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跟他讲了。”胡老师静静地道,“他这下不想见人,哪个都不想见。”
象为了叫他完全断绝以后还要再这样做的念头,她跟着再无情地“教导”他说:“唐鲁立,你以后不能再找这个找那个了,没用的,净食饺肉,没面皮(丢脸),火吹筒两头空,你晓得吗?”
“也许这样做是没用。不过我得推销自己。因为我这下想找到一份工作,一份好工作。”鲁立话语讲得有点儿困难地道。
“你推销了,有用吗?它在哪儿?你讲的那份好工作在哪儿?它有等着你吗?”她冷漠地问。
“是没用,他们都不要。”鲁立轻轻地道,想到自己以前在考大学问题上做过的“傻事”,觉得在对方眼中肯定觉得很“讽刺”,不过他也没办法,因为他又不能八步大桥重来过,只能露出乞求的眼神朝她看着,希望她能高抬贵手,帮帮他,而他讲的“他们”当中,当然也包括这胡老师和她的丈夫骆校长在内了。
胡老师说:“没用,那就不必再推销了,浪费时间,浪费钱财。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事情,不用你多讲,别人也会找你做了。还用你自己费那份心,费那么多功夫去做什么呢?!”
既然她讲得这么没有师生之情,一点儿帮唐鲁立的心都没有,他就不能再磨下去了,只得从这儿告辞离去。
第二日,唐鲁立睡了中午觉醒来,总是内心迷惘、空虚,目光阴郁,步伐笨重。有一次经过门槛时,他给绊了一下,脚步踉跄起来,叫门槛的边上刮过他的脚趾。
他停下来,若有所思似的看看那门槛,搓搓额头沉思着自言自语道:“怎么人一倒霉,连那门槛也要欺侮我啊?”
随后唐鲁立走到窗前的桌前坐下来,身体的那股空虚,在不断的扩大着,就连那曾经隐下去的痛,都越发明显了。
在这个时候,屋外的雨水突然光顾了。
唐鲁立拿出自己的纸笔等来,开始在那儿思考,演算,心里跟自己说:“没事,没事,天无绝人之路,就算安都镇汽车站解散了,我也到不了其他单位去工作,我也还可以去找其他事情干的。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屋家,还有自己可以去干的数学,也还是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宽慰、很快乐的。”
岁月之流在生命的每一个重要节点,好象都会打出一个醒目的绳扣,让你的一生当中记得很清楚,很深刻。他的人生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模样,就用生命秋收的秸秆作笔,蘸着泥浆,在那仍然还会有希望的田野上,画他给命运要求要摆好的姿态,留下记录,自己好好珍藏吧!
这样他在窗前思考、演算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觉得眼睛疲倦了,头脑也犯困了,就走到摆放在厅里一角的床边去,躺到床上,一声也不吭,头枕双臂,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雨帘。
没过多久以后,安都镇汽车站真的再无法维持下去,只能取消了,又不接受把唐鲁立等给安排到县城的车站去,只能是各人干各人的了。
唐鲁立虽然早有思想准备,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真的让他变成这样,他也很沮丧,因为生活又从此没什么着落了。
第二十章
这一日,唐鲁立去自家菜地挖了一些番薯回来,然后他就进厨房去用灶炉烧番薯。起了火以后,他在灶前拿张椅子坐着,用一根烧焦了的榛木棍的一端,把番薯捅到热灰下面去。
唐鲁花从一间给她睡的卧屋走出来,抱了两件旧衣裳,进厨房扔到了一个水桶里。那样的衣裳这下有些人已经不会要的了,但他家的人却不能不要,洗干净了还得再穿。
唐鲁立煨好番薯以后,就用火钳把它们夹进一个大盘里去,端到厅屋的饭桌中央去,然后自己剥开皮吃了一个,觉得很软、很香了,但肚子却反而比没吃前显得更饿的感觉了,就再拿了一个在手,跟阿姐说:“阿姐,我出去一下。”然后他走出街外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贴出招工的启事。结果将整个镇上的主要大街小巷的街头巷尾全仔细地梳看了一遍,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单位、什么老板招收做其他事情的启事,只有一家砖厂的老板招收打砖工。
这工作可不好做,因为是要打砖坯、搬火砖的,属于体力活,很辛苦,很容易累垮人。换了别的斯文、体弱的人,看见这样的活儿可能没有什么兴趣去做。唐鲁立如果看见有其他好做一点儿的活儿做,他也没有兴趣去做这个。
可是安都镇那么小,以前就没有几家公家单位,后来改革开放了,什么政策都比以前搞得活,许多事情都由私人老板去做了,或者是给私人老板竞争下去了,更加不剩几家公家单位了。就算这样,因为安都镇人口太少,地理位置又不算太理想,要做什么生意都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得很大,私人老板都还没有开到象样的企业,基本上都一年难得招进几个人去做,所以年轻人失业了,那是很难在本镇找到工打的。
唐鲁立曾经进过单位,感受过每月领工资的那种日子,不久前突然没得领了,他就觉得很不舒服,很空落。于是他不管做打砖工是不是很辛苦,叫人受不了,他都去砖厂报名了,结果一见老板的儿子赖争,那赖争就收下了他。
真实地做起了打砖工,因为唐鲁立以前难得做这么辛苦的活儿,特别是难得连续不断地做这么辛苦的活儿,还是不那么容易适应。他给安排负责在砖窑里码砖卸砖。一块砖有四斤重,拉一车砖就有700多斤,对那些干得久的年轻“老”砖工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他,同样是一车砖,却叫他有些力不从心。他需要在肩膀上另外添置一条绳子,才能勉强拉得动,走起路来也显得晃晃悠悠的。在闷热的窑内装完一车砖,他的手心里就满是汗水,那汗水有时会浸在他的手心当中快速干裂的皮肤里,那种滋味让他很难忍受。这样做了头一日,第二日早上唐鲁立从床上起来时,就觉得自己的手掌、手臂和腰都痛得厉害,那腰完全不能打弯,要慢慢地揉,多次地搓,才能逐渐地舒服一点儿。
态度决定人的工作热情,态度也决定人的适应能力。
因为唐鲁立并不畏惧做重体力活儿,所以做了两三日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继续做下去,也不是什么无法承受的事情了。
这一日唐鲁立去上班的时候,又壮又高的赖争从后边骑着摩托车赶了上来,问他:“阿立,你觉得在砖厂干辛不辛苦呢?”
“辛苦啊,挺辛苦的。”唐鲁立老老实实地回答。
“许多人在那儿干上几个月甚至十来二十日,就会辞工了。你会不会呢?”赖争又问。
“你讲呢?”唐鲁立抓了抓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向他反问,“你们喜不喜欢别人辞工呢?”
“当然不喜欢啦,怎么会喜欢呢?我们吃错药了啊?!”赖争瞪起眼睛回答。
“哦。”唐鲁立点点头,晓得自己问了一句傻话儿,就“嘿嘿”地笑了笑,然后不再多讲什么话儿了。
在那个砖厂,因为它是开在镇外一片山坡地里,虽然有几间砖房,却没有搞厕所,连最简易的也没搞,要去解手就得到附近的一片果林里去(不晓得那果林是不是老板屋家的,不搞厕所是为了让工人们直接到那儿去解手,省得屙了还要请人工拉到果林里去)。这一日就是这样,唐鲁立正做着,突然很内急,就跟赖争说一声:“我去解一下手。”然后从一条沟里跳着过了砖窑,快步向那果林方向跑去。
赖争听他说要去解手,也讲一声:“我也得去!”然后他就紧跟在唐鲁立的背后,绕过了砖窑。中途经过一根电线杆旁边时,赖争不晓得怎么没心急再往果林方向跑了,而是在那根细而高的电线杆附近拐来拐去,显得很焦急很匆忙的样儿。
唐鲁立没有去注意他,因为自己太内急了,就只管去找隐蔽点儿又没有见到别人粪便的地方去解手。
果林里树繁草茂,如果是一般主人侍弄得很好的果林,那是除了果树之外,很少见杂草的,就算有一些杂草,也会很低矮、很稀疏,遮挡不了人。但这儿这果林却不是那样,杂草非常多,长得又高又密,成年人跑进来,只要不是站着,就完全可以把你给遮掩住——这不知是主人要特意让它如此,还是因为没人工,所以由得那些杂草想长多少就长多少,想怎么长就怎么长了。
由于果林早就成了砖厂里的“公厕”,都是会有人跑到这儿来解手的,所以在好些地方可能会有一些还“新鲜”没干的粪便,叫人看着很恶心。所以唐鲁立跑进来,就没有心急的随便到一个地方去扯脱裤子蹲下来,而是仔细寻找一个离那些“新鲜”粪便至少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才解手。
刚找好,还没扯裤子,他忽然听见不远处一阵树枝响。循声看去,他竟然看见在离自己最多十步八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子拉起裤子背着他站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唉哟!那妹子佬好陌生哟,我以前好象还没见过她哩!”唐鲁立禁不住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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