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成圣 (苏牧武)

　　至于他愿意付出多大代价、打算介入到什么程度、会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那就根本不是方小武能判断出来的。
　　有点麻烦啊……
　　所以，是不是应该给李战找点事儿干？
　　方小武笑的就是这个。
　　我这里不是主战场，但是，我捏着你的根啊……
　　想保王同？
　　我看你保不保得住！
　　……
　　在沉思中拐过教学楼，大操场到了。
　　方小武心不在焉的跟着人流走上主席台，冷不丁一转头，就被底下的方阵吓一跳。
　　嗬！人可真不少！
　　一高三个年级加在一起，差不多有2500人左右。
　　高三的应届生肯定不用来，只有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顶着大太阳站在下面，那也是一个40×50的大方阵。
　　往常，方小武自己也是方阵中的一员，自然不觉得如何。
　　现在，他站上主席台，眼皮子底下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感觉顿时不一样了。
　　等会我就要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讲演？
　　唔，要不要……浪一波大的？
　　想想就觉得刺激！
　　方小武正在放飞他浪荡不羁爱自由的梦想，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冷哼，随之而来的，是那个油腻、招人厌恶的熟悉嗓音。
　　“哼！春风得意啊，大状元。怎么样？众星捧月的感觉如何啊？”
　　都不用回头去看，这么阴阳怪气的，除了李捷思还能是谁？
　　正惦记着你呢，就自己凑上来，该怎么形容你才好？
　　心里演练着坑人的套路，方小武的表情却静如平湖，默默往前走两步，就当没听见。
　　李捷思的性格和作风，早就被方小武看得透透的，这种无视的态度，简直一套一个准。
　　李捷思的俊脸瞬间气到变形，想都没想，立即就跟了上去。
　　方小武侧着头，拿眼角瞟他一眼，又往栏杆那边靠过去两步。
　　贱货！怂狗！蠢材！
　　你以为躲着我就有用？
　　地方就这么大，我看你能躲到哪去！
　　李捷思血一上头，原本的目的瞬间就给忘到脑后，气势汹汹的跟上去，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
　　“哟？考上状元以后，真是不一样了……不过，你该不会以为，考个状元就有资格跟我狂吧？”
　　“哈哈，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
　　李捷思狂妄的笑着，声音不大，但那模样真的很烦人。
　　“你考状元，我州里一百。你先发言，我给你收尾。所以……谁的位置比较重要？”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学的好不如生的好……对不对？”
　　“没办法，世界的本质就是这么不公平，我也很无奈的，生下来就是高富帅，我能怎么办？”
　　“就像你，以为考出一个状元，上一所好大学，就可以咸鱼翻身屌丝逆袭迎娶韩洛音走上人生巅峰，实际呢？”
　　“你大学一毕业，就要给我打工，拿着不到我一顿饭钱的工资，祈求韩洛音更看重爱情，幻想她家里只重视能力不看家世。”
　　“然而，即使情况按照你的梦来发展，你也只能背着一个小白脸的身份，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屈辱的活着……”
　　“所以，状元郎，这就是你要的生活么？”
　　“认清楚自己的命运没有？”
　　“看到你我之间的真实差距没有？”
　　“恩？”
　　李捷思一句一句的挑衅着，眼睛死死盯着方小武的脸，笑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然而，越看，他的心里就越虚。
　　方小武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脸上挂着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就好像用胶粘上一样，纹丝不动。
　　唯有那双眼睛，清澈而又深邃，瞳孔幽幽暗暗，仿佛能看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让人直发毛。
　　怎么回事？！
　　这屌丝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同那傻逼到底干了什么？！
　　李捷思心里疯狂的咆哮着，目光闪烁，笑容渐渐僵硬，背心上开始渗出冷汗。
　　其实他不傻，至少，没傻到要在这种场合找方小武麻烦的程度。
　　问题是，他不得不来，因为王同没来。
　　这是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信号。
　　王同受命向方小武发难，结果领导们毫无异样，方小武安静的等着发言，结果王同却没出现……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冒一点风险，过来试探一下方小武。
　　原本，他很有自信，认为凭他的口才，一定可以把方小武激怒，从而探出一点口风。
　　可方小武现在这个表情是个什么鬼？
　　你特么看智障呢？！
　　啊呸呸！
　　“你特么智障啊？”李捷思气急败坏的叫起来，“听得懂人话不？敢不敢应一声？”
　　事实证明，方小武不敢。
　　他意态悠闲的左右巡视着，在主席台侧面不远的树荫里发现几个同班同学，马上对着那边挥挥手，笑呵呵点头。
　　面前有人么？
　　不存在的。
　　终于，李捷思被气得手脚发抖，愤然走回原位。
　　方小武这才转过目光，望着他的背影，不屑一笑。
　　跟我炫口活？
　　班门弄斧！
　　你以为小爷只会撩妹？
　　道理殊途同归，撩你比撩苏野都容易！
　　戏已演完，龙套李，你可以领盒饭了……


第八十五章 忽有一日梦初醒
　　摄像设备调试好以后，主持人马上宣布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项内容是陈关的发言，数据部分没法省，这些是宣传的主要内容，但他还是很明显的在加快速度。
　　方小武简单听了听，今年一高考进全州前百名的数量，有整整20个。
　　一高自建校以来，第一次超过云大附中和实验，并且包揽第一和第三，战果堪称辉煌。
　　而20个名额里，二班里就占到4个，难怪梁冰坐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20个学霸，最终只到场19个，唯一没来的就是韩洛音。
　　管你什么表彰不表彰，奖励不奖励，都没旅游重要。
　　任性的女神，惹不起。
　　正感叹着，台下突然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孙玲轻轻捅一下方小武的腰，小声提醒。
　　“想什么呢？领奖去，你打头。”
　　方小武哑然失笑，简单整整衣角，第一个迈向主席台中央。
　　颁发证书的是孙部长，给带上奖牌的是谭副市长，陈老大负责发红包。
　　三个人各自勉励两句，教导主任过来引着他来到话筒前，顺便接过他手里的证书红包，并提醒他准备好讲演稿。
　　讲演稿确实有，但方小武却不准备拿出来。
　　台下杂音很大，学生们在太阳底下晒了快一个小时，此刻正是满腹牢骚的时候，再给他们念8分钟的套话，未免太残忍。
　　陈关能从简，孙谭能放弃，我也脱个稿，速战速决，是不是挺有Feel的？
　　抬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人头，一张张写满不耐烦的稚嫩脸庞，像极了昨天的自己。
　　身后的声音渐渐虚化，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蒸腾的热气扭曲着视野，幻化出一路走来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系统降临那天，在走廊里和韩洛音对视的那个瞬间。
　　那个表情，那个眼神，如今已经化为记忆里无法磨灭的美学经典，可是亲手刻下这一切的我，却主动和你挥手告别。
　　何解？
　　方小武很难正确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好像什么都有一点，仔细去找，却又什么都找不到。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多少有些遗憾吧？
　　刚刚得到系统，奋起而搏的最初，她是最重要的动力之一。
　　那时，毅然决然的请假回家，闷头狂读小黄文，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对她淡然一笑，深情表白：“你知道么？其实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
　　好像有点羞耻？
　　好吧，确实有点羞耻。
　　但那就是小男生的真实心路，现在虽然不再有这种中二想法，可有些东西，注定就是成长留下的记号。
　　折桂登台，高光时刻，最希望见证的人却不在身旁，这让方小武有些唏嘘。
　　但是，唏嘘过后，抬手摸摸沉甸甸的奖牌，却又意外的心胸一阔。
　　你看不到，没关系。
　　我知道！
　　一路走来的种种艰难困苦，迷惘踌躇，充实安宁，欢欣喜乐……
　　那就是最好的嘉奖，是只属于我的财富，更是唤醒我的暮鼓晨钟。
　　就好比忽有一日梦初醒，推门入蓬莱，见山而登，云中仙乐隐隐，拨而观之，终见瑶台。
　　瑶台有树，枝如剑，锐气刺目。
　　树下有池，水如镜，照尽沉疴。
　　咦？原来如此！
　　纵身折桂斩痴念，今日方知我是我！
　　乐哉……乐哉！
　　尽兴而返，神魂归位，方小武豪情大起。
　　孩子们，等着，哥来给你们上一堂社会课！
　　敲敲话筒，放眼量去，从方阵最左边，一直量到最右边。
　　学弟学妹们渐渐安静下来，少年展颜一笑，朗声开口。
　　“孩子们，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