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苗苗如黑夜中看到了火星,顿时挺直了腰,道:“李青明在我们这一带挺有名,青年企业家,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不仅能与李大郎说得上话,还和公安局关系深,听说公安局的家属房子都是李青阳修的。”
吕一帆撇了撇嘴,道:“我很小就见过李青阳,那时他还在厂里打篮球。三十来岁了,还算什么青年企业家,长得象个饭桶,胖得象企鹅,黑得象张飞。”
苏苗苗道:“三十来岁的企业家当然是青年企业家,老有钱了,为人也仗义。个子一米八,这不叫饭桶,是熊腰虎背。他就是黑点,其实模样还算周正,最关键很爷门。”
暑假,吕一帆回家后常在老厂球场打篮球。有一次被李青明看见,他一下就喜欢上了在球场上颇有飒爽英姿的吕一帆。
李青明以前是厂篮球队的,后来离开厂子出来做生意,属于最早下海的那批人。他成了有名气的大老板后,还是经常回老厂,有时看看师傅,有时在老厂打打篮球,有时喝喝小酒。
他很容易就打听到吕一帆是谁家的女子,便托人过来给吕家人说事。
尽管比吕一帆要大十来岁,且离过婚,但是李青明还是有着强烈的自信心:凭着自己的身家、三十出头的年龄、一米八的身高,在这一片什么妹子都能找。更何况吕家经济条件不好,就算前面推三阻四,迟早会答应的。
苏苗苗见吕一帆有些沉默,虽然心里很想吕一帆马上答应李青明,仍然委婉地道:“个人问题关系一辈子,要慎重,由你自己决定。”
吕一帆道:“出事的是我哥,我们不帮他,谁帮。”
听到小姑子说了这话,苏苗苗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起来,道:“一帆,贫贱夫妻百日哀,下辈子我决不做穷人。”
吕一帆抱着嫂嫂的肩膀,斩钉截铁地道:“这辈子我决不做穷人,更别提下辈子了。”她又问:“嫂,我不是处。女,他不会在意吧。”
这是一句别有用心的假话,吕一帆想提前问清楚。
苏苗苗看了小姑子一眼,道:“这是啥年月了,谁还在意是不是处。女。而且,听说可以做手术的。”
与嫂子苏苗苗谈事的时候,吕一帆一直是用一种大大咧咧的态度,这样就减少了嫂子的心理负担。当她回到自己房间时,吕一帆禁不住用被子蒙着脑袋小声抽泣起来。
贫贱夫妻百日哀,贫贱家庭更是千日哀,一个又一个坎,一个又一个磨难,总是特别喜欢纠缠于贫贱家庭,让人无语问苍天。
吕一帆想起了阳光帅气、温柔多情又能力出众的王桥,想起在老味道杂物间的温存,泪水不停地流出来,打湿了枕头,弄得枕头湿漉漉的。
哭得没有眼泪以后,她在心里发狠:“王桥,我不能嫁给你了,对不起。但是,这一辈子我都要做你的情人,你跑不掉的。上天对我不公,但是我要对自己好一些。”
做出这个重大决定以后,吕一帆便能够入睡了。
早晨起来,吕一帆找到嫂子,要了她的便宜化妆品,开始化妆。
当高明丽得知女儿吕一帆做出的决定,又喜又悲,喜的是大儿子的事情总算有一个解决办法,悲的是小女儿要与三十多岁的离婚男人相亲。
吕一帆见母亲眼圈迅速红了,就用无所畏的态度大大咧咧地道:“我又不是进火坑,有什么好哭的。结婚可以离婚,我还能分一笔财产,不吃亏。人就是一张臭皮囊,不值钱。”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运动
寒假期间,王桥又在杨琏家里住了两天。为杨琏做了酸菜黑鱼,一起研究了书法,两天时间转眼就过。
回到红星厂以后,除了参加了一次初中同学聚会,天天陪在父母身边,看看书,打打球,游游泳,打磨打磨姐姐新装修的房子,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开学前四天,王桥提前来到学校,提着家乡的腊猪肉先去拜访黄永贵,再到陈刚家里报到。
陈刚家里坐着一位漂亮女生,两人聊得眉飞色舞,很是开心。王桥进屋后聊了几句家常话,放下腊猪肉便匆匆离开。
见过两位老师,王桥到老味道土菜馆打扫三楼阁间,从楼下提了热水,将屋子彻底擦了一遍。弄完以后,他身上暖和起来,出了些毛毛汗。男生一公寓寝室空间狭窄,没有单独衣物柜子,同学们的衣物除了放在厢子里,大多堆放在床上,整个房间便显得杂乱不堪。
王桥越来越喜欢住在设施齐全、有绝对私人空间的阁楼,以前一般是星期五和星期六过来住上两晚,现在七天倒有三四天都住在阁间。
收拾完房间,到二楼办公室与艾敏见面。
艾敏道:“吕一帆刚刚来过,等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庆祝你们开学。”
王桥道:“开学有什么庆祝的。吕一帆也来了?”
艾敏道:“到了。她说这是大学最后一学期,要实习,以后不来老味道打工了,但是会经常来玩。”
午饭时间,吕一帆来到老味道土菜馆。
吕一帆还是二十天前的吕一帆,王桥却异样地产生一种隔离感,看了半天,才醒悟过来她穿了一件黑色短大衣,而不是常穿的体育系运动服或者老味道制服。
“嘿,什么时候来的。”王桥主动打招呼。
吕一帆看见王桥居然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压抑着激动心情,笑道:“昨天到的。你比暑假要晚了几天到校。”
王桥自然无法体会吕一帆在寒假期间经历的事,以及做出的重大决定对将来生活的影响,笑着坦白道:“上个暑假是为了急着到学校挣表现,现在不用了。你这两天有什么安排?”
吕一帆道:“省体育中心开了一个恒温游泳馆,有时间没有,我们去尝尝鲜。”
王桥道:“我正想去锻炼。寒假只是打了几场篮球,胡吃海喝让肚子都长了出来,身体都锈了。”
吕一帆道:“那中午不喝酒,吃完饭就去。晚上,我们喝几杯。”
活动安排得如此详细且紧密,这让王桥感到有些奇怪,正在询问是否愿意留在山南这个大事,艾敏在旁边喊道:“两位,来吃饭了。”
厨师们、服务员们围坐在一起,一大盘回锅肉、一盆毛血旺、还有几样小菜,厨师长老邢没有喝酒的习惯,直接用一个大碗装了白米饭,浇了一瓢毛血旺里面的红油,津津有味吃着,鼻子被辣得全是汗珠。吃了大半碗后,他用衣袖抹了鼻尖汗水,问:“小吕,以后不来了?”
吕一帆在老味道工作了接近两个学期,与大家关系处得挺好,厨师和服务员们都关心她的去留。
“这是大学的最后一学期,除了实习,我还要给自己放假,享受一下真正的大学生活,所以不来了。”吕一帆抬头看了看相处一年的文凭不高、家世普通、工作努力的伙伴们,笑道:“以后我过来吃饭,不能拒之门外啊。”
艾敏道:“小吕是我们编外的正式员工,欢迎随时过来吃饭,也就是添一双筷子和一个碗的事情。”
王桥凭着直觉,总觉得吕一帆似乎有什么心事,便猜到可能是其家里不同意她毕业后留在山南。想到这一点,吕一帆在席间的笑容越是璀璨,他就越是觉得发堵,扒了几口饭,便上楼去。
吕一帆外表大大咧咧,内心在寒假相亲以后变得格外敏感,看着王桥的背影,脸上轻松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王桥将泳衣准备好,躺在床上等着吕一帆。
过了四十来分钟,吕一帆推门而进,手里提着装有游泳器材的袋子。
“我觉得你神情不太对啊,是不是家里不准里你留在山南?”王桥直截了当地问。
吕一帆点了点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回到家,我的所有决定就说不出口了。此事已经定了,你别再问。这一段时间,你就陪我多玩一会,让我对大学生活有个念想。”
王桥盯着吕一帆,道:“你有什么具体困难,可以一起克服。”
吕一帆摇头道:“困难太多,反而没有什么具体困难。”说到这里,她扬了扬手袋,道:“别像个娘门一样啰嗦,我们一起走。”
省体育中心在西区,可以乘坐公交车,也可以骑摩托车。王桥和吕一帆选择了骑摩托车。
两人戴着头盔,且绝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到,因此并不担心被相熟的同学看见。
摩托车开了几分钟,渐渐远离了山南大学。吕一帆就双手环抱着身前给自己带来温暖的男人,眯着眼,脸颊紧贴在其背上。她轻轻地哼唱到自己喜欢的一首歌:
我的音乐老师是我的爸爸
二十年来他一直呆在国家工厂
妈妈以前是喜欢唱歌的
她总抱怨没赶上好的时光
少年时我曾因唱歌得过奖状啊
我那两个妹妹也想和我一样
我十七岁那年离开了家乡沈阳
因为感觉那里没有我的梦想
我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山南城
还进了有个叫王桥的山南大学
其实我最怀念老味道的那段时光
……
省体育中心恒温游泳馆有着五十米的长泳道,池水清洌,设施设备齐全。王桥穿着泳裤在池边正在做着准备活动,身着泳衣的吕一帆出现在眼前。吕一帆穿着学校训练用的泳衣,很简洁,不花哨,但是准确地将泳者的身材体现了出来。游泳馆里不少男人的目光被吕一帆经过训练极为匀称的身材所吸引,要么大胆、要么隐蔽地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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