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法和父母睽异,第二次回到家时,唐鲁立又只买回了五个鸡蛋。
这次唐父不在家,不知去了哪儿。客厅里跑进了对面陈家的几个孩子,有一个正拿着一团剩饭在有滋有味地吃,另一个则打开了饭桌上的竹盖在看里边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就像在他们自己家一样,完全无所顾忌,一见他进门就赶快放下竹盖一起跑进了厨房去。
唐鲁立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由于卖水果生意不好,养家很勉强,住对面的这有四个孩子的外来生户陈家,儿女便常常吃不饱饭,一得机会就跑进邻居其他人家和唐鲁立家来找吃的虽然唐鲁立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最多有些卖不完的河粉从店子里给带回家来,或者有一些上一餐没吃完的剩饭用盘子盛着放在桌子上。但由于唐父唐母从来没骂过他们,因此他们便老爱跑进来,见到有剩菜剩饭剩粉就抓来吃,比去别人家更勤更密。
唐鲁立把鸡蛋送进了厨房去。此时唐母正在那儿拔鸭毛,陈家的几个孩子蹲在她身边也手忙脚乱地帮她,一个个都弄得一手的鸭毛。见了他进来,这些孩子看他一眼,然后全都一窝蜂地站起来又跑了出去,离开了唐家。
唐母看着儿子手上拿的鸡蛋,问他:“你没买烧鸡吗?”
他“嗯”了一声。
唐母说:“这怎么得,晓惠家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不多买点儿菜太失礼人了,怎么讲得过去!”
“我又不喜欢她,请她家人来吃饭已经很不错了,那么破费做什么呢?!”唐鲁立闷声闷气地道,就放下鸡蛋走了出去。
唐母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话儿可不能这样讲,就算你不喜欢她,人家答应了来也要买的,这是礼数!”
不知为什么,唐鲁立听到母亲这番话儿,很怕父亲回来再骂他,便有些头皮麻的感觉。想到自己到时是没法交差的,父亲不会宽待他,便拿了把扫把来扫地。将垃圾扫成一小堆后,没有铲子装,他就找出了一个装蔬菜的薄膜袋来,用手将垃圾一点儿一点儿地抓进去。
这事完毕,唐鲁立想去洗一下手,却不知怎么感觉自己的心头比之前更加忐忑不安起来。想到父亲虽然平时不爱火,但一起火来也是挺厉害的,他便不得不烦躁地又撑起伞再走了出去。
这种时候雨还是下得那么大,虽然雨水没有什么颜色,但在心情郁闷的唐鲁立看来,却好像有了一种凄凄凉凉的灰色,这种灰色使他的鼻子也有些酸涩。
此次唐鲁立没再那么吝惜了,买回的是一斤烧鸡、半斤猪肉猪肝,还有一条几两重的鲤鱼。
他带着有几分苦涩的心情再回到家时,曾晓惠和她的父母还有阿哥阿嫂都已经来到了,正和唐父坐在厅里热烈地交谈着,连唐鲁花也从她的闺房里走出来陪着他们,兴致勃勃地和曾晓惠说着话儿,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很喜欢曾晓惠。
唐鲁立觉得曾晓惠和她的家人来得真是太心急了,才什么时候,就要急着跑来吃饭!他买的鲤鱼是活的,用薄膜袋装着,一进门它竟穿过袋子掉到了地上,可能一路上缺水缺氧,它动了两动就没点儿动静了。
曾晓惠和她的阿嫂见他买了菜回来,赶快就向他要过菜去,然后一起跑进了厨房去帮忙做饭了由这儿看,任谁都能知道曾晓惠是那种勤快持家的人,娶了她,以后在家庭生活方面那肯定是决不会比别人差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围桌而坐,唐鲁立却故意站着。别人在挨着晓惠的地方特意给他留出了一个空位子。见他不坐,唐父便突然敛容道:“快坐吧,阿立,还站在那儿扭扭捏捏地做什么呢!”
他的眼里射出了一种震慑人心的寒光。
唐鲁立觉得芒刺在背,由不得对这种寒光产生了畏惧的情绪,但他却自尊地对父亲说:“我不想坐这个空位,我想坐你那个位。”
“我这位我自己要坐,那空位是专门留给你的,你同我争做什么!”唐父有些上了火气地说,“这下当着曾家这么多人的面我要好好告诉你,我已经给你同晓惠订了亲,你愿意讨她也好,不愿意讨她也好,都没办法悔婚了!”
唐鲁立想不到父亲会这样强人所难,自作主张就给他订了亲。他想再反对,但看见曾晓惠望向他的眼睛幽幽怨怨的,一副担心害怕他拒绝接受她的样儿,他又无法再下狠心了,只得怏怏不乐地走到那空位前坐了下去。
见儿子听了话,唐父便迅即换了一副口气说:“这就对了嘛,阿立。晓惠是一个挺不错的妹子,又贤惠又标致,不比你讨别的哪个人强!你以后就好好的同她过美日子吧!等你同她结了婚以后,家有了,孩子也有了,看你还会再对哪个妹子起心思!”
唐鲁立被动地默认了父亲给自己所订的亲事,他有些不甘心,但又很无奈:他没法表现得太叛逆。
曾晓惠父女没有很快离开唐家的意思,唐父要唐鲁立一直陪着他们聊聊。唐鲁立心里边乱腾腾的,觉得很烦闷,很抑郁,总想从家里逃出去,到街上去散散心。但他又没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有几次他偷眼看晓惠,现她一时很恬静,一时又很羞涩她恬静的时候是因为她专心致志地听着唐父和她父亲亲热地交谈;她羞涩是因为她现唐鲁立在注意她……
第一五九章
总的说,曾晓惠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姑娘,虽然她不如曾小丽长得美丽出众很巧她们两个人都姓曾,而且姓名中间那个字还同读xiao,不知是不是有亲缘关系,但眉眼也叫人觉得很舒服这样的姑娘在一百个女子当中也很难挑出几个了。有一次唐鲁立再偷偷向她望时,竟现她柳叶眉微翘,眼睛放光,整个脸儿有一阵间异乎寻常地变得非常鲜艳迷人。年轻女子的容貌变化有时就是这样奇妙的,不只本身较有姿色的姑娘,就是很多平常毫无姿色的女孩子,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会在短时间内变得比较好看,仿佛她们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似的。相反,所有在常人眼中一向显得美丽、漂亮的姑娘,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变得不怎么好看。这说明,人的美丑是具有一定的相对性的,不是平庸的人就永远都平庸,美丽的人就永远都美丽。
唐鲁立想出门去,却因为欠缺勇气而不能说出口,也不能不打招呼,不管不顾地自己想离开就离开。因此他只能始终呆在家里听父亲他们说话。曾父和唐父都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说出晓惠的各种好来:孝顺啊、勤快啊、脾气不错啊,等等……长辈们夸赞她,她都像很难为情似的,忸怩地不停低头,或偶尔出娇嗔的羞语。
唐鲁立既然在他们的身边,对曾父和他自己父亲的对话便不能听而不闻,特别是晓惠娇嗔的羞语玲玲盈耳,那么引人,那么动听,叫他感受到一种女性声音的特殊魅力,心海中由不得产生一些涟漪和激荡。但他努力把持着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一点儿不自重的表现。
曾父和晓惠在唐家坐到八点半钟时,唐父突然提醒唐鲁立:“阿立,你这下陪晓惠上街去走走吧!”
这是唐鲁立不可能接受的,作为一个深爱曾小丽的人,因为家庭和自身条件的原因,“主动”叫了她另嫁他人,在她还没与别人结婚之前,他是不可能毫无廉耻、太过薄情地陪另一个女孩子上街的,因此他便找托词说:“我这下要看书,拿不出心,不想上街。”
然后他便不等父亲再说什么话儿,赶快慌不迭地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了本书进了厨房过去的小院子里去,再也没有走出来。
呆在小院子里的一处墙边,坐到那儿的一张破木凳上,唐鲁立开始真的是摊开书本尽量认真地去看书的。但他看着看着便有些分心:有几次他听见客厅里父亲和曾父轻声捅咕晓惠也到这小院子来,晓惠似乎也想来,但最终又没有勇气。
唐鲁立听着晓惠那富有女性魅力和磁性的声音,由不得也生出一点儿期待和遐想……
这是对不起曾小丽的,他和曾小丽分手,不是因为自己不爱她,而是因为她父母的反对,以及他自己家境的拮据。从内心里来说,他爱她胜过爱世上的任何女人,然而他现在竟然也对另一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因此他便不断地想曾小丽,不断地想她娇美的脸儿,迷人的身材,借以压制自己对晓惠别样情绪的萌生。
事实上,这一阵子见不到曾小丽,唐鲁立都不时用脑子去重温他和她过去在一起时的亲热情景,以及她的倩影。他特别努力地使自己能十分清晰地在眼前复现出她娇艳妩媚的俊脸,希望这种影像能像她以前站在他面前时那样真切、生动和逼真。但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的是:虽然他早已很熟悉她那张出类拔萃的脸儿,但他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眼前一次比一次更难以复现出她应有的那种美感。相反,他越回忆多一次,重现在他脑际里的她的脸相便越来越显现出一种迷糊的感觉,并逐渐有越回忆越变得不美的现象不是她本身不美,而是他脑子里重现出来的她的图像不美,与她的真实容貌有了较大的距离。不只回忆有这种问题,就算以前当面和她呆在一起,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第一次见到她的男人一定都会产生同样的感受,走远看时更会觉得那种美丽的出类拔萃。可是就近面对面地“欣赏”,他却不知怎么会有时觉得她的脸儿跟别的女人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叫他不能不惊诧到人的美感的短暂、容易熟视无睹不能太就近地经常“欣赏”。既然人的容貌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他就不能不联想到,随着他和曾小丽分手的时间的不断延长,他会不可避免地走向逐渐淡化对她的爱恋,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呢,还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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