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同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心道你身为望海堡百户来了青州府若不先去拜见你的直属上司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看到魏同年并不说话,庞刚心中一动,说道:“卑职此次前来是专程来化斋的,望海堡实在是穷啊。索性此次宋指挥使大人给了卑职一千两,魏大人您又给了卑职一千两,如此一来那座矿山和水泥作坊就可以动工了!”
果然魏同年立即发出一声惊疑,“嗯,矿山?”
“正是,卑职于前日在望海堡辖区内发现一座铁矿,苦于无银两动工,因此才用三成的股份抵押向指挥使大人借了一千两银子。”
听到这里,魏同年哪里还不明白庞刚此次来青州的目的,原来自己和宋指挥使都被这小子给拉下水了。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竟然会借自己和宋指挥使的势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自己既然收了人家的股份,为人家说话那也是应该的,否则人家吃撑的眼巴巴的赶着来给自己送钱,那不是有病嘛。
看着在自己面前坐得笔挺的年轻百户,魏同年心中微微一动问道:“庞百户,本官听闻你于望海堡屯田之事做得甚是得体,不知是否属实啊?”
庞刚微微一点头,“有劳大人垂询,直至上月,卑职于望海堡收拢流民军户三百余户,共一千二百余人,今年收粮共三千余石堪堪填饱肚子。”
“哦!”魏同年不禁动容起来,由于庞刚那些军户不归他这个知府管辖,因此对于望海堡之事他并不太清楚。现在听到庞刚竟然能在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在原本一片荒芜之地种出那么多的粮食,这份能耐真的很了不起啊。
“庞百户,本官果然没看错人,你在望海堡果然干得不错!”这种一查便知的东西很难作假,魏同年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当官的都喜欢银子是不假,可他们同样希望自己的辖地内安居乐业,这样至少在三年一次的吏部考评中也可加分不少。
听着魏同年的赞许,庞刚只是含笑不语,这种没有营养的表扬听听也就算了,若是当真那才是傻子呢。
正当庞刚和魏同年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时,柔娘回来了,她带回来的还有一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她把银票轻轻放在庞刚面前后又坐回丈夫旁边和魏蔓葶静静的听着两个大男人谈话。
庞刚拿到银票后又和魏同年扯了会家常后就向魏同年告辞了,魏同年也不阻拦,只是点点头就唤来一名家丁又把庞刚送了出去。
庞刚一走,魏蔓葶和柔娘二人又笑了起来。
“爹爹,这位庞百户还真有意思,竟然用这样的法子来给您送银子,女儿还真是开了眼了。”
魏同年冷哼一声道:“这个银子他必须送,如若不送的话为父可以断定不到三个月他的那个矿山和什么水泥作坊必然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要知道城里那些大户乡绅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的鼻子灵着呢。”
柔娘对于这位救命恩人却始终保持一份敬意,“也真难为他了,他几乎是孤身一人到望海堡白手起家,可做事却处处受制肘,他也不容易啊!老爷,您能帮就帮帮他吧!”
魏同年苦笑了起来,“柔娘,为夫不是不想帮他,可他是屯军的人,为夫若是过多插手屯军之事那就让宋指挥使心生芥蒂的。”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亭子里传出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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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投宿(周一求推荐、求收藏、)
庞刚出了知府衙门的大门,立时就有七八名军士迎了上来,为首的一名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骇人刀疤小旗上前施礼问道:“大人,现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歇息吧!”
“嗯,好吧!咱们先找家客栈投宿一宿!”庞刚点头答应了,再看看天色,约莫已经是下午申时,现下赶回望海堡是不可能的,只有找个客栈投宿一宿后明早再行出发了。
“咕咕咕......”
一阵叫唤声从腹中传来,庞刚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今天一整天也就是刚才在魏同年那喝的那杯茶,早就饿得前肚皮贴后背心了。再看看旁边七八名牵着战马,身上的红色鸳鸯战袄和棉甲已经被大雪沾染成白色却依然站得笔挺的军士,想到他们也陪着自己风尘仆仆的赶到青州,也是一日未进半粒水米了,心中不禁有些内疚,脸上却豪爽的笑道:“今天本官发了笔小才,请大伙去好好打打牙祭,今天早敞开了吃!”
“谢大人恩典!”
虽然在庞刚的队伍里军令森严,但早已疲惫饥饿不堪的军士们咋一听到可以饱餐一顿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意。
庞刚从小旗的手里拿过缰绳翻身上了马,大喝了一声“驾!”红色的战马立刻挥动着有力的马蹄向前方疾驰,数名军士也上了马在后面紧紧跟随........
福生客栈是青州府内有名的客栈之一,占地近十亩,平日里人来人往可谓人头涌涌,即便是现今到了严冬客房也还有近一半的客人。由于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雪直至现在也未见停息,店里原本需要赶路的一些客商也被迫滞留于店中,大厅里挤满了吃酒打发无聊时间的人,店小二也因此而忙得脚不沾地。
此时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坐着四名面上流露着风霜之色穿着粗布短打衣裳的汉子,他们的桌上只摆放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蚕豆这两样下酒小菜,端着着一碗最难以下咽的浊酒慢慢喝着。一看这几位就是属于船脚牙行的社会底层人物,只是他们身上不时流露出的凶悍之气却让人一看就有些心惊,以至于出现了一个怪现象,虽然大厅里虽然是几乎坐满,但他们身边的几张桌子却一直空着。
这几名汉子一直喝着闷酒不说话,但是眼睛却一直飘向不远处另一桌的方向。而这桌客人只有三人一名身穿青袍商贾模样的老者和一名穿着素色丝绸外套二十来岁样貌普通的年轻人,他们的桌上摆放着几碟酱牛肉、醉鸭、猪耳朵等小菜,可是他们的脸上却暗藏着些许不安的神色。
喝了一口酒,那名青年低声道:“奎叔,我们怎么办?这些歹人已经盯上咱们了。”
这名商贾模样的老者神情凝重的说道:“少东家,这几名贼子只怕是来者不善,咱们既然已经被盯上了,此时就万万不可出城,否则只怕性命难保!”
“那可如何是好?咱们已经和孙家约好了定在下个月初五交货,如若逾期不至可是要损失一大笔钱,咱们季宝斋此时可是万万经不起波折了。”
“那又能如何?”老者苦着脸道:“丢钱总比丢命强吧。”
年轻人咬牙道:“咱们不是还有七八名伙计吗?他们也带着刀枪棍棒,我就不信咱们那么多人还拼不过这几名贼子!”
老者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少东家不可莽撞,且不说咱们还不知道这些贼子有无同伙,单就只凭这几名贼子就不是咱们那些粗手粗脚的伙计能够应付的,咱们在这青州城里尚且还好说,只要咱们一出城恐怕就性命难保啊!”
“唉!”年轻人恨恨的悲叹一声,“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连做个买卖都那么难!”
就在年轻人和老者悄声商议时,坐在角落里的几名凶恶大汉也在低声说话,一名大汉对旁边一位年约四十一脸横肉的为首大汉问道:“大哥,点子好像察觉到咱们了,咱们怎么办?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为首的大汉不屑的哼了一声:“怕什么,如若他们不出城咱就跟他们一直耗着,只要他们不能按期交货,雇主交代的事咱们也算是完成了,如若他们吃了豹子胆敢出城的话,哼哼.......送到嘴边的肉咱们也断无放过之理,所以咱们是不急的!”
大汉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只是若是点子不出城,咱可就少了一大笔外财啊!”
为首的大汉低声训斥道:“愚蠢,你个榆木脑子就不会想想,点子还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他们总有出去的一天,到时候咱们再跟上做掉他们就是了。”
一名汉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气急的发狠道:“他娘的,咱们可是穷得很久了,做了这票后老子回到扬州后非得找一打清倌人替她们梳拢不可!”
“呵呵呵呵......”
一群大汉都色色的笑了起来,一名同伴凑趣道:“小刀子,替一打清倌人开苞你能行吗,要不让哥哥我帮帮你啊?”
古往今来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认孬种,“去去去!”这名汉子没好气道:“老子不知道有多厉害,哪用得着你小子帮忙!”
正当这些大汉想着美事的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很快大厅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阵飞雪伴随着冷风飘了进来,正在用餐的客人都有些措不及防,被冷风一灌好些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引来了几声咒骂。
只是这几声咒骂很快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样哑巴了,因为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外头走来了好七八位全身披挂威风凛凛的军士。这几名军士进了大厅手握着腰间的腰刀齐齐站定后,最后才进来一位穿着大明军队制式鸳鸯战袄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