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钟大华夫妻二人,就贪了快2000万。还有他的儿子、侄子、堂兄,以及亲信,加起来也贪了近1000万。
那个跳反的厂办主任邵卫东,虽然没有得到钟大华的绝对信任,其实也吃了十多万。只不过他做得很小心,不留证据,打死不承认,宋其志和郭晓兰也懒得去追究。
而给酒厂带来的经济损失,却远远不止这一点!
白酒月销售额从1300万降到400万,差价并非全给钟大华吞了。而是他那种贱价私卖白酒的搞法,大大扰乱了市场,让经销商们吃不消,导致酒厂的销售份额迅速萎缩。继续这么下去,嘉丰酒业必将走向死亡,沦落到产品无人愿买的地步。
钟大华一家子都死定了,枪毙是必然的。
宋家想让他们死,黄市长想让他们死,汤勇及其背后的袁公子,更想让他们赶紧死——汤勇和袁公子已经收了前期活动经费!
……
杨家湾监狱。
郭晓兰将今天新出炉的报纸,按在桌上推过去,笑道:“钟大华完了!”
宋述民端起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吐口浊气说:“肯定要枪毙吧。他在省里和市里都没根基,又对酒厂的发展没功劳,居然敢这么疯狂。他搞股份制改革的时候,送给谁的钱最多,谁就最希望他死快一点!”
“扬扬在电话里也这么说。”郭晓兰欣慰道。
“《焦点访谈》是怎么回事儿?”宋述民问。
郭晓兰道:“半年前,中央台新开的一档节目,专门揭露各种社会问题。听说《焦点访谈》的记者到地方采访,市长都要装病躲起来,小领导被吓尿裤子的都有。”
宋述民笑道:“这节目好。”
郭晓兰道:“老百姓都说好,家家户户每天等着收看,就看又有哪个贪官被曝光了。”
“你们是怎么让《焦点访谈》来采访的?这节目应该很难联系吧。”宋述民疑惑道。
“哈哈哈,”郭晓兰未语先笑,忍俊不禁道,“扬扬出的馊主意,让他小舅去简州雇了500号人,分秒不停的给《焦点访谈》打了半个月热线,让整个栏目组都记住了钟大华的名字。”
宋述民不禁莞尔:“不愧是我的儿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扬扬可比你强多了,现在罐头厂的名气比酒厂还大。”郭晓兰说。
宋述民乐呵呵说:“再强也是我儿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郭晓兰问。
宋述民哈哈大笑:“一件是娶了个好老婆,一件是生了个好儿子。”
郭晓兰白眼道:“其志不算你儿子啊?”
宋述民摇头晃脑说:“老大虽然有闯劲,但做事太冲动,不懂得用脑子。老二更像我,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去动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古今中外皆如此。”
“别拽文了,看把你美的。”郭晓兰笑道。
宋述民收起笑容,问道:“酒厂怎么处理?”
郭晓兰道:“我们家独资收购,其志担任厂长,我和扬扬分别持股。陈忠华老厂长担任终身顾问,负责工人的安置,资金可以让银行解决。”
宋述民说:“给邵卫东一点股份,再给陈忠华一点股份,不需要太多,意思意思就够了。你手里的股份,等酒厂老伙计出狱了,就酌情转给他们,这是我欠他们的东西。”
“明白。”郭晓兰道。
“还有,”宋述民说,“除了塑料厂,酒厂下属的其他厂子全部扔掉,这是摆脱包袱的好机会!有困难就扔给政府解决,这本就该是他们头疼的东西。”
嘉丰酒业下属的那些乱七八糟厂子,都是当初政府硬塞进来的。
宋述民曾经下了一番心血,把其中的两三家扭亏为盈,但现在全都被钟大华给整回了原形。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郭晓兰道,“回去我就跟政府谈。”
宋述民又拿出厚厚的一叠稿子,吩咐道:“老范应该是不行了,你把这东西送给黄市长。”
“这是什么?”郭晓兰问。
宋述民道:“这是我花半年时间写的容平市工业发展规划书,黄市长既然喜欢官帽子,那这东西对他而言,就比黄金还贵重。你不要靠黄市长太近,有这份工业发展规划书,足够让他照看着宋家了。”
“这能行?”郭晓兰有些怀疑。
宋述民颇为自负地说:“整个容平,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制定工业发展规划。我考察过日苯的地方产业布局,也研究过沿海省份的工业发展,更对容平的具体情况了解透彻,这是结合国内外经验和地方特点设计的工业发展蓝图。”
郭晓兰小心翼翼收好,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时间快到了。”
夫妻互道珍重,宋述民抄着报纸转身而去,口中唱着沪剧《芦荡火种》:“你春风得意喜讯高照,刁教官说合做媒人。喜上加喜重重喜,办喜事格门道我略知一二……”
第119章 【猛鬼校园】
酒厂被《焦点访谈》曝光的事情,虽然算丑闻,但对黄市长的影响不大。
因为从一开始,黄市长就明确摆明立场,坚决反对酒厂进行股份制改革。在难以抵挡来自省里的压力后,他又转而支持喜丰公司收购酒厂,所以他在整件事当中属于正面形象。
顶多,也就一个“识人不明”,而他作为刚刚赴任的空降领导可以得到原谅。
在原来那个时空,黄市长也同样制止了钟大华吃掉酒厂。虽然没将钟大华撸职,却调去一个新的厂X书记当管家婆,直接将钟大华给架空了,姓钟的几乎成为摆设。
范书记没有足够的眼力劲,他想借机搬回局面,还专门往省里跑了一趟。结果回来之后,他又变成了老好人,非常默契的跟黄市长一起搞国企改革。
远在盛海,复旦大学。
同样属于老好人的王波,已经进入愤怒状态。他疯狂摔着枕头:“为什么不去军校!为什么不去军校!我就是奔着军校才来读复旦的!”
聂军放下新租的《四大名捕》,笑道:“你不知道啊?今年复旦就取消军校训练了。”
在80年代末的某次事件之后,北大和复旦的新生,必须要在四大军校进行军政训练一年才能正式上课。
也即是说,90年代初的北大学生,学制为五年,一年军校,四年本科——在军校可不止走队列那么简单,还要掌握政治理论,参加军事培训,同时学习文化课程。
复旦学生的命运本来相同,但只严格执行了三年(好像是从军校回来翻车了)。之后一年,复旦新生虽然也必须去四大军校,但只军训一个月。从今年开始就更爽,不用去四大军校,直接在本地参加入学军训即可。
唯一参加了整年军训的复旦生,今年刚刚毕业,多读一年不说,还在工作分配上颇受委屈,毕业那会儿集体发泄过。就宋维扬他们宿舍隔壁的五号楼,到处都是被砸掉玻璃的破窗户,甚至有一段楼梯都被烧了,全是那届学长们干的好事。
宋维扬笑呵呵道:“你就那么喜欢军训?”
“不是喜欢军训,是喜欢军校,”王波说,“那可是四大军校啊,听说上军事课的时候,还有将军级别的来亲自讲课!现在倒好,居然在本地军训,连将军的影子都见不着。”
“别憧憬了,那里枯燥得很,傻子才待得下去。”聂军不屑道。
王波不忿道:“你又没念过军校,你怎么知道?”
“呵。”聂军继续埋头看小说。
丁明突然兴冲冲的跑进寝室,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咋呼道:“我刚听人说啊,一教楼前面的小土坡埋着核废料,上面有颗歪脖子树,树上吊死过女学生,经常闹鬼,是咱们学校的四大凶地之一!”
聂军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很感兴趣,连忙问:“还有哪三大凶地?”
丁明说:“还有就是隔壁的五号楼,很多年前,有个来自宁城的学生压力太大,就在寝室里自杀了,当时整间宿舍直接被布置成灵堂。”
“然后呢?”聂军追问道。
“然后就闹鬼,”丁明道,“听五号楼的学长们说,那间寝室每逢月圆之夜,半夜起床都能看到灵堂的样子。90届的毕业生不是发疯吗?本来只是随便闹闹,就是被那个寝室的鬼魂给迷了,最后大半个宿舍楼集体发疯,砸暖水瓶、砸窗玻璃、撕书、点燃被子,甚至把整段楼梯扶手都烧了。”
“这个月农历十五,我要去五号楼看看,”聂军兴奋道,“还有哪里是凶地?”
丁明说:“文科楼。”
聂军道:“文科楼怎么会是凶地?我白天还从那里路过,阳光明媚,挺好的呀。”
丁明说:“文科楼以前有人跳楼自杀,冤魂不散,后来就不断有人在那里跳楼,是咱们学校的自杀圣地。我听说啊,就算没有下定决心自杀的,只要走到文科楼的楼顶,都会莫名其妙跳下去,就跟被鬼迷了一样!”
“我怎么听着瘆得慌?你港城鬼片看多了吧。”一直没吱声的李耀林突然说话。
宋维扬笑着总结:“猛鬼校园。”
聂军翻身下床,扔掉《四大名捕》说:“走,咱们先去一教楼的歪脖子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