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工匠心 (雅玩居士)

“这样吧，来一次不能空手，这个红木箱子还有点意思，开个价！”
中年人一挑大拇指，赞叹道：“兄弟眼力真毒，这可是正宗老酸枝红木箱，当年可是我奶奶陪嫁用的，你看这做工……”
鲁善工摆摆手，随口道：“嘚嘚，咱们就别打嘴炮好不好？来个痛快的！”
“八万，一口价您拿走！”
鲁善工用手拍了拍红木箱，掂掂分量，不动声色道：“五万，我拿走！”
“最少六万五，这也是扫地皮来的，不容易，总要让兄弟多少赚点吧？
“这是六万，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好东西还找我。”鲁善工掏出现金，连同名片交给对方。
“呦，算是钱某有眼不识泰山，兄弟您在琉璃厂混饭吃？失敬失敬！”
中年人赶紧把名片收起来，自己也掏出一张，双手递过来，客气道：“给面子叫一声老钱，兄弟是高人，以后少不了多多讨教，五万五，咱们交个朋友。”
鲁善工接过对方递回来的五千块，抱起箱子，放在车里，寒暄两句直接离开。回到家，把箱子搬出来，放到地上，拿出起子，用手敲敲底板。
“声音不对，难道真有夹层？”
刚才看东西的时候对这个红木箱有种奇怪感觉，趁对方不注意，摸过底板，确定里面应该有夹层。
可藏着什么东西？是不是原装？或者干脆就是陷阱？一切都不清楚，不过民国战乱频发，经常有宝贝用各种奇葩方式藏起来，反正红木箱子也算是个物件，买回来开个宝箱玩玩。
鲁善工也没有多想，很快打开底板，里面充满灰尘和虫屎，眼前出现一幅黄的发黑卷轴，连绳都断了。
还真有东西？看样子居然还是原装货，鲁善工有些吃惊，小心翼翼拿起画轴，来到条案前，慢慢打开一看。
“日，这难道是……”
“齐白石，松石苍鹰图！”
“还有四言篆书！”
鲁善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最少两米的巨幅画作，一只立于松枝上的苍鹰，傲然独立，主羽和尾羽以浓墨焦墨阔笔点出，层次分明，雄健的羽翅收拢，有力的鹰爪紧抓树干。
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鹰身侧立，头微微扭转，精神饱满，雄视苍茫大地，寓动于静，突出形象的力量感。
画面上绘一松一柏，松树在前，枝干直立又向右斜，再从顶端斜插而下。松针以浓墨写出，可见笔力；柏树在后，墨色较浓，姿态更加虬曲。
最震撼的是两边所匹配的篆书：人生长寿，天下太平，八字四言联，笔法浑厚自然、端庄大气，气势宏伟，难得一见。
落款白石老人，还有四方印章，大笔如椽，以篆书之法写松柏，虽金石之气悍然，而松柏之形具然；又以写实之笔绘鹰，星眸如电，片羽临风，亦有写意之神妙。
“好家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齐白石啊！”
鲁善工拿起尺子，仔细量一遍，惊叹道：“纵266厘米，横100厘米，前所未闻的巨幅大画！”
打开电脑，上网查询拍卖纪录，果然是有史以来齐白石最大作品，没有之一！
“可惜，品相太差！”鲁善工用放大镜重新检查，眉头紧锁，无奈道：“纸张破损严重，墨色暗沉无光，关键还有八个虫洞，简直惨不忍睹！”



第104章 这才叫拍马屁！




“好宝贝啊！”
“真是天助我也！”
鲁善工用手摸着画纸，双眼放光，好像看见绝世宝藏，兴奋道：“如果能亲手完美修复这张画，那岂不是……”
对自己来说，钱不是主要动力，而是工艺！
齐白石，后改名璜，字濒生，号白石、白石山翁、三百印富翁，乃近现代大师，与张大千并称南张北齐。
早年曾为木工，后以卖画为生，晚年定居京城。擅画花鸟、虫鱼、山水、人物，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造型简练生动，意境淳厚朴实。
擅长篆隶，取法于秦汉碑版，行书饶古拙之趣，篆刻自成一家，善写诗文。
以其诗、书、画、印四绝闻名于世，自称篆刻第一，诗词第二，书法第三，绘画第四。
眼前这张画，不但尺幅巨大，最难得的是还有书法四言联，底款有四枚印章，可谓集书画印词，四绝于一身的旷世极品！
“辛丑年？应该是1946年！”鲁善工拿出书籍，查出对应年份，那时候白石老人已经年过耄耋，以写实之笔绘鹰，星眸如电，片羽临风，亦有写意之神妙。
至于用墨，浓淡干枯湿五色具备，且铺陈有序，错落有致，更是妙在毫巅。
左下方落款题诗一首：松枝垂荫芊芊草，柏树高拏淡淡云。天日晴明风景好，呼鹰围猎八千春，并签款：八十六岁齐璜，字体肥厚硕大，又不失严谨小心。
“虽然题款中没有注明画赠与何人？但由诗的意境中断定身世必定不凡，联系到画面上松柏之所喻，苍鹰之所指，及白石如此之用心，此画之藏者，已经呼之而出。”
“领袖！”
鲁善工放下书籍，再看这张画又是另一番感觉，书画收藏不但讲究作者名气和水平，对于藏家也有极高要求。
古代文人喜欢相互赠与作品，身份越高，水平越精，作品要求更苛刻。这么大尺幅，题材是难得一见之雄鹰苍松，配上篆书四言联，又落款提诗，级别之高，前所未见！
“诗文明显是赞美领袖，向往美好生活，符合齐白石写诗特点。题画诗显然是为画面创作，更是为画的祝寿主题而服务。”
鲁善工仔细分析道：“松树和柏树在传统文化中是暗合长寿，八千春更是点明祝寿之意，画中松柏高拏入云，顶天立地，傲然挺立，上立有苍鹰，目光如炬，则是暗寓大丈夫英雄之气。”
“芊芊草应该指的是天下百姓，松枝垂荫则是指民众都在国家荫庇之下。天日晴明指的是战争胜利后，政治清明，形势大好，大有所为。”
“最后八个字：人生长寿，天下太平。表达那个时代普通百姓对国家和平发展，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好高级的马屁！”
鲁善工深吸口气，一挑大拇指，不愧是大师，马屁都如此清丽绝俗，令人赞叹！
“原装原裱！”
“牙黄色万字锦地团寿纹花绫！”
仔细检查装裱，松柏高立图和篆书四言联同是民国原装原裱，明显是同一裱工，使用同种花绫完成的作品。
用手摸着花绫，如今已不再生产，不但如此，连画作所用轴头都做工考究，乃打磨精细的牛头大轴。
这种裱工肯定是民国最为奢华的工艺，手艺一流，做工考究，堪称极品。
“朱文：白石”
“白文：齐璜之印”
“篆文：人长寿”
“隶书：三百印富翁！”
鲁善工用放大镜看过四枚印章，感叹道：“无敌了！”
每枚都是精品，乃白石老人最心爱作品，老爷子号称篆刻第一，可见他对印章的自信和喜爱。
晚年号称：三百印富翁，这枚印章是最少出现在作品中，但凡出现，必是精品，白石老人最满意之杰作。
“人生长寿，四个字是印章人长寿的延伸，天下太平应该是古代花钱上吉祥用语，书体采用《祀三公山碑》的写法，在其他真迹对联中也有应用。”
“书法自成面貌，取法广泛，尤以篆书为最佳。白石篆书结字奇崛，大气磅礴，力能抗鼎，以追求金石气韵为审美归宿。”
齐白石是职业画家，靠卖画为生，一生作品数量约为万件左右，可是自国内拍卖市场成立以来二十年，已经上拍的足有数万件之多。
相比较其他名家，存世量是很大，比如徐悲鸿大约有3000幅左右，潘天寿800幅左右，李可染2000幅左右，李苦禅大师2000幅左右，陈少梅只有400幅左右。
可谓高产艺术家，也只有张大千可以一较高下。当然水平参差不齐，鱼龙混杂，精品十不存一，很多都是应酬之作，面子工程。
所以后世研究发现，印章可以最直观鉴定齐白石作品的优劣，每当遇见满意之作，白石老人必然亲手按下最得意的几枚印章，表示心满意足之意。
白石、齐璜之印，任何一枚出现都代表精品力作，更何况是难得一见的人长寿和三百印富翁，四枚齐现，足见齐白石对这张巨幅画作的满意程度。
“极品！”
鲁善工研究完所有细节，不由震撼道：“不愧是书画印诗四绝，名不虚传！”
所有信息表明一个观点：这就是绝对百分百纯天然前所未见的无敌大极品！
齐白石1937年有香有味立轴，钤印：白石、齐璜之印，款识：有香有味，丁丑冬十月，节近小雪，天日无寒。一挥快成此幅。
两千三百万！
齐白石花卉四条屏，钤印：白石、齐璜之印、借山翁、无君子不养小人。五千七百一十二万！
齐白石山水册，款识：雨岩含月欲吞珠，借山吟馆主者。钤印：白石、齐璜之印、一犁春雨。七千三百万！
齐白石芭蕉书屋，钤印：木人、白石、老夫也在皮毛类。九千六百万！
去年保力大观之夜，齐白石十二山水条屏，最后九亿三千万，天价成交，创造书画拍卖第一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