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临东周 [精校] (遥望长安)

弄玉稍稍长成，聪明美貌，而且特别有音乐天赋。她吹笙从来不按曲谱，但是优美动听。秦穆公命令巧匠将这块玉琢成玉笙，弄玉吹起来如同凤鸣。秦穆公非常喜欢自己的女儿弄玉，于是命令人建筑重楼，让弄玉居住在里面，就称之为凤楼，而凤楼之前的高台就称之为凤台。在弄玉十五岁这一年,秦穆公准备为女儿招婿。可是弄玉说必须得是吹笙之人而且能和自己应和者才行。说也奇怪，这天晚上弄玉闲来无事就开始吹笙，可是居然听到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应和之声。可是弄玉一停下，那应和之声也便停止，只剩下余音袅袅。

这天夜里弄玉辗转反侧总算入睡，梦里却梦到一位美男子羽冠鹤氅骑着五彩的凤凰来到凤台，说自己是太华山之主，奉上天之命来与弄玉成婚。要搁现在那不是神话剧就是骗子，可是弄玉在梦里见到这男子吹一玉箫，伴随着他的箫声凤凰翩翩起舞……

这俩人在梦里就算恋爱了。

第二天早上弄玉将这个梦告诉了秦穆公，秦穆公素来非常相信这些梦的启示，比如就是梦里告诉他要三平晋乱。所以秦穆公马上派孟明视去太华山寻找，果然根据太华山当地群众的反映，七月十五日是有一位神奇的人士来此结庐居住，这人每天晚上必定吹箫一曲，其声响彻九霄，闻者望俗。

孟明视在太华山找到此人，见这人果然羽冠鹤氅，品味不俗，和弄玉梦中所言一般无二，于是说明秦穆公招婿的情况。这人自言名叫萧史，开始当然推辞一番。

要说这孟明视还真有作媒婆的潜力，居然把个山中异士带回了秦宫。秦穆公一见这萧史飘飘然有出世之态现有三分喜欢，可是萧史说自己只能吹箫，不会吹笙。秦穆公于是便请他先吹奏一曲。

萧史取出玉箫一管，但见宝色回环，显见得不是凡品。但听音乐起处，第一曲清风徐徐，第二曲白云四合，第三曲白鹤齐飞，孔雀成双，百鸟和鸣。

这景象天上无双，地下南寻，秦穆公大喜。秦穆公又和萧史谈论了一番箫与笙的音乐知识，觉得这萧史真是个人才，知识非常全面，于是便在这一日，也就是中秋这一天将弄玉嫁给了萧史。

第二天秦穆公便封萧史为中大夫，当然他不必每天参加朝政议事，只是钻研音乐。不过这萧史不食人间烟火，时间久了弄玉也学得导气之法，能奏《来凤》之曲。

半年后的一天，萧史夫妇在月下吹箫，忽然有紫凤赤龙盘旋于凤台之上。萧史对弄玉说明自己是奉上天旨意整理史籍，现在到了归去的时候了。弄玉本想对父亲秦穆公告辞之后再走，但是萧史却说神仙岂容眷恋人间？于是萧史乘龙，弄玉乘凤飘然而去。后人说“乘龙快婿”便是由此而来。

秦穆公得知这消息自然十分怅惘，神仙之事原来是真的啊！寡人的事业和神仙的事业相比，何其渺小！秦穆公命令在萧史曾经居住的太华山明星岩建造萧女祠纪念弄玉。

从此之后秦穆公对于凡世间的争斗了无兴趣，所有的国政都委托孟明视处理。不久之后，公孙枝也去世了。孟明视推荐车氏三子奄息、仲行、鍼虎都很有才华，国内称之为“三良”。秦穆公都拜他们为大夫，非常尊敬他们。

又过了三年之后，秦穆公在凤台之上想念弄玉，不由得神思恍惚朦胧睡去，忽然梦到弄玉和萧史坐着凤凰接他游览广寒宫。醒来之后秦穆公便得了寒疾，没几天就去世了。

多有人说，秦穆公这是仙去了。

秦穆公在位三十九年，时年六十九岁。秦穆公到底是否仙去没人知道，可是众所周知，他令西戎诸位国主佩服，是名副其实的西戎霸主。他的事业，为今后大秦帝国的兴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秦穆公当年曾经娶晋献公之女为妻，如今他们的儿子即位，是为秦康公。秦康公将秦穆公安葬在雍，但是采用了西戎的风俗，用活人一百七十七人殉葬，其中甚至包括秦国的“三良”。国人为之哀痛，作《黄鸟》之诗。

不过苏东坡对此有不同见解。他认为秦穆公活着的时候尚且不忍心问罪于孟明视，难道去世了还忍心用“三良”殉葬吗？苏东坡认为“三良”殉葬纯属自发行为，是为了对秦穆公表示自己的哀痛和忠心。

再说晋襄公六年，立夷皋为世子，同时命令庶弟公子乐出仕于陈国。可见晋襄公也在安排接班人事宜。这一年晋国大臣赵衰、栾枝、先且居和胥臣先后去世，国内骨干力量为之一空。第二年，晋国恢复了三军的旧制度。

对于晋军统帅，晋襄公准备派士谷、梁益耳统帅中军，箕郑父、先都统帅上军，可是先且居之子先克进言道，“狐氏、赵氏有大功于社稷，如果骤然不用恐怕不妥。而士谷担任司空，和梁益耳没有什么战功，用他们为大将，恐怕军中不服。”

晋襄公一想也是，论资排辈，狐偃、狐毛还有赵衰，那是跟随晋文公出奔的老臣，后来又立下无数功勋，可以说晋国的江山有他们的心血和功劳。忽然将这二姓摒弃是不妥当。

晋襄公经过仔细考虑，任命狐射姑为中军元帅，赵盾为副将；箕郑父为上军元帅，荀林父为副将；先蔑为下军元帅，先都为副将。

狐射姑当上了中军元帅，一时间志得意满，旁若无人。部下司马臾骈劝告他还是谦虚一些，现在三军统帅都没有什么战功，但是都是功臣后代。从出身上说那都是一样一样的啊！您最好还是谦虚谨慎，如果太过骄傲恐怕不妥，子玉之勇也为晋军所败，那不就是因为太过骄傲吗？

可是狐射姑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认为这是对自己领导权威的挑衅。狐射姑命令将臾骈鞭打一百，以儆效尤。

当然，这引起了别的将士极度不满。

再说士谷和梁益耳知道了先克把自己到手的高官阻碍了，恨得牙根痒痒。而先都由于没当上主帅也心怀怨恨。

可以说，晋襄公的这次人事调整，成功燃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之火。只是这把火什么时候烧起来，能烧多大，那就得看后话了。

第九章 晋国人事变动

晋襄公一次人事改革，闹得晋国大臣多有不满。等到太傅阳处父出使卫国回来之后，又对晋襄公进谏。阳处父认为狐射姑为人刚直，不得民心，不是大将之才。而赵盾为人贤良又有才华，所以赵盾是为大将的不二人选。

狐射姑还不知道这官儿当了没几天就要易手，可是一次晋襄公直接告诉他说道，“贾季，原来寡人命令赵盾辅佐你，现在就由你来辅佐赵盾吧！”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狐射姑都要晕过去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元帅变副将了？可是晋襄公亲口说的命令，狐射姑当然不敢发怒拒绝，他只能服从领导命令。

于是晋襄公拜赵盾为中军元帅，狐射姑为副将。赵盾上任之后，果然将军队治理的井井有条，国人非常佩服。但是也有人问阳处父，您这么直接说狐射姑不行，不怕得罪人吗？

阳处父却回答说，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个人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天狐射姑求见晋襄公，询问原因。当然他非常注意方式方法，先是感谢晋襄公因为先人的功劳给自己这个职务，但是他也明白提出了，把自己从中军主帅的位置上撤下来，是因为我爹狐偃的功劳不如赵衰大吗？

话说得再动听，狐射姑能提出来，可见他非常在意中军元帅这个职务，而且很介意晋襄公把自己撤换掉。

晋襄公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把狐射姑说得心服口服，但是不知道哪路电短路了，晋襄公居然直接告诉狐射姑，说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阳处父说你不得民心，不堪为大将，所以我就调整了一下。

狐射姑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退下了。

太伤人了！

这年秋天八月份，晋襄公并重。他召集大臣，将世子夷皋托付给诸位大臣便去世了。

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是，晋襄公刚托付给众人的世子夷皋居然得到的不是帮助而是反对。

反对世子夷皋继位的不是别人，正是赵盾。赵盾认为秦晋如今矛盾很严重，也经历了几次战争。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之下，幼子继位不利于晋国。还是迎立在秦国的公子雍是最好的。

大家全傻了，这是想干吗啊？

狐射姑建议不如迎立公子乐。公子乐现在出仕于陈国，陈国和我们晋国关系很好，也不像秦国和我们晋国仇人一样。

可是赵盾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认为陈国离我们晋国近而且国家很小，迎立公子乐也不会再促进两国关系。而秦国国力雄厚，如果迎立公子雍，能修复和秦国的关系。

各位大臣仔细思虑觉得赵盾说得比较有道理。而先君晋襄公的嘱托，早就被各位丢到爪哇国去了。

于是晋国派先蔑为正使，士会为副使，出使秦国报丧，同时迎立公子雍。

先蔑将要出发的时候荀林父劝阻了他，荀林父认为世子和夫人都在，现在非要迎立别的公子，这事儿不可行，您最好还是推辞了吧！可是先蔑认为现在赵氏把持国政，还会有错吗？

荀林父告辞回家，同朝为官，尽心劝告，但是先蔑不听，恐怕有去日，无来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