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柔嘟着嘴想了想,这才把大钱推回去,然后自说自话夺过顾骜的钱包,拿出两张一块钱。
“我们可没把整只鸡都给你!小琴怕做不好,先留了一半我们自己试吃呢!你要公事公办,我就给你公事公办,两块就够了!”
原来是厨子自己吃过,看来黑暗料理的概率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顾骜如是暗忖。
“那你们今天来,除了给我送鸡汤,有什么正事儿吗?”
“没正事就不能关心你了吗?我还以为好歹一起跳过舞,算是有点交情了呢。”徐梦柔再次口无遮拦起来。
“你少说两句吧。”连低调的任雨琴都急了,劝闺蜜闭嘴,这才腼腆地转向顾骜,“我们只是想跟您澄清一下,我们跟那天带着同学来围观你的人不一样——我们口风很严的,至今都没跟任何人显摆过、我们曾经跟您跳过舞。所以,能不能给个机会,继续拿我们当普通朋友呢?”
顾骜觉得这妹子态度就很好。
同时,也勾起了他内心的感慨:“做朋友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折腾,我也不嫌女生朋友多不是。唉,不过你提起那些人,我真是想不明白了……那天晚上,我跳到后来都麻木了,排着队都来者不拒。她们应该知道这就是随便玩玩,不能认真的。怎么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唉,真猜不透女生的心思……”
徐梦柔气愤地揭露:“你当然猜不透女生的心思了——你以为后来带着同学来学校围观你的,都是真心幻想给你当女朋友呢?”
顾骜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不然呢……”
徐梦柔狡黠地反问:“哼,我问你,如果她们当中的某一个,真的对你投怀送抱、予取予求;你会负责娶她么?”
顾骜没想到女生居然问得这么大胆:“我没想过……呸不对,我就不会随便予取予求!”
“那不就结了。”徐梦柔骄傲地散播着负能量,“我早看出来了,她们精着呢,知道就算对你百依百顺也不能嫁给你,所以索性拿你当炫耀素材了。那晚就有两个我们法语系的女生,本来在系里被男生背后谈论的比例也差不多,谁也不敢说自己就绝对比另一个漂亮。结果那晚她们其中一个跟你跳了,还有一个没捞到。这两天系里都传开了,说跟你跳过舞那个才是法语系第一美女,不然怎么解释另一个没被你看上呢。”
顾骜目瞪口呆。
他竟然成了北师大美女排行榜的试金石了。
“这么说来……我反而该谢谢你们不炫之恩了?”顾骜荒唐地调侃着。
“那是~你愿意谢的话,我也不反对。”徐梦柔傲娇地说,“你只要知道,我和小琴都是放弃了证明自己是文学院院花的机会,都要保守跟你跳过舞的秘密,够仗义了吧。你要是再跟躲她们一样躲我俩,那就不讲义气了啊!”
顾骜突然觉得挺讽刺的。
那种感觉,就像后世明星遇到女粉来向他邀功:杰伦杰伦,那天伦家偷拍的时候跟你同框了哦,但是伦家尊重你的隐私,木有分享朋友圈装逼哦~
不过他虽然风光,有美女拿他当社交货币,有美女拿他当哥们儿,但就是没有美女拿他当那个。
或许,是高处不胜寒,让美女们自己都产生了自卑,觉得把控不住吧。
第051章 鹰派后遗症
“放心,我会拿你们当朋友的。”顾骜见这俩美女并不粘人,又知分寸,也就没必要拒人千里之外了。
当然,只是普通朋友。
他依靠“曲线下乡”躲过了两三年的高中,但因此导致的后遗症便是学校里很少遇到同龄人。
“那以后常联系啊,如果你忙的话,咱就写信好了。”徐梦柔显得很开心。
相对文静一些的任雨琴则是立刻拿出了一张信笺:“其实那天的《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们都仔细看了,觉得你文采好好哦,这么朴实的内容都能写得这么有气势,我们这些文学院的看了都惭愧。你不忙的话,以后我们写得东西还请您鉴赏呢。”
顾骜看着那张散发着荷花香气、不知道用什么熏过的信纸,第一反应就是:这特么不会是情书吧?
不过情书哪有当着电灯泡拿出来的。
任雨琴眼色倒也不错,立刻猜到顾骜在担心什么,连忙解释:“你放心,只是我写的赞美诗啦,歌颂外交战线捍卫祖国荣誉的同志们。文采肯定没您好,别见笑。”
顾骜已经确认,这个看似文静的女生,其实是闷骚。
说什么“歌颂外交战线捍卫祖国荣誉的同志”,其实肯定是赞美他顾骜了。
说到底还是变相情书。
但女生不说破,他也要避免尴尬。
“行,以后有空,大家文学探讨吧。”他展开稍微看了几眼,然后略微点评了几句。
赞美诗的行文措辞,那是真的热烈,看得都有点齁。
80年代缺少娱乐活动,人和人的生活条件差距也没那么大,所以文艺女青年着实不少。
男大学生如果能在报纸杂志上多发表一些文章,哪怕再穷,都会有女同学死心塌地跟他一起受穷。要是再会玩点儿乐器,把文学功底花在创作歌词上,那简直就是让妹子飞蛾扑火。
看惯了后世拜金女拜爵位女,突然再遇到两个“纯粹只是因为他顾骜文章写得好、在《人人日报》上多次发表”,就崇拜得不要不要的美女,要说顾骜内心毫无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聊完交情和文学,顾骜亲自送她们出校门,还在学校食堂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杯热咖啡让她们路上拿着暖和暖和。
任雨琴一边捂手一边感慨:“好香的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咖啡么?外交学院就是好,有这么多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徐梦柔:“你别送了,那我们走啦~”
“对了。”
“还有什么问题?”徐梦柔飞快地转身。
顾骜:“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好奇,还没问你们多大年纪呢。既然都是朋友了……”
徐梦柔狡黠地一笑:“怎么?如果年级合适,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没有没有,不回答就算了。”顾骜都有些怕了。
徐梦柔一噘嘴:“小气!我们都17了。”
顾骜目送妹子离开,心中胡思乱想:连学妹都至少比他大一岁,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年轻姑娘了。
……
徐梦柔二女回去后,转眼又是一周。
1979年的春节很早,1月份就过年了。大学里的寒假等各项安排自然也会提前。
大约1月15前后就要放假,期末考试也会在这之前分批考完。
三门外语课、两门礼仪课、西方文化风俗史、外交关系史……整整七门必修课,让顾骜这种前世工科生灵魂的人,也是苦不堪言。
幸好他年轻的优势发挥出来了,脑子学外语的接受度还行,勉强搬掉了最麻烦的几个拦路虎。至于那两门礼仪课,老师也给这学期捞到了出访实习机会的同学们加了额外的平时分,算是放水通过。
饶是如此,顾骜还是忙得连生日都没打算过。
这天已经是1月7号,下午刚刚考完两门礼仪课、彻底丢到一边。顾骜正要去食堂,半路上突然被叶纨堵了,让他挺意外的。
自从顾骜在平安夜通宵舞会上,被那么多女生围着恭维、邀请之后,叶纨似乎有些不想随大流,一度降温了两人的交情,也不跟他有多余的交涉。
“生日快乐!”叶纨趁着四周无人,脸色一红,快速把一个扎了丝带的白色蜡纸盒塞给他。
“谢谢。”顾骜收下,赶紧到食堂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当面打开盒子。
是一个奶油小蛋糕——就是纯粹绵密的长崎蛋糕,加上一层鲜奶油,四四方方,款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顶上是一颗烧酒樱桃。
叶纨看顾骜欲言又止的样子,就主动开口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生日的?上次报纸的事儿,我查你档案就看到了。总不会还为那次生气吧?”
“怎么可能,过去的就别提了。我去多打几个菜,你陪我一起吃吧。”
学校里如今已经谈成了十几对对象,还有更多男生到外校找了女朋友。所以恩爱狗和单身狗的比例,也就四六开的样子。
所以一男一女吃饭,并不会引来同学注目。
叶纨其实很想找点儿温馨的话题聊聊,但无奈高冷的面子始终拉不下来,以及高干子弟的职业病发作,聊着聊着又回到了学习和工作上面。
“你最近有关心时事么?”她用刀叉切了一块烧鹅,细嚼慢咽地吃完后,用餐巾抹了抹嘴才说话。
“没有,这不前阵子太关心时事、功课都落下了么。忙着复习迎考呢。”
顾骜私下里跟朋友吃饭,就没那么斯文了。虽然不至于嘴里边嚼边说,但也没讲究到“说句话擦下嘴”的程度。
叶纨进一步压低了音量:“你不怕战争提前么?那篇《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可是亲自参与了的。”
顾骜确实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历史。
当然,仅限于结论。
至于前因后果、推演经过,后世的历史课没教那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