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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 (三国阿飞)


晁中伤虽重,心智丝毫不乱,见他手舞足蹈,眼中一片狂乱之色,知道此时实是后一线生机,斜眼一瞥,绕梁琴便弃置在身侧一尺处,当下侧身扑倒,右手已按在琴弦之上,心中琴韵流动,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气力,琮琮声响,奏出一曲《单鹄寡凫》。
单鹄,孤独的天鹅;寡凫,失偶的野鸭。相传这两种动物的鸣叫声为哀伤。西汉景帝时,有一无名琴师,十余岁时意外失去左臂。他本没有别的谋生本领,断了一臂后连琴也不能弹了,绝望之余,跳河自杀。但他命不该绝,被在河边洗衣服的一个村姑救起,这个村姑为人十分善良温柔,在她的安慰鼓励下,独臂少年奋努力,历十年苦练,终于练成单臂奏琴的高技艺。后来他便娶了那村姑,夫妻恩爱,生活美满。又过了几年,那村姑忽然骤得重疾,不治病故。琴师遭此重击,悲痛欲绝,坐在爱妻遗体旁,不食不眠三昼夜,作成一曲,曲成当日,他就因为过于伤心,呕血而死。他生前也有颇精琴道的朋友,见了他这篇遗作,叹息之余,便把此曲取名为《单鹄寡凫》,以纪念此事。
其后数百年,这曲《单鹄寡凫》广为流传,许多著名琴道大家都练过此曲。终因曲中情绪过于强烈,所载指法又极古怪,无法达到琴心合一的境界,所以全部废然放弃,没有一个人能练成,此曲遂成绝响。
晁中幼时随蔡邕学琴时,听说过这个故事。他少年心性,无忧无虑,自然领会不到曲中真情。但他听了故事后,触动灵机,闲暇时便摹仿那独臂琴师,练习以单手操琴。后来他入赤蛟门习武,也没搁下,而且随着武功的增强,手足越来越灵活,他独手奏乐的本领渐入佳境。等到初平三年,他所敬重的两位恩师蔡邕、李风先后遇害辞世。而一直体贴照料着他的师姐蔡琰却又嫁为人妻。晴天霹雳之下,再奏《单鹄寡凫》,便能融入曲中,品味作曲悲怆痛苦的心情。但一只手弹琴,毕竟艰难,他没有明师指点,其中有好几个难关未能想通。四年前四大琴王初会玉注峰,他以《单鹄寡凫》与诸人比成平手,用的却是双手。经此一役,他知道要胜过余人,必须练成独手弹奏的技艺。加之所爱伊人生死不明,诸般情感交织,竟然给他突破各种难关,成为自有琴道以来第二个能以单手弹奏瑤琴的琴师。
此刻,他想到远在苦寒塞外,孤苦伶仃的蔡琰正日日泪洒蓬帐,遭受痛苦煎熬,想到眼前许多挚友知音重伤浴血,正面临死亡威胁,想到自己的恩师大仇未报,而仇人就在眼前。霎时间心与琴合,指与弦通,琴声忽而压抑窒息,忽而呜咽泣诉,时如海涛击岸,时如狂啸惊天。旋律变化,奇妙万千。
韩娥忽踩韵而唱:“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薛黯呆呆看着她脸,情思荡漾,慢慢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好逑……”吟着吟着,眼前忽然一黑,倒在地上。
张晋远视前方,喃喃低语道:“琪妹,琪妹,你来了么?你终于肯见我了么?你为什么这么忧伤?聂兄弟虽故,可还有我照顾你,爱惜你啊!我要擦干你眼中的泪痕,我要抚平你心中的伤痛……”
晁中这一曲《单鹄寡凫》,实已挥到极致。曲意之悲,令得在场众人全都难以自已,脑中能想到的全都是自己毕生之中痛苦、刻骨铭心的事情。
韩娥所唱,乃汉乐府民歌,名为《上邪》。歌中一连用了天地间根本不可能有的五件事,来表达一位少女坚贞不渝的爱情。她生性刚强任性,非常喜欢这民歌的内涵,牢记心中。其后游剑江湖,偶识晁中,便堕入情网,不能自拔。虽明知无望,但总不肯罢休。这时心神迷惘,顺口而唱,自是这念念难忘、情真意切的民歌。
薛黯慕恋韩娥经年,但他拘谨守礼,知她心有所属,却不敢有丝毫表示。时时只在心里念着这《诗经》中著名情歌,以慰孤寂,哪里想得到今日会当着美人的面吟出口来?
张晋眼前却仿佛出现了心中喜欢的那位女,她一步一步,脸上带着永远令他迷醉的哀怨,正向自己走过来。但两人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她虽然不停地走着,却总也走不到自己身边。他迎了上去,感觉之中,那女似在后退。他急了,加了脚步,大声道:“琪妹,琪妹,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喜欢你的啊!我是小海哥啊!你忘了我么?你又要避开我么?你别走啊,别离开我,你看,你看,你的女儿,娥儿,她长大了,她长得多像你啊!琪妹,琪妹!”他越奔越,后了疯似地向前冲去。
晁中乐音之力,全是针对他,以他为敌出。韩、薛二人只是同在现场,受到琴韵感染,已是不能自禁。张晋心中却又偏有“琪儿”这处大弱点,正合了琴曲的神韵,是难以消受。因此他内力虽强,却也无法抵挡这《单鹄寡凫》的巨大威力。
雁门山东西向均是峭壁高耸,东方悬崖之边有座李牧庙,西边无遮无掩,一片平坦。这时张晋冲去方向,却正是西方。
晁中等三人都天性喜乐,身心整个浸入琴中,对周围之事不闻不问,都不知道张晋冲向悬崖。司马吟却恰于此时醒转过来。他身中张晋赭鞭,幸得绿绮琴挡了一下,只闭过气去,未受伤损。他于音乐天赋之高,在其他三人之上,听觉十分灵敏。晁中琴声一起,他脑里已有感应,待张晋一番大叫大嚷,顿时将他惊醒。
他初醒之下,虽听到美妙之极的琴音,心神只微一错愕。一眼瞥去,却现张晋正拼命向悬崖扑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喝道:“张晋,站住。”扬手一把棋撒了出去。
他一向我行我素,自有主张。初时盘驳张晋,只是泄怒气,暗助晁中,心里对张晋并无好恶成见。及见郭南暗算张晋,反对张晋生出同情之心。再后来听说张晋昔日暗伤好友,又亲眼目睹他指使韩娥袭杀郭南,不由得又是鄙视又是震惊,决意与他为敌对抗,一有机会就射暗器,除掉这无行小人。
明月下点点银光漫天飞舞,恰似九天群星突落尘世,相互游戏追逐。
但张晋虽然脑混乱,右腿带伤,步法仍疾如风。棋飞临身后,他已到了悬崖边上。
司马吟怔住。他誓要杀了此人,但情急之下,出的仍然是一把白。
黑杀人,白救人。这是他的原则。
但这次,他救不了这人。
耳听一阵大笑遥遥传来,震彻山谷。很久很久,方平息。
司马吟一时之间,突然愁绪满腔,竟似也想这般一跃之下,就此抛去一切烦恼。
等他清醒过来,瑤琴已然停奏。韩娥木然而坐,薛黯盘膝运功,头顶轻烟笼罩,白雾环绕。晁中则倚石站立,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司马吟急跳下巨石,趋至韩娥身旁,叫道:“娥妹,你没事罢?”
韩娥现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司马兄,我很好,我没事。”
司马吟从来没见她这么温柔过,别说自己,就是面对她倾心深爱的晁中,她也没这么温柔过。心中一惊,暗想:“莫非她受琴音所惑,和张晋一样,神智也不清了么?”
韩娥仰头看看天,又柔声道:“时了罢?司马兄,你看这月亮多圆,就象挂在头顶上似的,是不是?”
司马吟是惊慌,却又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口中胡乱应道:“是啊,又圆又亮,挂在头顶上。”
韩娥“噗哧”一笑,道:“司马兄,你怎么了?额上青筋乱跳,神色如此张惶,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司马吟听她说话条理分明,温婉柔和,不似疯。但心底不知如何,觉到对方不再是那个令他日夜彷徨,思之如狂的韩娥,而是一个陌生人。这感觉如此之烈,令得他条件反射般倒退一步。
晁中行了过来,伸手一拍司马吟肩头,笑道:“你难道见着鬼了?神农琴呢?”
司马吟又看一眼韩娥,韩娥嫣然一笑。司马吟摇摇头,心想:“真邪门,她居然也会笑?唉,我虽然没见着鬼,可这种情景真比见鬼还奇怪。”看看晁中神色,一搭他脉,混乱已极,大惊道:“你……你怎会七经八脉全都受损?”心念一闪,明白又是张晋所为,心中又急又怒,骂道:“这狗贼!”
晁中盯着他脸,又问一遍:“神农琴呢?”
司马吟听他这一问,呆了一呆,忽然大叫一声:“哎呀,不错,神农琴!”
晁红皱皱眉,道:“司马兄,我并不是要讨回那琴。五年前本是娥妹先现那神农琴的。她送给了我,我又献给了曹操。此琴数易主人,谈不上属谁所有。留在吾兄手里,也无不可。但绝不可遗失损坏。”
司马吟也皱皱眉,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把它送给曹操?听说你们赤蛟门原来也属于神农门,后来分支出去的,神农琴是你门中至宝,你怎的一点儿也不重视?”
晁中微奇道:“神农琴中宝贵之处已被我取得,桐琴本身不过是件有名的乐器而已了。我献与曹操,另有目的,反正他会十分珍惜,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司马兄怎会知晓本门乃神农门分支,倒是奇怪之至。”
司马吟道:“这个,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晁中皱眉想了想,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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