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让顾教授100%接受了“道德并不就比信仰高尚。反正只要是行义举,只要内心却是是想要行义举,基于何种具体动机并没有优劣之分”这个观点。
很多人因为信仰而干好事,你说他因为道德而干好事,人家说不定反而跟你急呢。
付成才最后一个对冯见雄人品的攻击点,也被冯见雄反杀得人仰马翻。
可是,冯见雄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条落水狗。
任何主动挑衅者,都必须下重手震慑。
“你没话说了?行,那我也说两句——那天的场合是什么?是辩论赛。辩论赛的观点,是双方抽签决定的,不是我挑的,甚至都不是我本人去抽的。这是一种锻炼口才和思辨能力的场合,居然能被扯上政治正确,你这人得是有多敏感?
如果当时让我抽到反方的辩题,‘温饱不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信不信我一样能赢?我试图让某一方赢,和我自己本人的观点、政治倾向,有一毛钱关系么?不管抽到了什么题,为了竞技精神,本来就该穷尽一切合法手段争取胜利,这有错吗,还能跟人品联系起来?按照你的逻辑,律师为嫌疑人脱罪,倒是在同情罪犯了咯?”
“请这位同学不要吹和面试无关的牛!”
眼看付成才被冯见雄喷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个低恻的女声恰到好处地提醒了一句,打断了冯见雄的追击。
冯见雄抬头看去,却是今天敬列末座的女评委王艳。
“这女人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貌似付成才对我发难,也是这厮挑起的吧?”冯见雄飞速地思忖着。
虽然王艳是三名评委之一,但对方这样若有若无的针对他,也激起了冯见雄的傲骨。
他傲然凝视着对方,铁骨铮铮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吹牛。”
反正他看得出来戴台长和顾教授是欣赏他的口才实学的,何况这只是一个校台的主持人机会,丢了也不可惜。
要他为这点蝇头小利委曲求全,那是万万不值得的。
不是冯见雄不够能屈能伸,而是这个筹码还不配——要是有人眼下拿几个亿来买冯见雄闭一会儿嘴,他倒是能考虑考虑。
“你没有吹牛?那你是说,你很自信,坚信辩题反过来你也能赢?”王艳作为评委,被冯见雄这样硬怼,她也有些恼羞成怒。
跟在导师身边时,王艳一贯是比较谨慎的,但是想着翁得臣的许诺,她便铤而走险地在顾教授耳边谗言劝说:
“教授,我看要不这样吧,反正现在预定的面试时间段还没结束,如果您和戴台长不是很忙的话,就听一下冯见雄和付成才交换辩题之后,现场交锋一下。
这样也好确认这个冯见雄究竟是因为职业道德,才在辩论赛上说出那些敏感的话,还是他本人政治倾向本来就不和谐?”
顾教授斟酌着说:“真理越辩越明嘛,这种思想的碰撞还是值得鼓励的。不过就这样是不是有些草率?而且也不一定公平。戴台长你看呢?”
让一个辩手,用正方把对手打得体无完肤之后,对方显然会掌握他这一方的全部优势观点和辩论技巧。这时候再双方交换立场,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等于说胜利一方此前殚精竭虑穷尽智商想出来的一切妙招,都会被对手拿来用。
那简直就跟武林高手跟姑苏慕容比武,中了对方的斗转星移,“本身武功越高,死状只会越惨”。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辩论正方就一定赢不了。
比如,一旦双方的实力段数相差太大,正方第一次留了手,只用了三成功力就把对手秒杀了。
这时候对手就算把这三成功力“斗转星移”回来,咱再用七成功力打第二轮,那也是有可能赢的。
但是,这就意味着双方的实力差距得足够大,差不多像东邪西狂跟江南七怪的差距那么大。
顾教授自然觉得有些不公。
“我反正不忙。”戴台长笑呵呵地与人为善。
王艳得了尚方宝剑,便正式划下道儿来:“冯见雄,你敢接受这个测试么?”
冯见雄傲然一笑:“呵呵,就这个辩题么?换就换,求之不得——不瞒你说,当初数科院那帮人,根本不配让我使出全力。我打他们,那就是杨过秒杀柯镇恶。”
王艳心里突突了一下,心说确实有点不妥。
毕竟,付成才也没怎么严密准备过这个辩题。还是自己两天前泄题、并暗示对方阻击冯见雄后,临时抱佛脚的。
而冯见雄当初在那个辩题上肯定淫浸甚深,说不定还真留了牛逼的后手的后手。
她当然不知道,冯见雄当初其实啥都没准备,完全是比赛前临时重生的。
“嗯,我们也不占你便宜,这样吧,稍微引申一下,换一个辩题。”王艳迟疑了一会儿,尽量不着行迹地换了题目。
为的,就是把冯见雄可能的提前准备废掉。
不过,在顾教授面前,王艳也不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厚颜无耻。虽说要换题目,也要自然一些,尽量显得是从原题引申出来的,不能凭空瞎编,最好是让顾教授也觉得这个题目应景贴切,亲自点头——不然的话,顾教授说不定就会怀疑,这个辩题是王艳提前和付成才串通好的。
“随你便。”冯见雄一副有恃无恐的吊样。
第51章 轻松喷到精神分裂症
“教授,您看换成这个题目怎么样?就用‘你们认为人类的哪些感情、情绪是有没有价值的’作为让冯同学自证人品的辩题。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无论当正方还是反方都能赢’。”
顾教授第一时间没理解命题逻辑,皱着眉问:“你这是什么题目?怎么想的?”
王艳赶忙解释:“我是这么想的,您看,冯同学在道德和温饱的辩题上,反复论述和攻击了了‘被洗脑、因为狂热和冲动而做出某些义举’。那么相信在冯同学看来,狂热之类的感情,都是人类所不需要的‘精神垃圾’了。我们不妨就问问,他还觉得哪些情绪是人类所不需要的,然后付同学作为他的反方。如果冯同学赢了,再交换双方的辩题。”
王艳自忖这个命题思路的解释足够“自然”,既能防止冯见雄提前准备,又不会显得自己是在针对冯见雄。
顾教授也点点头,以为这个题目就是王艳临时想出来的。虽然有些不严密、粗糙,正反双方很可能不公平,但是考虑到后面是要交换立场的,那也就无所谓了。
“冯同学,你有意见么?”
“我说了,我随便。”冯见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只蚂蚁。
王艳连忙接过话头挤兑:“那你先根据刚才的思路,完善一下命题吧——你先举出几个你认为毫无价值的人类情绪,然后以此为题辩论。比如,狂热。”
冯见雄花了十几秒钟想了想,充分考虑到了后续的交换对抗,然后邪魅地说:“狂热就算了,我觉得狂热还是有点价值的,可以让人为了一个目标坚持不懈。要说真正没有价值的,应该是愤怒。愤怒会让人作出错误的判断,于此相应的还有恐惧,那是一种效果恰恰相反的精神垃圾。”
王艳深吸了一口气,大脑也在高速运转,评估着冯见雄补足的辩题,似乎没什么毛病。
一直沉默着把表态权让给顾教授的戴台长,此刻也被这种明显傲然而又不公平的比赛激起了极大的兴趣,越俎代庖地赶着表态:
“也就是说,第一轮你持有‘愤怒和恐惧是毫无价值的情绪垃圾’,而付同学持有‘愤怒和恐惧也是有价值的’,你要战胜他,然后你们交换观点,你还得再战胜他一次——如果这你都能做得到,你就是校台新节目的主播了,也会是全台‘投入资源最多’的主播。”
要让人接受这种不可能的挑战,当然要开出高一点的赏格。
而且如果冯见雄真的做到了这种“让对方一个斗转星移大招都能赢”的奇迹,他的能力也确实当得起这份重任。
“那我就开始了,三分钟搞定。”冯见雄随性地清了清嗓子。
“愤怒这种情绪为什么没有用,刚才我已经大致说了——几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在大草原上,接近一丛灌木丛时,如果里面跳出来一头狮子,那他最优解的反应是吓一跳,然后冷静地逃跑。如果他不但不跑,反而觉得愤怒,以为自己可以和狮子一战,那他的基因就活该绝种。
因为愤怒会让人失去冷静评估敌我强弱的能力,让无能者盲目的勇敢,甚至仅仅是盲目的发泄。”
这种辩题不是很正式,所以也就用随便聊聊的模式来辩即可,没什么模式。
付成才也是毫无准备,想了一会儿后,本着“反正输了还能交换立场”的心态,也就豁出去了:“谁说人就一定打不过狮子?武松、李逵还能打虎呢,如果心中有愤怒的激励,说不定可以激发出额外的战斗力,把一些本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局面赢下来——这怎么能说愤怒没有价值呢?”
付成才的观点不算牛逼,却好歹让王艳松了口气。
“至少算是中规中矩,就算赢不了,也能把冯见雄的干货都逼出来了吧。到时候交换立场肯定能赢。唉,翁得臣许诺的那个留校名额,可真不好挣。完事儿之后只能背着xx再跟付成才上几次床,感谢一下他这么全力的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