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了江南后,由于不敢暴露行踪,蒋五一直都躲在监察在各地的秘密据点里。这等据点隐秘为主,这物资自然有限,更不能与京城里头的王府相比,时间久了蒋五便也学会了这等子粗人才喜欢的喜好。
“我说的便是正事。”曹乔木没好气的甩了一句,旋而又道:“仅从你今儿个的事情,便能瞧出这谭纵绝对是个有心计的,指不定走一步便能看三步。你说,以他的心计,在火场那夜里,他会不会在放火前先留好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曹乔木这话一出,蒋五忍不住便又立起来了,两只眼睛里便如装了灯笼死的,竟然还泛起了亮,让曹乔木看得忍不住就是一惊,这才想起来身前这位爷偶尔还是会人来疯一把的。
“你这话可是当真?若是真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佐证,怕是这南京府的案子便要有进展了!”说罢,蒋五也是急了,竟然就这般纵身下床,却冷不防被曹乔木扯住了。
蒋五挣脱一番,却发觉自己完全挣脱不得,便沉下脸道:“你拉我作甚?”
“我的好王爷,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难道你想因为闯宵禁而被抓进大牢么?”说罢,曹乔木还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道自己这个妻弟还真的是个神人,当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了,难怪下午能干出上门找别人老婆喝茶的事儿。
被曹乔木这么一说,蒋五这才恍过神来,忙不迭的就是一阵掩饰尴尬的“咳”。
那边曹乔木见了,却是不耐烦道:“得了,你也别咳了,再咳我就怕你把肺都一起给咳出来,到时候你姐姐还不生撕了我!”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嘴也这么碎呢,早知道当初便不该将姐姐介绍给你才对。”说罢,蒋五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再懒得理会曹乔木了。
那便曹乔木只是笑笑,却是不与蒋五争辩,也是自己睡了。
似这般睡同寝的状况,这几个月来两人也经历的多了,蒋五是早没了初始那会的皇子架子,更是学会了什么叫“将就”。
第二日,谭纵一大早便醒了过来。他心里头清楚,今日与昨日不同,那蒋五必然会早早登门,故此便难得的早睡早起了一回。只不过,待谭纵起来了才发现,自己起的实在是太早了些,别说三个伺候人的丫鬟了,便是客栈里头这会儿都静悄悄的很,只有客栈那条毛色斑杂的老黑狗在院子外头走动的声响。
没敢惊醒床里头的苏瑾,谭纵顶着大腿间的帐篷悄悄下了床。虽然苏瑾还是个清倌儿,可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硬是要谭纵搂着她睡的,又哪有平日里头那股子精明的样儿,分明就是个等人宠的小姑娘。
这等明明美食在前,却碍于誓言只能看不能吃的事情,谭纵短短一天就干了两次了,说不得便留了些不该流的东西在裤子上,这也是谭纵这般就以来的第一次。
“上次是什么时候了?怕不是有十好几年了吧。”谭纵无奈嘀咕了一声,也不敢叫人,只是把自己换洗的衣裤翻了出来换了,又跑到院子里自己亲自动手从井里打了水偷偷洗了起来——遗精这事着实太丢人了,谭纵实在丢不起这人,特别是满院子里头都是能看不能吃的。
只是谭纵的声响终究惊醒了人,没等他把衣服完全泡湿呢,那边清荷却是醒了。见着谭纵自个儿在院子里头洗衣裳,衣裳也来不及披了,便这般跑了出来。不等谭纵说话,直接便把那木盆子端了起来。
“老爷,你这不是埋汰我们么!”说着,清荷也不看谭纵那副尴尬神色道:“这等子事情原本便是我们妇道人家干的,哪能要你这大老爷们来干,说出去还不得让人家把家里的姐妹给戳死,便是别人不说我们也要羞愧死的。”
听清荷说的这么庄重,谭纵还是有几分转不过脑子来。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后世男人做的海了去了,甚至还有人没老婆强势,直接转职当家庭妇男的。而且,别看谭纵是个科级干部,后来还在外头找了个小三,可老婆发脾气的时候,该洗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洗——可不是什么东西都敢让洗衣机洗的。
不过,见着清荷那头垂到腰上的长发,谭纵这才醒悟过来,这已然不是后世了,自己这会儿也是有人伺候的主了,说不得便“咳”了几声,讪笑道:“那个,那裤子你仔细洗洗哈,我弄的有点脏。”说罢,谭纵便忍着臊连忙钻房里去了——这事实在丢人。
“老爷且放心。”清荷端着木盆对着谭纵福了一福,待谭纵进房里去了后,这才好奇地拿起谭纵的裤子看了起来。
“这是……”清荷迟疑着拿手略微摸了摸,微微一思索心里头便有了答案,说不得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这相公可还真不像个老爷呢……”
第二十章 点破
“哼,这谭纵倒是一副好大的架子,竟然还要我们去日升茶楼寻他。”看了一眼重新关上的院门,蒋五便忍不住对曹乔木发牢骚道。
曹乔木却是神色不变的对他笑笑,旋而又安慰他道:“我倒不觉得他架子太大,反而就怕他的架子太小。如今他越是这般,说明他心里的底气越足,越不怕你我给他来个秋后算账。否则,便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般戏耍你我吧,难不成他不想走这仕途了?”
曹乔木的话就像是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蒋五心里头的迷雾。
“依你的意思,那谭纵显然是准备好了,这才会要你我去日升茶楼?”
“怕就是如此了。”曹乔木哂笑一声,心里头也知道蒋五这是几个月没进展所以最近脾气是越来越急躁,便劝道:“要我说,似他这般还算好的了。你却不知我往日里查案时,遇上的人可没几个好说话的,说不得便是软磨硬泡十天半个月都算好的。”
只可惜曹乔木这番话有人说却没人听,蒋五却是早就亟不可待的走了。
“这小子,果然还是欠些阅历。也幸好他没想过要去坐那张椅子,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哎,这妻舅果然不好伺候啊。”
坐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两人很快便到了谭纵指定的日升茶楼。这会儿天色已然大亮了,茶楼里也有了不少客人,大堂里这会儿已然坐的快满了,完全找不到一张位置好点的桌子。不过谭纵与两人约定的地方却是二楼,因此两人便直接往二楼去了。
上了二楼,两人便见着谭纵正一个人坐着一张邻街靠窗的桌子,想也未想便一人一边坐了。曹乔木与蒋五路上便商量好了,待会与谭纵谈话时以曹乔木为主,蒋五便只待了耳朵去听,也顺便学学。
曹乔木见桌子上空荡荡的,除了杯茶水外却是半点东西也没有,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可却也懒得多问,只是调笑道:“想不到这会儿想见谭亚元一面还真不容易,这都从城南跑到北市了。”
谭纵却是眯着一双眼睛,也不看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让在一旁坐着的蒋五心里头一阵置气——就这么个白沙沙连半点花色的破窑杯有甚好看的。
曹乔木这会儿也才体会到蒋五说谭纵傲气的原因,正想再找借口说话呢,冷不防边上就伸出对手来,手上还端着四层笼子,一股子鲜肉包子的味道便传了出来。待包子放好,边上又有小儿在桌子上摆好了四只同样白沙沙的瓷碗,各个都有巴掌大小,一寸来深,随即又有小儿麻利的给其中三只碗里倒好新鲜热乎的豆浆,这才把剩余的豆浆放桌子上,退了下去。
这会儿,谭纵才停了手里的活计,对着蒋五与曹乔木一摆手,唱道:“两位爷,这便开始享用吧,你们要是不吃的话,我可不跟你们客气了。这日升茶楼的包子可是南京城里的一绝,皮薄馅美不说,每日还只售百笼,这几笼还是我先订下的。”说罢,也不管两人,便把其中一笼连同那空着的碗放到无人的一边,这才自顾自吃了起来。
对于谭纵的这副做派,蒋五与曹乔木对视一眼却是也发觉了对方眼里的怪异。可这会儿谭纵已然吃了起来,说不得什么话都不会说了,便也吃了起来——两人还真饿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又来了个穿着儒衫的胖子,蒋五却是不认识的,可曹乔木却是有二面之缘,正是南京府今年的新科解元徐骏——徐文长。
徐骏也不与蒋五曹乔木多话,只是吃了起来,中间还有小儿拿了两块用粗纸包好的油饼过来。别看这小胖子来的晚,可吃的却最快,不仅一笼包子还有油饼,便是豆浆也被他全部收进了肚子里。
“我说,梦花你这小子忒不是玩意啊,有了美娇娘便把我们这些个同窗放一边了,到今儿个才想起我来。”徐骏似是对谭纵极为不满,可旋而又变脸勾着谭纵的脖子道:“我听说,便是秋月楼的两位当家花魁都被你收进房里头去了,还是苏大家亲自去办的,这事可当真?”
谭纵一把将这胖子拿了油饼的油手甩开,他对放榜那天的事情可还记忆犹新着:“少这么多闲话,我今儿个可是有正事叫你。”说着,便指着曹乔木与蒋五道:“这两位是我老乡,手里头有批质量上层的狼毫,我想着你家兴隆铺不是干这买卖嘛,便把你叫来了。若是可以,不若就收了吧,也省得我这两老乡整日里在这南京城里晃悠,再有一月便是端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