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也不好意思提出上手,而且才朋玺看得比较快,随后就装盒收起。才持璜却并未细看。
“小余啊,我还有点儿事儿,这就走了。”完事后,才朋玺微微笑了笑。
“好啊,一起走吧。”余耀准备去趟和牛三吃饭店,这会儿还不到饭点儿,估计人不多,问问玉镯的事儿。
“你去哪儿?我在江州包了车,送你吧?”出去之后,一直跟着才朋玺的中年人已经在车边等着了。
“不用了老先生,您有事儿先忙吧。”余耀顿了顿,“正好,这玉瑗,你回去也要仔细看看。”
“嗯?”才朋玺眉头微动,仿佛听出了余耀的弦外之音,“小余,你刚才看了这玉瑗,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余耀想了想,“老先生,虽然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对您是很敬佩的。”
才朋玺停住脚步,“我对你也是一见如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时候,才持璜已经上了车,不过也不显得着急,在车上作闭目养神状。中年人则一直站在车门边等候。
“这白玉虎纹玉瑗,好像有点儿问题。”余耀心想,才朋玺之前没看过,查验的时候也比较匆忙,既然觉得不对劲儿,说出来也不算坏事。
没想到,这话说出来之后,才朋玺却并不十分惊讶,而且一语中的,“你是说素器后添工?”
原来他看出来了!而且比自己看得还清楚!
余耀觉得不对劲儿,而不是不真,主要是这玉瑗本身,是到代的,就是西周的;但这虎纹,却好像少了那么点儿古意。不过,余耀只看了一小会儿,却也不能完全断定,而且这阴线,也是老工艺,线条内的痕迹和包浆,似乎也没问题。
如果这是西周的一件没有纹饰的素器玉瑗后来添的工,那后刻虎纹的这位,必定是个高人。只不过,西周的玉器,不比战汉以后的玉器,刀法没那么多明显特征,判断靠的大多是那点儿古意。
余耀点点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真是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才朋玺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件东西,我本来就见过,实在是没想到会流落至此。不过,这也是个机缘,让我有幸得手,能继续妥善保存。”
余耀明白了。
给这件白玉虎纹玉瑗添工的人,应该是才朋玺的故人!
那他不惜以高价拍下,就可以理解了。
“高人啊!”余耀叹了一句,却忽然心头一动,这才朋玺的阅历和人脉的确是广,择日不如撞日,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问问他知不知道郎先琨?
“老先生,其实有一个民国时期玉器方面的高人,我一直想问问您打听些事情。”
“噢?”才朋玺看了看余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是没事儿,到我酒店房间谈吧?”
“我没什么事儿,只是不耽误您吧?”余耀肯定得先把玉镯的事儿放到一边。
“这都是缘分,这件白玉虎纹玉瑗,也是民国时期一个玉器方面的高人遗物。”才朋玺微微颔首。
见余耀跟着才朋玺上了后排座,坐在副驾上的才持璜不由愣了愣。
“我和小余还有点儿事儿谈。”才朋玺对才持璜说了一句。
才持璜居然直接下了车,“那行,那我中午就不陪您吃饭了。”
余耀刚想说谈完就走,不耽误吃饭,才朋玺却对中年人说道,“随他,开车吧。”
没想到,才朋玺就住在东江大厦。
进了房间,才朋玺准备泡茶,余耀却拿起一瓶矿泉水,“我喝这个就行,您不用忙活了。”
才朋玺便也不泡了,招呼余耀坐下。
他也慢慢坐下了,仿佛有些疲累,先点了一支烟,也没问余耀想打听谁,兀自叹了口气,“这件玉瑗,之所以添了虎纹,是因为添工的高人属虎。往事如昨,睹物思人,感慨良多。”
余耀心念流转,“老先生,这位高人,莫不是您的授业恩师?”
才朋玺抬起头,眯了眯眼睛,嘴唇翕动,良久之后才道,“不止是恩师,是再生父母。可惜,在六十年代那个特殊时期······心气儿多高的一个人啊,哪能受得了一帮小孩儿的侮辱?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才朋玺说到此处,已经有几分哽咽,“这件玉瑗,本来是他随身佩戴之物,后来也不知所踪。”
余耀没想到,他能对自己这么一个相识不久的年轻人说出这样隐秘的往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也不好说什么,点了一支烟,默默抽着。
两人沉默了良久,才朋玺才苦笑道,“见笑了。”
“逝者已矣,老先生也别太伤怀了。”
才朋玺点点头,“你想打听谁?”
“我对这个高人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先说名讳:郎先琨。不知老先生听说过没有?”
才朋玺脸色陡变,霍然起身,回应之时言语都变了声,“你怎么会知道他?”
余耀一看,心里咣当一下子,“他,不会就是您说的······”
“正是!”才朋玺盯着余耀的眼睛,“你还知道什么?”
“老先生不要激动。说起来,我算是有点儿渊源,您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才朋玺摆摆手,“没事,你说就行。”
余耀也只好站了起来,“既然老先生和他的关系······想必知道鬼眼门土字口······”
才朋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你有这么高的眼力!你是鬼眼门哪个字口的传人?”
余耀沉吟着,却并未开口。
才朋玺朗声道:“五行穿金,鬼眼穿土!”
余耀这才应道:“五行穿金,鬼眼穿心!”
才朋玺大吃一惊,“你是——大掌眼的传人?”
随后,不待余耀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是了!你这么年轻,眼力不仅在玉器上,就连张大千仿石涛都能辨识,除了大掌眼的传人,谁又能有如此全才!”
“老先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您就是土字口掌眼的传人!”余耀说着,便低头解下了“鬼眼穿心”。
才朋玺审视“鬼眼穿心”之后,却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第179章 鬼眼穿土不在身
余耀觉察出他神色有异,却并没有直接问,收起“鬼眼穿心”之后,点上一支烟,舒缓了一下。
“坐下说吧。”才朋玺伸手示意。
余耀坐下之后,才朋玺也点了一支烟,却开始从头说起。
“家师郎公先琨,祖籍苏州,幼年随父入京,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玉雕匠师。我认识他的时候,是1948年,当年我才七岁,他已经年过半百······”
才朋玺父母早亡,是跟着一个孤寡姨奶长大的,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小小年纪,就知道捡拾废品贴补家用。
有一次,才朋玺在路边偶然捡到了一个小玉件。这是一件辽代的白玉云头纹佩,才朋玺当时当然不认识,不过他觉得挺好看,便觉得不是一般东西,害怕失主回来找不到,竟然就站在路边一直等待失主。
一等就是大半天。
最后等来的失主,就是郎先琨。
郎先琨见这孩子诚实而且机灵,此事之后,便时时接济于他。
数月后,才朋玺的姨奶病逝,郎先琨便直接把才朋玺接到了自己的住处抚养,并开始教他读书识字。
才朋玺当时并不叫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姓才,却只有一个小名儿,叫喜子。
郎先琨根据谐音,给他起了现在这个名字。郎先琨精通玉器,尤其喜欢玺印一类的东西。这个名字,也寄托了郎先琨的希望,才朋玺能够读通文章之后,便开始传授他玉器方面的知识。
郎先琨原本有一个独生女儿,但在1949年跟随军官夫婿去了台岛,自此杳无音讯。郎先琨夫妇对才朋玺视如己出,让他从一个孤儿,变成了一个多才少年,精通古玩。自然,最擅长的就是玉器。
才朋玺十四岁那年,对郎先琨三跪九叩,正式拜师。不过,当时讲究破除封建糟粕,拜师是在家里偷偷进行的。
又过了四年,才朋玺十八岁,高中毕业后,考入了地质学院。
毕业后,才朋玺到了地矿部门工作。这时候,郎先琨的夫人已经去世,郎先琨也渐渐老迈,但他并没有干涉才朋玺,随他自由发展;再说了,那时候也没人做古玩生意。
但只要才朋玺和他单独相处,他总是耳提面命,让才朋玺切莫丢了古玩上的眼力。
才朋玺工作了几年之后,有一个周末,情同父子的师徒二人,在家中进行了一次长谈。
郎先琨告诉才朋玺鬼眼门的始末和各个字口的情况,还有自己的身份,并问他愿不愿意成为土字口掌眼的传人。
“说实话,以我当年一路上学接受过的教育,加上当时的大环境,对这些东西是有些排斥的。而且我又在政府部门工作,所以一时有些犹豫。”说到此处,才朋玺叹了口气。
郎先琨看出才朋玺拿不定主意,便也没有勉强,他掏出了“鬼眼穿土”,展示给才朋玺看,随后还讲了各个鬼脸花钱的特点和相应切口,最后告诉才朋玺,他的考虑时间,可以延续到自己咽气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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