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松岩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先前的震惊与害怕过后,一听此言,立刻冷静了下来,一摆手,打道去捉余泪帘。
我看你王肃观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王肃观正吃着香喷喷的狗肉火锅,自打到这个世界以来,就属这顿饭最丰盛了,不仅有香喷喷的狗肉,还有掌柜的赠送的满桌子好酒好菜,八个老爷们围桌吃饭,一会儿是劝酒声,一会儿是玩笑声,满室开怀。
苏婉怡和余泪帘也在内室之中,搬上了炕桌,二人围在一起,吃的也津津有味。
这时,一声大响,门扉被人撞开,一群被浇的像落汤鸡一样的捕快冲了进来,一个个拔刀出鞘,将王肃观九人的桌子围了起来。
费松岩、何三全以及县令封乘云紧跟其后,走了进来。
黄大力等人又惊又怒,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纷纷去看王肃观的脸色,只见王肃观脸色丝毫不变,斯条慢理的将一块狗肉缓缓嚼烂,又慢吞吞的咽了下去,喝了口热酒,打了个饱嗝,擦了擦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这才缓缓站起来,朝费司马和封县令走了过去。
封县令的官居七品,是绿色官袍,费司马从五品官,官袍是绯红色,王肃观当时便猜出了二人谁是谁,不过却故作迷茫,拱手行礼道:“下官王肃观拜见两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是……”
一小吏在旁边喝道:“放肆,连司马费大人和县令封大人都不认识。”
“原来是费司马和封县令。”王肃观故作惊恐状,却无意继续参拜。
封县令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牵扯太深,毕竟他也属于在下属的本分上,帮费司马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万一这王肃观真有什么后台,那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当下不冷不热的道:“王大人,本县这儿有份文书,你先看看吧。”
费司马觉得封县令似乎无意跟王肃观为难,当下一声厉喝,先入为主第道:“大胆王肃观,你才上任的第一天便窝藏犯人,该当何罪!”
王肃观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看着封县令道:“封大人,下官有些事情想和费大人私下说,不置可否行个方便?”
封县令听出了端倪,王肃观八成是想和费司马私下了了这件事情,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正是求之不得,忙去看费司马,瞧他是什么意思。
费司马可不敢跟这个杀了徐司牧的嫌疑犯呆在一起,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肃观他还真该伤害自己不成,便应了下来,向王肃观靠近。
王肃观也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费司马脸色大变,眼珠子转了转,最终一咬牙,走开了,手一摆:“是一场误会,咱们走!”
封县令看了个稀里糊涂,不过想来费司马和王肃观之间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自己落个清静。
不过,他早在路上听说王肃观抓到了行刺皇帝的小狼,这件事情必须处理,向朝廷上报,便道:“本官听说你抓到了行刺皇上的那只狼,按照律法,请王大人交与本官,让本官带走,然后上报朝廷。”
王肃观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无奈的道:“封大人,你带不走了,不过可以端走。”
这时,黄大力仿佛演练过一样,将火锅从炭火上面端了起来,呈递给封县令,还一本正经的说了句:“大人,请吃狗……不,请吃狼肉!”
第三十二章 :里外不是人
封县令险些跌倒在地,指着火锅颤声道:“这……这不会是……”
原本要打道回府的费司马,也走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火锅,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才道:“你们把那只狼给吃掉了?”
天啦,败家子啊,超级败家子啊。
这可是能够加官进爵,得到两千两赏银的刺客啊,居然被王肃观一锅给炖了。
王肃观无奈的道:“下官在抓到疑犯后,本想将它立刻呈报上去,哪知天降大雨,下官便将它暂时关在客栈后面的笼子里面。可谁知我这帮馋嘴的兄弟好久没有开荤性,竟然以为是狗给炖了。”
费司马和封县令相对看了一眼,心中均想:肯定是王肃观想独占功劳,所以用一锅肉来搪塞他们。
可是,黄大力和方高峰二人又从外面拎来了两个竹篮,里面装着血淋淋的内脏、四分五裂的毛皮,乍一看,还真想那么回事。
而且,毛皮的颜色,也文碟中所说的小狼极像。
只不过,唯一可辨明它身份的刀痕,也在小狼剥皮的时候四分五裂,无法辨认。
饶是费司马和封县令在官场打滚多年,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该怎么办了。
是上报刺客被处以瓮刑而死,还是将火锅端回去,原原本本的递给上司,请他们定夺?
封县令实在是做不了主,只能叹了口气,命手下将火锅端过来,而后道:“王大人,这件事情本官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得上报朝廷,看朝廷的意思。如果王大人真的捉到了刺客,加官进爵,那是迟早的事情,可如果朝廷认为王大人这是私自处死嫌犯的行为,那也请王大人到时候担待下来。”
王肃观“诚恳”的点了点头,婉言下了逐客令:“如此,大人还有要事要忙,下官也不多加挽留,改日再登门造访,向两位大人问安。”
费司马气势汹汹而来,可听了王肃观的悄悄话后,巴不得赶快离开,省得自讨没趣,这时一句话也不说,当先离开。
费司马也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后而去。
这时,黄大力和方高峰同时喊住了封县令:“大人且慢!”
封县令回头一看,却见二人将那篮子里的血淋淋的内脏皮毛都送了过来:“大人,这都是刺客,您一块儿带上吧。”
李大同立刻手忙脚乱的将八仙桌上的狗骨头乱七八糟收拾了一堆,双手掬了过来:“大人,这些也是,还有一些已经到肚子里了,如果需要,等我们明天出完恭,也一块儿送到县衙。”
封县令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烂摊子,郑重其事的应道:“如此,诸位出恭之后,还请将刺客送到县衙。”
李大同本想逗一逗封县令,没想到这官当的真不含糊,还真要他们出恭,险些当场笑出来。
待送走司马和县令之后,客房之中这才爆发出一声排山倒海的大笑,一个个笑弯了腰,无力的爬在八仙桌上。
他们真想看看,县令和司马端着一锅黄狗肉去交差时,上头会有什么反应。
王肃观瞧他们如此得意,笑的又如此真挚,也跟着乐呵起来了。
“王大……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总是有各种点子去对付这帮可恶的官兵,以后俺盖志新就把命交给你了,你可要带咱们大伙儿人人娶至少十个美娇*娘,过嫌银子珠宝咯得慌的生活。”
“娶十个,你有那能耐吗,到时天天腰酸腿软,还怎么替……大人办事?”
“这话说的在理,俺就觉得小志精气神不够。”
“且,你得了吧,你就知道连一条黄狗都不放过,抱回来炖火锅,也就那么点出息。”
“胡说,要不是俺抱回黄狗,咱们的计……”
王肃观立刻瞪了黄大力一眼,将他剩下的话截了回去,这帮人,真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连这种事情都大吵大闹,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喊出来。
这时,郝大仁双眉一挑,低声问道:“你刚才在费司马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让他如惊弓之鸟,退了回去?”
王肃观故弄玄虚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小心隔墙有耳,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尤其是你,盖志新。”
盖志新脸上一红,立刻安静下来,去给众人填酒加菜。
此处一片欢笑,可费松岩在府上确实大发雷霆。
费松岩回到府上,憋了一肚子气,见东西就摔,见下人就喊打喊骂,将一桌丰盛的酒宴当着家人的面推翻了。
家人猜到他肯定是遇到了官场上的麻烦,都不敢多说一句,派人将何三全请来。
何三全见状大惊,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费司马不对劲,没想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大人,可是王肃观跟您说了什么?”何三全跟这费松岩多年,自也不笨,猜出了大概。
费松岩恨得牙痒痒的,在扶手上面重重一捶,道:“咱们当初就不该接这个瓷器活。你猜那王肃观怎么跟我说来着,他说长史大人志在余泪帘,为了虏获佳人芳心,到时候肯定会替余泪帘的父亲报仇雪恨,本来开刀之人,应该是徐司牧,可这徐司牧一死,我不就首当其冲了吗?”
“那姓余的丫头跟我照过面,恨我入骨,如果真让她进了长史府,那我就得立刻脑袋搬家。还有,他说徐司牧临死之前留下了一点证据,虽然不一定能够扳倒我,但是肯定会影响我的前途。”
何三全双眉一挑,王肃观能够看得这么远,确实是他们所没有料到的,没想到杀徐司牧不仅仅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更是逼长史向费司马开刀,不又得对王肃观敬畏起来。
“大人,既然他说徐司牧临死前留下了证据,这不就说明徐司牧确实是他杀的吗?大人何不在当时让封县令把他给捉起来?”何三全奇道。
费松岩这一刻变得彻底清醒过来,瞪了何三全一眼,气道:“没有证据我怎么捉人,万一把他逼急了,让他当着封县令的面把徐司牧留下的证据拿出来,我如何善后?”
费松岩喝了口茶,沉吟道:“我回来时想了一路,如今我里外不是人,把余泪帘交给高大人,死的是我,不把她交出去,影响的是我的前途,那刑部尚书右丞之职,我如何染指?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