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鲁立在十点钟左右走到一间路边屋前,觉得双腿不仅疲乏,还有比较明显的疼痛感,就不再向前走了,靠着那墙坐了下来。
黑乎乎的天,没有一点儿亮光,看不见那是一间好房,还是一间破房。
唐鲁立用手去揉他的双腿,在那儿缓缓地用力地揉着,把那走得有些紧、有些酸痛的双腿给揉得松动、舒服一些,心里想着,到时如果自己很困了,就往地上躺下去。也许寒冷的天会叫他躺得很难受,今日晚上他也得让自己睡得再吃力也要睡着。
可没有过多久,竟突然有人走到了他的跟前,拿手电筒对着他身上照,在他略微生出一点儿紧张不安的感觉时,他的一只手臂提前做好了挡揍的准备。不过照向他的手电筒跟着就熄灭了,人跟着好象也走了。
第十一章
又过了十来二十分钟以后,手电筒再次在唐鲁立面前亮了,依靠这手电筒的光线,唐鲁立看出在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
男孩子语气很友好地对他说:“哥哥,起来吧,我妈叫你今晚到我家去睡觉。”
唐鲁立感到很惊奇,这儿的人并没有向他问什么话儿,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可却这么轻率、放心的“请”他去家里睡觉,难道他们竟是这么热诚、这么信任人的吗?
不过他也没有讲什么拒绝的话儿,因为在外边过夜实在太冷了一些,又没有床铺给他舒服的躺下去,便应了一声:“好,谢谢你们。”然后他便顺从的站起来,随在他们的背后,拖着慢吞吞的脚步一起向前走去。
到了男孩子的家里,在光亮下,唐鲁立才看见自己满身是土,便轻轻拍了一下,又拿手背擦了擦脸儿,一声不吭,闪烁地看着对方,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
女主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给他送来水让他洗脸,又拿了一个冷面包给他吃了,上了床熄灯以后,她几次在隔壁的房间里用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跟他说:“你可要好好睡觉啊,不要做什么事情,不然给我家那个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从这样的话里,听出了中年女人对他的警惕和不安,同时也感到了她的傻气:她这样“提醒”他,那不是床底破柴,撞板,很不必要地自泄底细,让他晓得她这家里这个晚上没有老公在家吗?不过好在他不是一个心怀不轨的人,不会乱打她家的鬼主意的,因此便总是回答:“是,是,你们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一夜无事,早上起了床以后,主人家让唐鲁立吃了早饭,又是两个面包,然后他就告辞出门了。
没到中午,唐鲁立的肚子就饿了,于是见到路边有人家,他就到门前去讨冷饭吃,有的给,有的不给,不给的是一个老太婆,他问到她,她马上鄙视的对旁人说:“是个要饭的,叫他走!”她孙女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了鲁立,还挺善良的,跟她说:“奶奶,我们就给点儿他吧,这人挺可怜的……”可老太婆仍然语气很生硬地回答:“不给!一点儿也不给!”他没办法,只得怏怏不乐地从这儿走开了。
到下午的时候,唐鲁立来到了一个村子,那儿有好几个人站在村前,他想往旁边走,对方有一个人开口问他:“你想找谁啊?”
“我不找谁,我是过路的。”唐鲁立回答,告诉了对方自己这次带“论文”去了北京,因没钱买火车票,不得不步行回去的实情,同时随口问他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女告诉他叫荷国基村。
这个村子的人真是很憨厚,很善良的,听他这样讲,都对他表露出了同情的样儿来。看到天色晚了,不能再往前走,年轻妇女就主动提出带他到村里“管事”的人家里去。
唐鲁立当夜给“安排”在这村里管事的人家里过夜。吃晚饭是端出非常大的肉包和一盘菜七八个人吃。睡前要洗脸儿,捧出一盘热水来,里边放进了一块毛巾去。
开始唐鲁立以为这盘热水是给他一个人洗脸用的,哪晓得在他洗完以后,才发现这一家数口跟着也一个接一个,全都轮着用它去洗脸儿。
这叫他觉得很震惊。虽然他在家里的时候,因为还没有自来水,用水不是太方便,但最起码有水井,每日打几桶水上来,就可以做饭、洗衣、洗澡,或者每人用一盘水洗脸,没有讲缺水缺得这么厉害,要一盘热水几个人轮着来洗的。
度过了一夜,早上荷国基村里管事的人又给了大面包唐鲁立吃了,告诉他要找民政,还给了他十多块钱,并指给他从这儿离开,按照哪条路走出去,到有车来往的秦各庄去坐车。
秦各庄虽然听着象是一个村庄,但这地方比较大,应该是一个公社所在地,路旁水泥电线杆子上和一些墙壁上,上上下下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广告。两旁沿街大多是一些老房子,一律做了铺面,屋里做生意,屋外有一些人晒衣裳,从小儿的尿布到女人的乳罩,补了裆的短裤到印花的床单,晒了挺多的。在车辆的喧闹声和扬起的灰尘中,许多衣物迎风招展着,给人一种不是那么协调的感觉。
唐鲁立走进一家饭店,主人是一个年轻人,听了他的闲聊后,给他端来一碗羊肉面,里边有一点儿青菜的,告诉他不收他的钱。他虽然已经吃过面包了,但觉得还不是很饱,就接过来吃。吃着吃着,他从嘴里拽出整条的菜叶,那直接手撕的玩意儿都进到他喉管里了,却因为吃得太急而未及嚼烂,只好从喉咙里拽出来再做一次反刍。
随后,唐鲁立听从年轻老板的意见,坐车到天津(跑西边去了),没有勇气真的去找民政,而是想自己到火车站讨到一张车票来回家。
在售票厅里,许多人一列列地在售票口外边排着,有几列都几乎排到了入门旁的墙边了。在这些排队或者不排队的人当中,有人手里拎着个挎包,有人拿着其他东西。他站在满是碎纸和一些屑子的墙前空档,觉得很懊恼:别人身上有钱,可以大大方方地排队买票,而他没钱,只能幻想着向人讨到一点儿钱来买一张票。
“大姐,我没有钱买票回家,可不可以给钱我买一张呢?”唐鲁立在鼓了一下劲之后,这样问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女。
那妇女看他一眼,理也不理他,走了过去。
这真是叫唐鲁立觉得挺难堪的。
于是随后他就蹲到地上,低下头去不看人,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勇气再向别人开口乞讨了。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离开这儿,因为他心里边有点儿不甘心,觉得讨不成钱是太失败的事情。于是他看见有一个戴眼镜,显得挺斯文的六十岁左右瘦老头从自己面前走过时,他就迅速站了起来,再次鼓起勇气用普通话向对方询问:“伯伯,我现在没钱回家,你可以给我钱买一张票吗?”
第十二章
“我现在身上也没钱,不过你可以写一张纸条贴到墙上去,那样肯定会有人给你钱让你买票的。”那斯文老头也用普通话这样给他建议。
对啊,直接开口向人讨钱,不仅很难讨到,而且还会叫自己的心灵经受很大的考验,而写上纸条贴到墙上,可能不只不要自己鼓那么大的勇气,还很容易叫别人看见了就对他起怜悯之心,向他掏钱哩。
于是他就应着说:“对,对,伯伯你说得对。”然后他就赶快从这售票厅里跑出去,因为他身上没有纸笔,要到附近的商店去向人讨。
不是讨钱,而只是讨纸笔,那就容易得多了,一开口别人就给了他,叫他写成了。
唐鲁立回到售票厅以后,因为没有酱糊,他就只好用自己的口水将纸条贴到墙上去,然后站在一旁等待着。
可是竟然没有什么旅客拿眼睛看他的乞讨“告示”,勉强有一个年轻妹子佬走到那“告示”跟前看了两眼,也不为所动地慢慢走开了!
唐鲁立在那“告示”旁边站了有十来二十分钟,见它也那么不起作用,他就再没有耐心在这儿继续呆下去了,决定自己还是找去民政部门算了。
别人给他指引找到的原来是收容站。
唐鲁立给带进去,见一个工作人员端了一锅熟食进屋,好些衣衫褴褛的乞丐马上捧着空碗围前去,向他伸出手。
收容站的这工作人员没点儿好脾气,当下毫不客气地拿杓勺往一个乞丐的手上狠扣了一下。
这二十来岁的乞丐“唉哟”地叫了一声,连忙用嘴巴去舔自己的手,让唾沫去止痛,舔了几下,然后他便用筷子勺敲打着空碗在那儿乱唱歌。
另一个乞丐趁工作人员没注意,一下就伸手进大锅里去,抓起一个馒头放到嘴巴狠咬起来。这自然也给工作人员拿杓勺往他的手上狠扣了一下。于是他很恼怒,往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一路踢凳子推桌子的发泄他的怒气。
虽然这儿显得有几分乱糟糟的,不过收容站的人对唐鲁立可客气得多了,招呼他到椅子上坐,又给他倒水喝,还叫一个人抓紧时间去给他办车票,叫他感受到,象自己这样不是四处去做盲流的人,别人对他还是有几分尊重的。他还不算一个生命流浪在羞辱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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