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瞿振汉坐在大石上,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为了刚刚取出来的弹丸,还是为了龙枪哨的指挥如意整齐划一:“龙枪哨,您给我说说,该怎么用好!”
对于这样强大的战力,是任何人主既朝思夜想的存在,但是同时又对这样的存在感到巨大的恐惧。
金佩铨却是有点想法:“瞿帅,柳检点用的战法,您也看到了,不过是大枪、藤牌、火罐,说起来不比咱们东西两乡械斗要高明多少!”
“你是说……学?”瞿振汉一下子明白过来:“我想想,先生高见!”
金佩铨早有成算:“一招鲜,吃遍天!不过柳检点用的战法,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就这么几手寻常菜式罢了,只要我们稍稍用心,都可以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瞿振汉细细想想,大枪、藤牌、石灰、火罐这些东西似乎真没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好好学一学便是,说不定到时候还胜过柳畅一筹。
金佩铨继续说道:“大家都能做一样的菜色,那么柳检点的菜色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瞿帅,您方才说话过于孟浪了!”
他指的是瞿振汉对柳畅有求必应的那句承诺,瞿振汉先是现了一丝犹豫,却是下了决定:“金先生,瞿某言出如山,对检点有求必应便是有求必应,只要检点提的要求不过份,我都答应他!”
绿营兵一路狂奔,刚想松口气,却看到噩梦又出现了自己的身后:“是红巾贼的大枪兵上来,是大枪兵!”
他们根本没有回头一战的勇气,池建功也看着龙枪哨抱着一丈有余的大枪追了上来,心中焦急如焚:“上山!上山!进了林子,他们就追不上了!”
这样的丈许长枪,进了密林就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他一声呼嚷,整个绿营兵都放弃抵抗的决心,拖着仅剩的几辆驮马就拼命地往山上走。
“追!”柳畅也不怕他们回头发动攻击,只是问了一句:“霍虬他们抄袭到哪里去了?”
敢死队都拿下了绿营兵的火炮阵地,倒是负责侧面攻击的霍虬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不管了,追上去!”
绿营兵存在杀回马枪的可能,但是以他们的士气,柳畅觉得他们没有组织起反击龙枪哨的勇气。
只是上了山,龙枪哨的长枪确实受到了不少限制,不过也抓了二三十个掉队的俘虏,又有些赶上来的红巾军主动接受了柳畅的指挥,不过眼见着离绿营溃兵的主力是越来越远了。
“杀啊!”正当池建功放宽心,觉得逃出生天的时候,却是前头一声杀声,几十个悍勇汉子就从前头山上杀了过来:“池建功,你留下吧!”
来得正是霍虬这一队盐枭,他们中间走错了路,想要赶到竹林山的时候却发现绿营兵已经溃下去了,当即就抄了小路截在前头。
这三十多个盐枭有若猛虎下山,在士气低落的绿营兵中势如破竹,后头的红巾军又追杀上来,打得绿营兵抱头鼠窜。
“老协镇!老协镇!”城守营的章诚都司现在六神无主,只知道用刀背催促着身边的绿营兵往前冲:“您想着法子!”
池建功却是握紧了手上的大环刀,大声喝道:“章都司,等会我率亲兵冲上去挡住霍虬这厮,都司你趁机突出去,不要跟大队走,尽可能分散走,能冲出去多少是多少!”
“那老协镇你怎么办?”章都司急了:“你可是咱们这七百人的主心骨,丢在这里,运司和道台还不要我的小命!”
“怕什么!”池建功已经放开了:“老子这辈子女人玩够,吃够了,捞够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是没混到一镇总兵,都司,我就是这么一件憾事,您帮我跟我运司道台镇军他们说一声!可恨,可恨,这一辈做不到提督军门了,红巾贼,老子跟你们拼了。”
副将是从二品的武官官职,但是离正二品的总兵差距甚大,更不要提从一品的提督。
这位池建功在历史上还是步步高升,以后出任福建福宁镇总兵,在政和拼命堵住了石达开的攻势,最后署理福建提督,算是做到了提督军门。
只是这个时空,他没有这个机会,云天纵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大声喝道:“池建功死了!池建功死了!”
他把池建功脑袋提起来的时候,战斗也宣告结束了,除了章诚等少数人趁乱突围之外,百来名绿营兵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停止了所有的抵抗。
这次北渡的七百清军,逃走的不过十分之一,其余都被红巾军歼灭了,云天纵提着池建功的脑袋嚷个不停:“是我云天纵斩了池建功,是我云天纵!”
龙枪哨和霍虬部已经会合在一起,都是柳畅的部下,大家虽然浑身都是汗,却是情绪极高,笑着抱在一起。
云天纵提着池建功的人头就到柳畅面前请功:“检点,这就是池建功这老贼的人头!”
“好!”柳畅看着池建功的人头赞道:“天纵,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
云天纵当即把人头一扔:“检点,咱们这帮盐贩的兄弟都很仰慕龙枪哨的名字,请你给咱们这帮苦贩盐的兄弟起个名头!”
柳畅当即点点头,问道:“这是哪里?”
旁边有人答道:“这是永嘉楠溪江地界!”
“好!”他拍着云天纵的肩膀:“便是楠溪哨了!”
“楠溪哨!”
第33章 山头
“楠溪哨!”
云天纵欢呼一声:“谢检点赐名!好名字!今天我哨大破清妖于楠溪江,阵斩清妖副将池建功,俘获极多,又得佳名,真是双喜临门!”
“楠溪哨!好!”龙枪哨的官兵已经一齐赞好:“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柳检点身边人!”
“我们龙枪哨冲阵,楠溪哨抄袭,真是天作之合!”
“咱们以后就是亲兄弟了!”
楠溪江是温处算是极为有名的一条江河,因此楠溪哨的盐枭虽然有些人认为这名字不如龙枪哨响亮,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楠溪哨!好,咱们龙枪楠溪两哨就是亲兄弟了!”
“龙枪哨的兄弟放心,只敢大枪冲阵,两侧由我们楠溪哨护卫!”
“只要楠溪哨在,龙枪哨就不用担心!”
两个步哨的兄弟们时不时抱在一起表示亲热,不知不觉,柳畅手下的两个山头已经悄然形成了。
趁着大家欢呼的时候,霍虬悄悄地贴到了柳畅的耳边:“检点,那两匹驮马上驮的都是成袋的银洋,怎么处置?”
对于浙闽绿营来说,虽然军中有马兵的编制,但事实上战马已经在绿营的战斗编制中消失了,编制上的战马成为军官贪污的工具,而马兵更多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而已。
这次池建功北渡,没带一匹战马,只有带了几匹驮马运送火药子弹,而被霍虬缴获的这两匹驮马格外重要。
池建功对于这次北渡平定红巾军的前景不甚看好,为此出发前特意从温州镇总兵和府台那里索得银洋三千圆,作为临阵犒赏之用,只是部队跨得太快,这批银洋根本没用上,但池建功身边的绿营兵还是直到最后关头才扔下了这两匹驮马。
“确认无误?”柳畅问了一句:“都是银洋?”
“没错,都是银洋,不知道池建功这老匹夫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银洋!”霍虬问了一句:“该不该交出去?”
他心里也没底,现在他们甚至不算是红巾军的一部分,而只是柳畅个人的私兵,楠溪哨的名义只是柳畅个人的提议而已,却捞了这么一块肥肉,难免有人眼红。
“收着!给我收着!”柳畅自然不会把这一笔肥肉让出去:“咱们龙枪哨和楠溪哨替他瞿振汉立下了这么大功劳,难道这点银洋就拿不得!”
他压低了声音:“接下去使银钱的地方还多着,你们楠溪哨得先做好准备。”
他没说做好什么样的准备,但是霍虬立即明白过来:“检点要有动作了?”
柳畅却是朝着云天纵嚷了一声:“云兄弟,把池建功这老贼的首级收好,这颗人头可值不少钱了!”
云天纵也笑了:“没错,沈建功为了谋这个副将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又捞了多少银子!”
“拿到瞿帅那这人头也值个几十两银子!”柳畅又说了一句:“楠溪哨的兄弟,既然我柳某人给你们这个楠溪哨的名义,也要说话算数,从今天起,你们和龙枪哨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这次我带龙枪哨冲阵之前,瞿帅跟我说过了!”他声音响亮动听:“只要我拿下了池建功这老贼,他有求必应,我也不求别的事,就替楠溪哨要一个正式的名义,就只求他这一桩。”
霍虬已经非常配合地和云天纵等人一起给柳畅拱手行礼了:“检点,这可不行!这行不得!”
“瞿帅金口玉言,他说凡事有求必应,那这句话价逾万金,怎么能浪费在这等小事上!”
龙枪哨的官兵也在说道:“检点,这事三思而行!”
至于其它营头的兄弟也觉得柳畅太浪费了,瞿振汉是真的说过只要拿下竹林,对柳畅有求必应,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柳畅却是正声说道:“我凡事还不是仗着兄弟们帮衬,若无楠溪哨的兄弟拼死冲杀,怎么能全歼清妖,摘下池建功的脑袋,这事不必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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