是不走.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血战王满渡(十六)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黄巢的老脸上滚落下來.再也看不到半分富贵尊荣的皇帝神色.只能看见他脸上皮肉扭曲在一起.狰狞可怖到了极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河东军方向.响起了凄越的号角声.接着就听见河东军军鼓.震天动地的再度响起.鼓声震得帐中每个人都心中一震.不管是谁.都从河东军方向响起的号角声金鼓声中.听出了一种所向无回的味道.
河东军军激战如此.死斗如此.难道还有大举发起扑击的决心.直到突入他黄巢的中军大营之中.直到将他黄巢的大旗砍倒.
黄巢猛的抬头.大声厉喝:“快.扶俺上望楼.俺要去看看.李克用这老贼到底想干什么.”
十余架仅存的河东军石炮.已经推到了离齐军寨栅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直到齐军营寨前面那些残存的鹿砦之前.推动石炮的大队河东军.这才停下了脚步.李克用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外也是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像段明玉借上几门那个叫迫击炮的玩意儿了.说不定自己这河东军的伤亡数字能够降低一大半.
齐军弓手射士.依托寨栅.拼命的朝着这里发射弓矢火箭.床弩也推上寨栅缺口.就架在累累的双方甲士的尸身之上.朝着河东军猛射.
河东军军士.举起高大的旁牌.遮护在石炮之前.辅兵们扛着一筐一筐渗满了鲜血的湿土.随时扑灭在石炮上引起的火头.河东军弓箭手射士在石炮前列成数排.顶着齐军箭雨.拼命的还射.压制着寨栅上.缺口处的齐军射士.
而河东军的炮手.也拼了命的搅动石炮筋弦.装上石弹.河东军当中.不管是射士还是举牌遮护的步卒.还有护卫石炮的辅兵.甚而河东军的炮手.在齐军箭雨下一片片的倒下.剩下的人却视齐军箭雨如无物.仍然拼命的在做好发射准备.
河东军的箭雨.同样带给了齐军守军射士惨重的伤亡.寨栅之上.不断有齐军射士弩手翻身落下.发出了长长短短的惨叫.
在这些石炮之后.是一排排已经披挂了双层重甲的步战之士.以河东军最后的精重甲骑兵为骨干.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就站在他们前面.河东军精锐数军当中还能披甲而战的战士.还有河东军中几乎扫数而出的军将.都侧身阵中.每个人都看着李克用的身影.准备随时跟随他冲杀而前.扑入齐军营寨之中.
十余架石炮燃着了两架.火势升腾.再也扑不灭.剩下的石炮.轰然打响.大颗大颗的石弹.砸向齐军寨栅.推进到如此距离.河东军的石炮准头也提高不少.轰轰的落在寨栅上.就看见那些深埋在地上.用铁箍连上的寨栅木料伴随着木屑断裂飞起.寨栅之上齐军小小人影.也跟着高飞坠落.更有一两枚石弹.落入了本來就已经被打开的寨栅缺口处.
在这些缺口处.是齐军守卒最为密集的地方.石弹过处.顿时血肉模糊一片.一架床弩被石弹擦了一下.顿时四分五裂的散裂开來.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齐军寨中.突然听见一声怒吼.就看见一名齐军军将领.同样披着重甲.同样血迹斑斑.挥舞着长柄巨锤从缺口处扑了出來.在他身后.涌出了大队的齐军重甲步战之士.无论如何.要将河东军这些石炮毁掉.
看着齐军涌出.李克用回头.举起手中同样的长柄大枪.朝后一招.呐喊声从河东军阵中.同样爆发出來.重甲河东军步战之士.顿时向齐军反击人马迎了上去.
齐军抢先一步.撞入了已经在逼近营寨近得不能再近的河东军弓箭手.盾牌手的队列当中.
重甲步战.加上长大的重兵刃.向來是破阵利器.转瞬之间就撞入其间.木质盾牌被劈得七歪八倒.只披半甲甚至沒有披甲的河东弓箭手被杀得跌跌撞撞.毫无还手之力.
军寨栅上残存的弓手射士.仍然在朝着河东军阵中抛射着箭雨.失却盾牌掩护的河东军这些人马顿时人仰马翻的倒下一层层一片片.
在那宋军将领的带领下.数百齐军反击的重甲步战之士.步步是血.转眼杀透数层.直扑到石炮之前.砍翻了聚集在石炮左近的炮手和辅兵.齐军跟发疯一样砍着这些石炮.将它们推倒在地.更有齐军将油罐掷在石炮之上.火箭过处.顿时就是一片火海.
几百齐军步战重甲之士.就在这一片火海当中.竭尽平生气力.四下砍杀.长大的重兵刃掠过.衣甲平过.血肉满路.混杂着火海惨叫.就是地狱景象.
而河东军的重甲步战之士.也终于迎了上來.不惜用自家弓手射士.还有这些攻城器械阻挡了齐军脚步.消耗了他们气力.当河东军大队涌上來之后.齐军锋锐顿挫.一下就被杀得反卷了回去.
厮杀在每一处都在惨烈的发生着.齐军营寨之前.残破的鹿砦.攻城器械的随便.尸体残肉.已经将战场变成了最为混乱的所在.双方精锐战士就在这里死斗.厮杀呼喊的声音从胸腔当中挤压爆发出來.压倒了数十上百面皮鼓拼力敲击之声.压倒了号角吹动之声.甚而直达入霄汉之间.
河东军拿出了最后的重甲精锐.又抱着必死之心.李克用身边的军将几乎全部参与了这次扑击.李克用的亲卫也一个不剩的都拿了出來.人数既占优势.又多半是生力之军.更不用说齐军甲士已经冲杀了一阵.披重甲冲阵.气力消耗是惊人的.哪怕壮健至极.都不见得能冲杀出几十步开外去.
转瞬之间.齐军的反击就几乎被河东军粉碎了.不仅出战齐军甲士伤损过半.而且河东军猛扑的势头不可遏制.竟然压着齐军倒卷回去.还越过被填平的壕沟.直扑向已经残破得不像模样的齐军寨栅.
营寨已经危在旦夕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战王满渡(十七)
赵德芳就是那个带头杀出去的齐军将领.在得到了來自中军大营最后一次增援之后.赵德芳本來已经很有信心在今夜守住此处营寨.
河东军的士气开始低沉.气力精力消耗得难以为续.敢战披甲之士凋零得不成样子.这已经是可以看得很分明的事情了.而自家两翼合击來援的兵马.已经将深入的河东军阵列压得越來越窄.夜色当中喊杀声几乎已经能从两边相连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來言.河东军都是得非退不可了.他们还有那么多攻城器械还有伤卒丢在这里.只要他们撤推.赵德芳就准备开营出击.至少要让河东军将攻城器械全部丢下.至于伤卒能带回去多少.就看李克用自己的运气了.
让他沒有想到的是.河东军居然还能发起这样凶猛的冲击.他们不顾伤亡.不顾损失宝贵的如石炮这样的攻城器械.用人命填出了一条用石炮抵近发射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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