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军为何只剩下卿家这点人马?”赵光义心神稍定,看谢慕华只带了一百来人,心中犯疑,随即问道。
谢慕华暗骂一声老狐狸,口中答道:“回皇上,先锋军得知辽军来犯,武功郡王立刻带同众将前去护驾,激战半晌,只怕是走散了吧!”
这一行人一路不敢停留,一百多人护着一辆驴车,奔着南方走去,战场纷乱,喊杀四起,辽军马快,有些辽军甚至已经冲破宋军大阵,调转回头,又是一阵冲锋。
赵光义只盼早点离开了这战场,哪里顾得了许多,拼命催促崔翰赶路。
围城各部宋军也已经乱作一团,胆小如鼠的孟元喆第一个带头跑了,刘遇和宋偓带领本部军马杀奔高粱河,营救圣驾,曹彬、潘美、史珪、石守信等人带同各自队伍,且战且退。但是辽军已经将宋军分割开来,无论曹彬、潘美有多大本事,也无法再将宋军组织起来,无奈,诸将只得沿途收拢残军朝涿州方向退却。
谢慕华斜眼瞥了一眼赵光义,见他躺在驴车上,不住喝骂侍从。斜刺里一队辽军冲了出来,约有数十人,赵光义大惊失色,差点摔下驴车。
先锋军的将士不待谢慕华吩咐,已经纷纷迎了上去,阻挡辽军。谢慕华心中一动,急忙对赵光义说道:“皇上,如今这般混乱,还是及早离开幽州为是。皇上,不如微臣护驾先走……”
赵光义早已吓破了胆,把身上的黄袍扯得稀烂,套上侍从的便装,忙不迭的说道:“快走、快走……”
赵光义**、大腿都有箭创,但是眼下逃命要紧,也顾不得那许多,双手紧紧抓住驴车的车辕,崔翰一挥马鞭,驴儿吃疼,撒腿向南方跑去。谢慕华手握钢刀,大声喝斥随从:“尔等舍命也要挡住辽人,保护圣驾!”
不等士卒答话,谢慕华也已快马加鞭,追着赵光义而去。
…………
这时耶律休哥早已昏厥,耶律斜轸代他发号施令,追击宋军。
幽州城缓缓放下吊桥,韩德让、耶律学古带领城中军马杀出,韩德让知道自己兵少,命士卒四面击鼓,声震四野。耶律学古又命人在城中四处宣扬宋军已经败退,丢下粮草辎重无数,号召城中百姓出城助威。
这一时间,幽州城里喊声震天,耶律沙的大军奋力掩杀,南院大王、北院大王的部下左右冲击,城内守军开城出战,二十万宋军乱成一锅粥,只顾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耶律斜轸、耶律休哥带着辽军穷追不舍,仅仅这一夜,宋军战死就近两万人,被俘、投敌、失踪不计其数,赵光义带来的大批珍宝、妃嫔、符印、仪仗都成了辽人的战利品,称得上是丧师辱国,各路统帅纷纷撤退,不敢再与辽军交战,辽军趁势追杀,一路从幽州追杀到涿州,沿途宋军被杀被俘无数……
赵光义身中两箭,趴在驴车上拼命的逃,耶律休哥昏迷不醒,却坐在马车上拼命的追。两军主帅这般场景纵观古今也是仅此一例。
…………
天色渐渐蒙蒙亮了,赵光义惊魂稍定,逃了半夜,毛驴身上都汗出如浆,好在涿州城已经不远。
“不去涿州!”赵光义心有余悸,看辽军这架势,追到涿州也不是什么难事:“绕过去,去金台屯!”
崔翰坐在车辕上,颠簸了半夜,早已支撑不住,听赵光义这般吩咐,只得答应一声,继续赶着驴车前进。
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赵光义也奔波了一夜,心力交瘁,身上箭伤又是疼痛无比,只是还没有到达安全之地,赵光义还是提心吊胆,不敢停下。
谢慕华冷眼看着这驴车上的两人,右手慢慢掏向腰间的左轮手枪。
崔翰心里叫苦不迭,他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这一路上要做驴车夫,辛苦可想而知。不过崔翰如意算盘打的也响,这次得逃大难不死。又是他拼死救了赵光义出来,回到东京汴梁之后,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正想的出神,忽然耳边听见一声巨响,跟着心口一疼。崔翰只觉一阵锥心的疼痛,想要回头看去,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流逝了一般,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赵光义看着崔翰倒了下去,心里一震,扭头望去,却见谢慕华拿着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正朝他微笑!
————————
过瘾么?麻烦给些红票吧!
【第四十章 宋帝德昭】
淡淡的月光照在赵光义惊恐的脸上,冰凉的夜风静静抚过大地,四野里静悄悄的,远处偶尔传来一阵蛐蛐的叫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你敢弑君?”赵光义眼见谢慕华用那小巧的东西打死了崔翰,知道今天的事凶多吉少,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毕竟是一代帝王,这一平静下来,心思动得极快,先用言语拖住谢慕华再说。
谢慕华心中好笑,弑君?若是这个时代从小就接受忠君思想教育长大的人,可能弑君的时候还有些顾虑。但是在谢慕华的眼里,杀一个赵光义跟杀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分别,什么天子,什么紫微星转世,骗骗这时代的老百姓还行!
赵光义看谢慕华不答话,心里更是着急,说道:“朕一向待你不薄,你……”
谢慕华冷笑道:“你果真是待我不薄啊,命我监军,在青沙河迎战耶律斜轸的皇恩真是浩荡;我在得胜口苦苦等待援军的时候,数千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朕……”赵光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起。
“我替你说了吧,你想坐稳这皇位,赵廷美、赵德芳、赵德昭都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能让这三人死,你根本不在乎赔上万余将士的性命,也绝对不在乎赔上小小一个谢慕华!”
谢慕华冷眼看着赵光义:“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明白!不过我选做将,不做骨!”
赵光义只觉得口干舌燥,无边的恐惧漫布全身,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干涩无比。赵光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嘶哑着喊道:“是德昭,他叫你杀朕?”
“谢慕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想不想杀你,我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过。不过留着你,只会是我的绊脚石,反正你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别杀朕,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你要什么你说……”赵光义冷汗湿透了后背,借着月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赵光义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惨白的月色把他的脸衬映得分外凄惨……
谢慕华抬起手枪,指着赵光义的脑门:“告诉你两件事,免得你做了冤死鬼!”
“我不是什么大秦来的,更不是谢安之后,说了只怕你也不信,我来自一千年以后!”
谢慕华看着呆若木鸡的赵光义,接着说道:“你不是命人把太原城拆了,一把火夷为平地,烧死无数百姓士卒吗?”谢慕华声音转厉:“我便是太原人!”
“你自己选的!”谢慕华枪口微微下垂,扣动扳机。
“呯!”
赵光义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他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伸出手指,指着谢慕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脑袋重重垂落在地上。
这大宋的历史,自从赵光义被谢慕华一枪击毙开始,就彻底变了个走向,以后将如何发展,再没有人能预知了!
谢慕华急忙把手枪收了起来,却从腰间箭壶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箭支,照着赵光义胸口的弹孔,猛力插了进去。跟着便依样画葫芦,把另一支箭插进了崔翰的后背。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谢慕华狠了狠心,举起长箭扎在左肩上。
远处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谢慕华急忙趴倒在崔翰身边,佯装昏厥过去。
一将飞身落马,快步跑了过来,却是惊呼一声:“皇上,皇上!”
谢慕华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呼延丕显的声音。心中暗喜,这一局,谢慕华已经布置许久,他寻觅机会杀死赵光义之时,赵德昭被蒙在鼓里,在宝光寺附近跟随诸位太祖旧将一起后撤,谢慕华再命呼延丕显和孔守正两人先走一步,带领一队兵马随后接应赵光义,这一下,来的刚刚好。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皇帝驾崩可是天大的事,一时间甚至没人过来看看崔翰和谢慕华还是不是活着。周遭的人声越来越是鼎沸,呼延丕显、孔守正扶着赵光义的尸体哭的惊天动地……
“皇上怎么了?”这一声沉稳无比,正是有大宋第一儒将之称的曹彬。
呼延丕显声音带着哭腔:“曹大人,皇上……皇上……驾崩了!”
一旁众将大惊失色,纷纷抢上前去,围着赵光义的尸体大哭起来,像陈从信这样的赵光义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更是哭的昏天暗地,如丧考妣,一时间涿州城边哭声雷动,愁云惨雾……
到底是曹彬心思细密,收住哭声急忙说道:“快看看崔指挥使、谢学士伤势如何!”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身旁还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一时间众将被赵光义的死骇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却忘了看看这两人的伤势如何。
“谢大人还有气……”呼延丕显又惊又喜,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