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大人!现在走,还来得及,大军可以保住元气,待到得胜口休整之后,再与宋军决战。”萧远石也跑了回来。
耶律沙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高高的挂在当空,此刻已是正午时分,鏖战一早上,辽军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耶律斜轸和韩德让、耶律学古他们就像是商议好了似的,城里的不出城接战,得胜口的不投入战斗,只是耶律沙这一支孤军还在作战……
“撤!”
耶律沙狠狠心,终于下了命令。
大队辽军潮水般的退去,赵光义一见辽军败退,喜形于色,大声指挥诸军奋力杀敌,穷追不舍!
…………
谢慕华和赵德昭两人披挂整齐,却守在高粱河西北侧,按兵不动。
“报!”
一个探马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前方战况如何?”赵德昭急忙问道。
“启禀郡王,大军在高粱河与辽国南府宰相耶律沙的援军激战,各路人马奋勇杀敌,耶律沙不敌败退,看样子是朝得胜口方向逃亡。皇上有令,各路人马全力追击!”那探马口齿倒也伶俐,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也没喘口气。
谢慕华沉声道:“再探!”
赵德昭神色紧张,望着谢慕华低声道:“大军胜了……”
谢慕华当然知道赵德昭担心什么,若是大军败了,倒还没什么。但是取胜之后,赵光义只怕就要追究赵德昭拖延军令的罪责了。谢慕华是一点也不怕,他心里很清楚,耶律沙来了不要紧,真正要了宋军性命的是耶律休哥这位战神……
谢慕华淡淡的说道:“等等新的消息再说吧!”
赵德昭不再言语,但是心里忐忑不安,情不自禁的抓着腰间的玉佩,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报!”又是一骑探马飞奔而来。
谢慕华和赵德昭都是脸色一变:“快说!”
那探马大声道:“大军追击耶律沙十多里,现在耶律沙已经远遁,只怕是追不上了!”
谢慕华抬头望了望天空,鲜红的太阳转到了西方,看来不久就要落山了。从午时追击耶律沙到黄昏,居然只追出去十余里。由此可见,宋军的疲惫已经到了何等程度!能在数月鏖战,长途跋涉,攻城十余天后拼着最后的力量击退耶律沙的十万辽军,已经不愧为大宋精锐了!
赵德昭看着沉默不语的谢慕华,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谢慕华笑了笑:“郡王,等了一天的消息,咱们还是先吃了晚饭再说吧!”
远远侍立一旁的呼延丕显、杨家兄弟、孔守正、曹翰等人不知道两位监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都各自安排下属做饭去了。
天色刚刚转暗,先锋军也吃完了饭。谢慕华扔下饭碗,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营外一声大呼:
“报!”
赵德昭急忙跳了起来:“什么军情?”
那探马说得极快:“一队辽军打着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旗号,从幽州东南杀出,驻防的米信都指挥使,不知敌军虚实,不敢迎敌,率部后撤。耶律休哥率领辽军直奔高粱河……”
赵德昭心里一惊,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谢慕华却是喃喃自语道:“耶律休哥,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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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大败亏输(上)】
夜色缓缓的降临在幽州的大地上,月儿半弯,星光点点,远处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群山,在黑暗中就像是天上的恶神一般……
夜风轻轻抚过高粱河,这里的宋军已经疲累了一天,他们再也走不动了。耶律沙的大军骑着马早已跑得远远的,很多筋疲力尽的宋军将士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将领们大声呼喝,但是士卒们实在提不起精神来。
“皇上,收兵吧。只怕是追不上耶律沙了!”
说话的是曹彬,他督战攻城,整整一天也是毫无收获。眼看士卒如此疲累,要是再支撑下去,辽军来个反攻,那就大事不妙了!
“恩,就在高粱河布防吧!”赵光义缓缓的点了点头,虽然击退了耶律沙,但是战果并不大,赵光义意犹未尽,要不是看着将士们实在累的不行了。照他的本意,那是要一直追到得胜口,连耶律斜轸一起拿下。
石守信快步走了过来,脸色阴郁,沉声道:“皇上,东南方出现一支辽军,打着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旗帜,直奔高粱河而来!”
赵光义也是脸色一紧:“米信呢?朕不是派他驻守东南吗?”
石守信愤愤的说道:“米信那厮不敢迎敌,率着本部军马跑了!”
“好大的胆子!”赵光义怒发冲冠,这米信为奚人,从小勇悍,擅长骑射,一直以来颇得赵光义的宠信,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带头逃跑。
“皇上,耶律休哥大军来势汹汹,请皇上早做定断!”曹彬一听便知道大事不好,十多万宋军挤在高粱河这小小的地方,又是疲劳不堪。若是被耶律休哥的大军一冲,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光义心中也知道不好,急忙说道:“传令三军,在高粱河一线严阵以待!”
…………
“竖起旗帜,收容残军!”
耶律休哥大声下令,他已经赶到高粱河。耶律休哥带领三万精锐辽军,这可是辽主耶律贤的亲军,是大辽国的最强精兵。这一路上,三万将士日夜赶路,马不停蹄,为了防止宋军阻击,耶律休哥带领大队人马从偏僻小路前赴幽州,虽然一路辛苦无比,但是三万将士却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耶律休哥身披一副明光鱼鳞甲,手提一柄长刀,他本就是仪表堂堂威武过人,这一身戎装更是显得他英武不凡。
随行掌旗官急忙将北院大王的青旗高高立起。耶律沙的残兵败将纷纷朝耶律休哥旗下靠拢过来……
“休哥,你来的正好,你我合兵一处……”耶律沙一看休哥率军赶到,喜出望外,急忙赶了过来。
耶律休哥高举耶律贤的诏书:“皇上有旨,命我总领五院之兵,幽州战事由我一人做主!”
耶律沙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论起来幽州四下就数他的官阶最高,但是皇帝这一道旨意就是要耶律休哥名正言顺的凌驾于他之上,而且就连这十万辽军,也划入耶律休哥的指挥。这让老太保怎么受得了,一吹胡子,当场就要发作!
耶律沙一看休哥的旗号,便知道,萧干所部也已经并入休哥的队伍。原来的北院大王耶律奚底本是被耶律沙收容,部下一部分被斜轸借了去,另一部分与耶律沙合兵一处,还想再战。可是就连北院大王的爵位都被剥夺了,耶律沙一贯以宗室重臣自居,耶律奚底等人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自己人。怎么能受得了被个毛头小伙子指挥?
萧远石跟随耶律沙多年,看老上司马上要发火,急忙拉住耶律沙,转首向耶律休哥说道:“谨遵北院大王吩咐!”
耶律休哥其实是个颇为谦逊的人,但是如今幽州四周乱作一团,他若不马上立威,到时候各路将领各自为战,只怕会重蹈耶律沙战败的命运。
一听萧远石如此说话,休哥当即命道:“萧远石、耶律延禅,你二人收拢残军,立即反攻宋军!”
耶律延禅、萧远石脸色一变,几个时辰前,这十万辽军还被宋军像赶鸭子一般追出来十多里地,耶律休哥刚刚赶到,马上就下令反攻,且不说胜算几何,这士卒能不能组织起来都是问题!
看到萧远石、耶律延禅面有难色,耶律休哥大喝一声:“你二人可是要抗我军令?”
耶律沙按捺不住,大吼起来:“论起职位,你只不过是北院大王,我还没死,轮到你在这儿放肆了?”
耶律休哥也不说话,把诏书双手一捧递到耶律沙的面前:“太保请看!”
耶律沙打开诏书,那确实是耶律贤御笔亲书,尤其是最后那句:“有不遵号令者,先斩后奏!”老太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看来皇帝是下了决心,把幽州战事交托在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后起之秀身上了。
耶律延禅和萧远石不敢再说,齐齐躬身施礼,转身收拢残军,准备反攻。
耶律休哥低声对耶律沙说道:“太保大人,您是大辽国的重臣,休哥才疏学浅,还请太保留守中军,一同坐镇!”
“哼,你现在总领五院之兵,又何需我这个老头子?”耶律沙没好气的说道。
“太保德高望重,您坐镇中军,便是安了大辽将士之心。”耶律休哥知道这样的宗室重臣得罪不得,要是打完了这一仗,将来回来朝堂之上,耶律休哥也不想站在耶律沙的对立面,这才好生安抚。
耶律沙心里舒服了点,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耶律休哥继续命令道:“传令三军,每人手持双炬,迷惑宋军,待耶律延禅、萧远石正面突击之后,我军从右翼突入宋军防线!”
下首一个将领接令,又迷惑的问道:“大王,何不兵分两路,左右夹击?”
耶律休哥嘴角一扬,这一下轻笑充满自信:“我既然从右路突袭,难道南院大王还能坐看吗?左路,当然是留给我的好兄弟,斜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