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以后不再出差，只做一些行政性工作，不负责业务口。这样可以避免和异性接触之外，还对你的身体有利。快40岁的人了，要多注意身体了，尽量少喝酒不熬夜，减少不必要的应酬，是该做减法了。”
“别说了……”方山木摆了摆手，“我不会按照你的设计来规划我的人生，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盛晨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第三，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要个二胎。再多一个孩子，你的心思会更向家庭倾斜，多放在家里一些。”
方山木站了起来：“我一直有一个观点，男人在40岁之前，要完成对家庭应尽的责任。40岁以后，就应该承担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了。你的三个条件不符合我对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好！”盛晨斩钉截铁地回应了方山木，“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签字吧。”
方山木努力克制的火气“哄”的一下爆发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盛晨，你没有资格说我死不悔改！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不依着你的想法来，在你眼里，第一次是不懂事，第二次是固执，第三次就是死不悔改！盛晨，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来安排我的人生？我是你的丈夫，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婚姻的承诺条款里面，没有约束权和控制权，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足够的高度来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方山木从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当年考学时，父亲希望他考建筑系，因为父亲从事建筑行业多年，在行业内有一定的人脉，也认为建筑行业有前景，好就业。他偏不，他觉得父亲所谓的人脉仅限于当地，一个四五线城市的人脉能有多大的用处？而且他早就立下了不回老家的志向。
因此他报考了京城的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毕业时，父亲希望他能回到家乡，他可以帮他谋一份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差事，稳定且收入不错，他拒绝了。他不想回到父母身边，听父母的唠叨在父母管东管西的阴影下生活，他喜欢自由和无拘无束。
他想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
偏偏现在盛晨喜欢一切由着她的性子来，小到家里的摆设、吃饭的规矩、装修和家具的风格，这些方山木都忍了，凡是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甚至包括资金的管理和分配，他都交给盛晨，一概不去过问。但盛晨却还要在人际交往、工作方式、职业规划上也要他听从她的意见，他就忍无可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界限，即使是亲如夫妻也不行。如果是以前，方山木还会克制地回敬几句，今天他失控之下，终于发作了。
也是他对盛晨完全绝望了，既不关心他险些丧生在深山老林的遭遇，也不体谅他现在一无所有的窘迫，还想左右他的人生，难道她真的没有一丝后悔之意，不清楚正是她的插手才导致他工作失误并且落到现在的下场？
“我有现在的成就，我能走到今天，都是我自己努力拼搏的结果，都是不听你的建议而做出的正确选择！如果听了你的话，我可能连现的三分之一的成就都没有！我就纳闷了，盛晨，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想法就一定正确，你有什么可以让人信服的成绩？你有哪些拿得出手的成功经验？你曾经经手过哪些大项目？你又有哪些闪亮的职场履历？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妇女，知识和见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现在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比你强，都比你有眼光比你有见识比你有高度！”
盛晨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无悲无喜，但熟悉她的方山木却知道，越是不动声色，越说明盛晨心中的愤怒无法抑制。
果然，盛晨一步步来到方山木面前，目光漠然：“方山木，你总算说出了心里话，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了，觉得我既不年轻漂亮又没有了能力，而且还头发长见识短，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为你养育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到头来，你却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付出，只有你在赚钱养家，是不是？”
“别以为我这些年没有出去工作就和世界隔绝了，我当年在学校里学习比你强能力比你强，现在也是一样！只要我出去工作，不用几年，我就会超过你！没有我对你的帮助和指导，你现在别说是什么副总了，你连一个副总监都当不上！”盛晨的声音悲怆而绝望，“方山木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方方面面都不如我。你会后悔你今天的决定！”
方山木冷笑一声：“不用等以后，现在我就可以承认我方方面面都不如你。但又有什么用？社会不承认你的价值，只有我承认，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我不明白，盛晨，我知道你对我约束对我管控，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但你想过没有，你不能把你的安全感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你是我的丈夫，不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难道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方山木翻了翻白眼，为什么女人吵架总是找不到重点，相反，无理取闹的水平却从来一流呢？
第十章 劫财还是劫色
“怎么能叫痛苦？我帮你安排好你的一切，从生活到工作，面面俱到，你省心又省力，不是挺好吗？”
方山木无力地摆了摆手，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别争了，我们现在吵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算了，别浪费各自的时间了。”
门一响，儿子放学回来了。
方向东虽然才12岁，但一米六几的大个子，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大人形象。他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对，先看了看方山木，又打量了盛晨几眼：“你们又吵架了？服了你们了，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要吵也早就吵够了，怎么还有精力和动力吵？”
方山木很喜欢儿子，他抱住了方向东的肩膀：“儿子，爸爸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刚刚签了离婚协议书。你长大了，也懂事了，所以爸爸不会像狗血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离婚了非要瞒着你。你有知情权。”
方向东愣了愣：“真要离，老妈？”
见盛晨点头肯定，方向东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吧，离了也好，省得你们吵来吵去也影响我的心情。放心，我也不会像狗血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大哭大闹或者摔门跑出去，在外面瞎跑，再出个车祸然后失忆什么的，我很平常心，接受并且理解你们的决定。”
“你想跟谁？”方山木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儿子的懂事。
“我已经大了，不需要跟谁也可以健康地成长……”方向东也抱住了方山木的肩膀，“老爸，你平常工作忙，我还是和老妈住在一起比较好，省得让你为我的事情分心。你也该长大了，别再像个孩子一样，有时你真的有点孩子气，感觉还不如我成熟。”
方山木忍不住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我都快40岁的人了，哪里孩子气了？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别以为自己有多成熟，你不过是一个心智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大男孩。”盛晨拿过一张房本和一张建行卡，“在朝阳的房子归你，你可以搬过去，别租房子了。银行卡里面有200万，拿去赔偿公司的损失，不够的部分，你自己想办法。密码是儿子和你的生日……”
“老爸，吃了饭再走吧？”儿子一脸哀求的目光。
“好……吧。”方山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饭吃得寡淡无味，儿子在尽量活跃气氛，但方山木和盛晨还是提不起精神，二人既不说话，也没有目光的交流。
“今天听老师讲课，才知道原来许多流传千年的情诗，原本不是表达男女之情的……”儿子见氛围过于沉闷，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除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外，还有一句话也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方山木和盛晨身子同时为之一振。
当年在方山木为盛晨所写的情书中，有两句话让她怦然心动，第一句话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很巧妙地将方山木的名字与诗句融为一体，第二句话是“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也将盛晨的名字融入了其中。
只不过当时方山木在引用时，将“勉励”改成了“恋爱”。
“山有木兮木有枝……出自《越人歌》，是说一个楚国的贵族乘船时，划船的越人唱了一首歌，他听不懂，只是觉得特别动听，就请人翻译过来。一听之下，非常感动，邀请越人一同饮酒。其实在原诗中，‘心悦君兮君不知’是表达一个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的仰慕之意。”
方山木暗叹一声，儿子果然长大了，既聪明又含蓄，他是想用他们当年的情书来唤醒他们之间曾经的爱情，可惜的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会有选择，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割舍。
不过不管怎样，爱过恨过，到最后，盛年对他还算可以，至少还给了他200万的现金。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些年方山木不管钱，家里到底有多少资产，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有几套房子和几辆汽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