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想想,一百元而已,少去两次发廊就好。
大师拿了钱,笑眯眯地道:“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送你句忠告,色字头上一把刀,能避则避。”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道理谁都懂,能避开的有几个?
我听马飞说,他有次去发廊还看见我未来老丈人德叔了呢。
五十多岁的男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青壮小伙。
九月中的某天晚上,德叔得意地对我道:“阿发去买两件合体的衣服,周日梁警官摆升职宴。”
升职宴?
德叔道:“梁警官以后不是梁警官,而是梁队长,手中权势更大一些,樟木头有头有脸的都会去,他们又特别请了我们,所以必须得去。”
只是升职一个队长,也要摆升职宴,我心说这梁队长真会摆谱。结果看到德叔问阿妹拿了两万的利是,我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阿妹拿着钱不想给德叔,用手语问,不去不行吗?
德叔摇头,“哎呀你们不懂得,我是不想去,但是人家特别打电话通知了,不去就是不给面,江湖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怎能不给面?”
等到了周日,德叔还特意弄的油光水滑,穿一件时下年轻人才喜欢的树叶印花格子衫,浅黄帆布休闲裤,脚蹬意大利产的白色羊皮软鞋,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丝毫看不出他整日里是跟大米蔬菜打交道。
我的打扮就相对简单了些,t恤牛仔裤波鞋,标准的马仔装。我对这些其实不在意,但阿妹说这样穿比较像好人,没有江湖气息。
等到了酒店我才知道,其他客人都有请柬,我们毛都没一根。
德叔则大咧咧地道:“请柬那是发给关系不好的人,显得庄重。我们的关系那是一个电话就到。”
说着德叔走进去和诸多我不认识的阿公阿伯打招呼,我则看见水哥也拿出请柬。
自从知道水哥捞我花了上百万,我便对水哥有种异样的看法,等他走后就偷偷转过去,看到礼单上面,水哥送礼五万。
妈的,他不是跟德叔商量好的一人两万?
我正在大厅里乱转,忽然听闻德叔喊我,赶紧笑着过去,德叔对着一帮老头给我介绍,七叔公九叔公各种乱七八糟的哥。
我虽然脑子晕,但还是本着礼貌用白话将各位大佬都称呼了一遍。
等我转去,听到德叔跟他们吹:“阿发而家系樟木头第一打仔,咁犀利啊。”
我四下看着都是不认识的,自己白话又不好,于是想找个角落喝茶,眼睛一甩看到最角上的桌子空位多,那边只坐了一个年轻妹仔,便走过去。
起先我觉得那妹仔在看我,并没在意,等我过去那女孩就站了起来,神态很是不安,仿佛我会吃人。
我很奇怪,看着她道:“我坐这里有问题吗?”
妹仔似乎不懂我说什么,表情也略羞涩,“你都来咗啊?”
这问话让我心里一凛,心说这女孩认识我?哪里见过?想着我就仔细看她,忽然间脑中灵光闪现,这女孩是阿荣的未婚妻。
那天晚上灯光不明,只看了个大概,现在白日看来,这女孩倒是有几分姿色,心说阿荣这老家伙,居然老牛吃嫩草。
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被我吓的呜呜哭,不免有点尴尬,于是对她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
未曾想她听我说话居然是一脸迷惘,我才想起,她是阿荣从潮汕老家带来的,普通话不会讲也不听不懂。
于是换了半生不熟的白话对她道:“对唔住啊。”
这次她懂了,轻轻点头,很害羞的说:“冇所谓。”
第三十一章 升职宴
冇所谓,就是没关系、不要紧,但在我听来,却有另一层含义,她不介意那天晚上我那样对她。或许是吓傻了也说不准。
我转眼看看四周,每个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这里。就把凳子挪过去一些,伸手去抓她的手。
女孩吓了一跳,似乎想躲,又不敢。
我觉得她肯定是被我吓住,觉得好玩,就低声对她道:“我钟意你。”
女孩听懂了,迅速把手抽走,从座位上离开,小碎步走的很急。
我猜测,她肯定不敢告诉阿荣。即便告诉了也无所谓,阿荣害我丢了上百万,这笔账我得算。这时候我没考虑,如果不是阿荣,我也只是一名厨工,哪里来的上百万。
随着那妹仔的身影,我终于看到阿荣,他穿黑底银丝的西装西裤,很长的尖头皮鞋,正在跟几个胖警察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偶尔侧脸,我见他戴着很大的墨镜,左右脸都不对称。
至于那个妹仔,只管跟着他旁边,低着头,也不讲话,还时不时地偷看我一眼。
果然被我说中,那个女孩不敢跟阿荣讲我调戏她,这种欺负人的感觉很爽,尤其是欺负一个恶人,更是爽上加爽。
旁边水哥忽然过来,在我旁边坐下,他看见我在看阿荣,呵呵笑道:“阿荣的脸被你打坏了,不戴墨镜没法见人。”
我问水哥,“那件事后来怎么解决的?论说起来阿荣是主犯,也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水哥道:“这些你就不要问了,他也出了不少钱,医院司法公检都得打点到,不是一点钱能够搞定的。”
我又问,“他的那些产业呢?”
其实阿荣的产业没多少,拢共是五家麻将馆三间小食堂,阿荣出事的时候也是找水哥出面办事,等办完事他的食堂就成了水哥的,这件事德叔已经告诉我,但我今天装不知道,就是要问。
水哥的脸色变了变,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言下之意,这种话我不该问,毕竟,论资排辈,我都是马仔,有什么资格去问老大产业的事。但我生来就不受这些规矩约束,我就是看不惯他从阿妹哪里拿走那么多钱,心里不爽。
我答:“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阿荣这次害我这么惨,应该拿出点赔偿,听说他手下有食堂,刚好我也喜欢做食堂。”
水哥脸色彻底变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阿德的意思?”
我就笑,“我是马仔,随便问问,德叔不知道。”
水哥也笑,不过是阴狠的笑,“不错啊,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对了,你以前说过欠我条命,还算不算?”
我闻言惊讶,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反问,“阿妹不是给了你钱?说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吗?”
水哥也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继而大笑,“你看,我都给忘了,我们的确是两清了,来,喝茶。”
水哥说完,拍拍我肩膀,转身走了。
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水哥这种人,太过阴狠。原本还没这么讨厌,但今天看到请柬,礼单,我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忍不住对他出言顶撞。
说到底还是年轻,若晚个十年,我哪里会傻乎乎的去得罪他。
我看到,水哥开始在人群里穿梭,跟那些人个个都打招呼,笑的很开。我还看到,他跟阿荣低声说了什么,阿荣回头看我一眼,又转过去。
本能地,我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说不定今天回去又会撞车。
在中间的位子上我看到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端坐着,他梳着很光的背头,穿版型很正的西装,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每个人。很多人都跟他去打招呼,他都不用起身,只是用手中的酒杯示意一下。
我看到,水哥也去了他跟前,很亲热地凑上去,坐在他旁边,不知讲的什么,水哥自己哈哈大笑,他却报以微笑。
这个年轻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太牛逼了。
我正看的入迷,忽然有人把手搭在我肩膀,“咦,你也来啦?”
我抬头,赶紧起立,规规矩矩地道:“梁大夫好。”
来人是梁大夫,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白底蓝玫瑰旗袍,当然质地造型和饭店服务员不可同日而语,她那旗袍的规格明显要高十多个档次,尤其胸部哪里,一朵妖艳的玫瑰闪闪发亮,耀人眼球。
我觉得这件旗袍的设计理念就是要人去看她的胸,不然为何胸前的玫瑰为何镶钻?
梁大夫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毕竟是个二十七八的大龄青年,她笑着问我,“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回答:“外面已经彻底好了,就是偶尔里面会痒。”
她解释道:“那是血肉在融合,平时干活不要出力,彻底恢复要三个月呢。”
我点头说会注意的。
她又问,“我很奇怪那天你自己都有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会想着来救我?”
我正色回答,“梁大夫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眉毛一挑,“当然是真话啦。”
我就面带羞涩又夹杂着尴尬地道:“其实,看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
她闻言立即双目圆睁,仿佛要吃我下去。
我料到她会这种反应,此时的我已经不是两个月前,见了妹仔只会呵呵傻笑。尤其经过最近一段时间和马飞的熏陶,跟妹仔相处的功夫是成几何式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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