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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 (贼道三痴)


  六月暑夜,胡士相、邹绍光两身冷汗。
  ……
  案犯张差暴死,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消息传出。众官大哗,纷纷谴责胡士相和邹绍光,京中舆论普遍认为是刘廷元、胡士相和郑氏一党妄图掩盖真相,所以先是要把犯人当作疯癫来处置,不成。又干脆就害死犯人,这样死无对证,就不怕牵扯出幕后主使了,当然,也有人认为刘廷元、胡士相等人不会这么愚蠢,自己审案自己害死犯人。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或许另有隐情,但话又说回来,犯人确实死在胡士相等人提牢审问之时,或许胡士相他们气急败坏,一时糊涂做出了蠢事,这谁又说得清呢?
  宫外舆论哗然,深宫自然也受影响,都察院右都御史张问达上疏要求万历皇帝让内官庞保、刘成到刑部拷讯,现在主犯张差已死,只有从张差招供出的蓟州人李万仓、李自强和庞保、刘成这四人身上继续追查,二李即将押解至京,庞保和刘成在郑贵妃面前哀求保命——
  郑贵妃自梃击案发生后一直不动声色很是镇定,只有一次在万历皇帝面前提到一句说这梃击案与三年前锦衣卫百户王曰乾诬告她指使妖人诅咒东宫如出一辙,万历皇帝安慰道:“朕是知道你的,让他们闹去,朕只不理会。”
  郑贵妃今年五十一岁,年轻时再怎么美貌此时也衰残了,但万历皇帝对她宠眷不衰,可见郑贵妃是很有魅力和手段的,但郑国泰上疏自辩引得群臣攻讦,案犯张差又突然暴亡,外官们要求庞保、刘成出宫受审的呼声高涨,郑贵妃终于坐不住了,六月初四这日上午,郑贵妃到启祥宫向万历皇帝哭诉,自梃击案发生以来,万历皇帝也承受着外廷大臣强大的压力,这时见郑贵妃拜在他膝下哭诉,便道:“阿秀,你当面向哥儿解释此事,只要哥儿向廷臣表示此事与你无关,那朕自当了结此案。”即命身边太监去慈庆宫传太子来此见驾。
  太子朱常洛接到启祥宫内官传的万历皇帝口谕,当即更换衣冠准备去拜见父皇,王安随侍,朱常洛悄声问:“王伴伴,父皇此时召见我作甚?”
  王安对外廷梃击案的事态发展是了如指掌,心知郑贵妃终于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了,这必是郑贵妃在皇帝面前哭诉自辩,皇帝要太子前去让二人当面解释清楚——
  朱常洛听了王安的分析,点点头,却又问:“若郑妃向我解释,我该如何应答?”
  王安道:“千岁爷可还记得当年讲官刘先生劝慰千岁爷的话?”
  朱常洛略一思索,点头道:“我明白了。”便与王安跟着那位传皇帝口谕的内官前往启祥宫。
  王安说的那位讲官刘先生是指时任詹士府右中允的江西人刘曰宁,当时朱常洛尚未被册封为太子,在众官一再敦促下,万历皇帝同意年已十三岁的朱常洛出阁读书,刘曰宁就是讲官之一,因为皇帝对皇长子出阁读书不重视,宫中给讲官们的待遇也很差,本来进讲完毕,是要赏赐酒饭的,而且时不时还有赏赐,但给皇长子讲学,讲官们还得自带饭盒,其他按例应该有的银币、笔墨、节钱赏赐一概没有,堂堂皇长子讲官竟然不如乡村塾师的待遇,对此,皇长子朱常洛感到很惭愧,少年人正是最要颜面的时候,不免流露怨言,刘曰宁在旁安慰,希望皇长子依于仁孝,朱常洛很聪明,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这些年如履薄冰能平安走过来,正是他平日曲意孝顺父皇的缘故,所以这时听王安提起那位已故的刘讲官,朱常洛心领神会。
  路上,王安低声道:“千岁爷可以向万岁爷请求继续出阁听讲,多与外臣亲近,还有,皇长孙今年也十二岁了,早该正式出阁读书了,钟本华虽然有才学,对小爷和哥儿也忠心耿耿,但内官没有威严,当不得严师,所以哥儿还得出阁读书才好。”
  朱常洛点点头,这次梃击案他受了如此大的惊吓的委屈,是该有所补偿才行。
  到了启祥宫后殿,那郑贵妃一见太子朱常洛进来,一下子就跪下,哭诉道:“哥儿,我何曾要害你,我是看着哥儿长大的,我若是此案主使,让我不得好死——”
  朱常洛见郑贵妃向他跪下,吓得赶紧也跪倒,连声道:“儿子绝不敢疑心母妃,外臣议论,儿子并不相信。”
  万历皇帝本来是板着脸,这时听朱常洛这么说,顿时龙颜大悦,让左右宫人把郑贵妃和太子扶起来,赐座,对朱常洛道:“还是哥儿心里明白,外臣为了各自私利借此事大肆争讦,让朕极是烦恼,那哥儿说此案该如何了结?”
  朱常洛小心翼翼道:“本来只拿张差是问即可,但儿子听闻那张差已死,招供出四人,就将那四人拿问,其余不必牵累。”
  郑贵妃一听还要拿问庞保、刘成,顿时急了,谁知道这二人会被那些外官唆使说出什么不利她的话来,正待争辩,万历皇帝以不容置辩的口吻道:“哥儿说得是,就依哥儿说的办。”又问朱常洛道:“哥儿这次受了惊吓,朕要给你一些补偿,你说,想要些什么?”且看朱常洛会不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但听朱常洛只是要求和皇长孙朱由校一并出阁读书,万历皇帝对儿子的态度颇为满意,说道:“朕都依你,朕明日要在你的慈庆宫召见群臣,当场了结此案,免得朝堂争讦不休,哥儿意下如何?”
  朱常洛道:“父皇英明,尽快结案也是儿子所愿……(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公主的脚印

  郑贵妃待朱常洛离了启祥宫后,又向万历皇帝哭诉道:“皇上,这要是把庞保、刘成交出去受审,天知道那些外臣会怎么教唆编排臣妾,臣妾一族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万历皇帝道:“谁说要把庞、刘二人交出去受审?”
  郑贵妃鬓钗不整,脸上脂粉杂着泪痕,疑惑道:“皇上不是答应哥儿拿问庞保、刘成吗?”
  万历皇帝道:“是答应了,但朕没说要送到宫外审讯,朕只让三法司在文华门前审问庞、刘二人,还要命司礼监的人在旁监督,岂容外臣编排你。”
  郑贵妃这才安心,拜谢皇上宽容恩宠。
  六月暑天,外面赤日炎炎,高广轩敞的启祥宫后殿却是清凉舒爽,万历皇帝让郑贵妃在他身边坐下,端起龙苑报春茶抿了一口,对郑贵妃道:“阿秀,你以后对哥儿要和善一些,哥儿别无长处,胜在仁孝。”
  郑贵妃辩道:“臣妾何时对哥儿不和善了,难道皇上还在疑心臣妾?”
  万历皇帝微笑道:“你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派个半疯半傻的人去闯东宫。”
  万历皇帝这话虽是在为郑贵妃开脱,但在郑贵妃听来却很是刺耳,不悦道:“皇上此言何意啊!”
  万历皇帝道:“别无他意,朕只是要让你明白,哥儿的储君之位谁也不能动摇,不然会生大乱,洵儿在洛阳也很好,安安稳稳做他的福王,不用多操心,你也看到了,朕当这个皇帝其实并没多少快活,还好遇到了你——”说着,轻轻抚了抚郑贵妃的手背,略有些浮肿的大脸显现温柔神色。
  郑贵妃幽幽叹了口气,当年洵儿出生时,皇上曾向她许诺立洵儿为太子。但随即被外廷大臣察觉苗头,要求册立皇长子为太子的奏疏如雪片般飞来,慈圣皇太后那边也支持立朱常洛,皇上想尽办法拖了十几年,最终还是扛不住来自太后和外臣两方面的压力,只有立朱常洛为太子,洵儿不得不就藩洛阳——
  时势如此,想要易储已无可能。郑贵妃算是死了心了。说道:“皇上的恩庞,臣妾岂有不知,只是洵儿自前年离京。我们母子已有两年多未曾相见,臣妾是日夜思念,时常落泪。”
  万历皇帝宽解道:“当年母后也很思念我弟潞王。却也不能想见就见,祖制如此啊。”
  西暖阁外的庭院阳光炽热,恩爱三十余年的万历皇帝和郑贵妃二人坐在阁中长窗下,望着庭院边那两株古柏铺展出的浓荫,久久不语,大明朝这一对最有权势、最尊贵的人此时与那些为儿女烦恼的寻常老夫妇没什么两样。
  ……
  六月初六,北京习俗管这一天叫天贶节,这日民众汲井水做酱醋、浸瓜茄,又将衣物在烈日下曝晒。俗语有云“六月六,鸡子要晒熟”,这日的阳光是最炽烈的,皇宫内府也把列朝实录和列朝御制文集铺在烈日下晒——
  翰林院这日也在晒书,张原、周廷儒几个年轻翰林跟在侍读学士郭淐身边帮忙整理晾晒典籍,大约巳时初刻,忽有内侍来传旨。皇帝要在慈庆宫召见内阁辅臣、六部五府堂官以及科道官,翰林院除堂官外再着两名修撰前往,以备修书撰史——
  郭淐骤闻谕旨,惊惶失措,他在翰林院十几年。从未有过皇帝召见之事,只从实录中知道皇帝上一次召见大臣申时行、王锡爵、许国、王家屏是二十六年前的事。张原在一边道:“郭学士,皇帝召见定是为梃击案之事,郭学士赶紧去吧。”
  郭淐慌忙整理冠带,叫周延儒和张原随他一起去,周延儒是去年升任翰林院侍讲的,原先也是修撰,熟知文翰制度,郭淐年老乘轿,张原、周延儒二人步行,从东安门入皇城,在宫城东华门外稍等了片刻,六部五府的堂官基本到齐,便有内侍出来引导众官入东华门,来到慈庆宫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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