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修理大师 (八爪章鱼)

“听说你喜欢吃豆腐，这里的豆腐比公司饭堂好吃多了吧。”顾明说

“好吃多了。”荆天宇点头，不过他并不是特别喜欢吃豆腐，只是红烧豆腐好下饭罢了。

“也贵多了。”顾明说，“这个豆腐是两百八十块。”

“两百八！”荆天宇吓了一跳，菜市场里面一块钱能买两块豆腐，两百八那就是五百六十块，好几版了。

“现在是不是觉得没这么好吃了？”顾明说，“这个排骨是三百块，杂菜三百五，紫菜蛋花汤两百。”

“那不就是一千多？”荆天宇的心在滴血，有一千块吃什么不好，吃这种东西。

“一千一百三十块。”顾明笑了笑说，“我发现普通人的味觉，其实受价钱影响很大。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个朋友，他和我说中山公园后面有一档烧烤很好吃，比大酒店的烤羊腿还好吃。我就和他去，其实根本就不好吃，只是辣椒孜然下得多而已，肉质一点都不好，肉味被香料完全掩盖了。我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烤羊肉好吃呢？”

“为什么？”荆天宇忽然明白过来，“因为便宜？”

“没错，便宜。”顾明说，“大酒店里面，一个烤羊腿五百多块钱，这种街边档的烤羊肉只要五块钱一串，他的味觉被价格蒙蔽了。也不单只是烤羊肉，还有街边的煎饺，粉面，包子等等等等，全都一样。凡是吹嘘街边的东西怎么好吃的，其实他们说的并不是好吃，而是性价比好。”

“也许你朋友的确觉得中山公园的烤羊肉好吃呢，他就是喜欢辣椒孜然，个人口味而已。”荆天宇不以为然。

“后来卫生局把那一档烧烤查封了，因为有人在他们那里吃坏了肚子。”顾明露出胜利的笑容，“发现他们用的根本就不是羊肉，而是鸭肉，刷了羊油而已。还有鸡翅，鸡腿，鱿鱼等等，全都是过期的，生蚝贝子都是死的，从菜市场买来的处理货。”

荆天宇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中山公园后面的烧烤档，当时闹得很大。电视台曝光了烧烤档的加工作坊，里面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老鼠四处乱跑，可恶心了不少人，那几个月烧烤生意都清淡了不少。不过人民群众都是健忘的，没多久大家就故态萌发去吃烧烤了，明知道不干净，却安慰自己不干不净吃着没病。

“对普通人来说，价钱越低，他们的容忍程度就越大。好像公司的午餐，因为是免费的，所以再怎么难吃，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顾明说，“价钱越高要求就越高，在泰和做一个红烧豆腐要两百八十块，你这样的普通人，吃完了就会觉得这豆腐算什么玩意，哪里能值两百八，还不如去街边小店做的红烧肉。其实并不是这红烧豆腐味道不好，而是性价比不好。”

“也许吧。”荆天宇说，“那又怎么样呢？”

“所以，只有不在乎价钱的人，才能当美食家，才能尝到食物的真味，不会被价钱影响。”顾明说，“不但在美食上如此，其他方面也一样。在乎价钱的人，和不在乎价钱的人，表面看没什么区别，其实完全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你在公司吃免费红烧豆腐，觉得很好吃。但是我一吃就知道根本不好，豆腐粗制滥造，豆子没挑过，杂质多，石膏放得不对，烹调的时候也不用心，根本就难以下咽。也许你会说对事物看法不同，是因为各人角度不同。但是你错了，这不是角度不同，你看到的是假象，我看到的才是真相。”

第三十四章两样工作

“顾经理，我不是很明白你想说什么。”荆天宇说，这家伙无端端发这么长的感慨是想做什么？只是在秀优越感吗？看在他请吃饭的份上，秀就秀吧。只是可惜这么一千多块，只吃了一个豆腐一个排骨，要是换成海鲜大餐的话，荆天宇绝对不说什么。顾明还说炒杂菜是三百五，为什么青菜比排骨还贵啊？

“你喜欢我姐姐吗？”顾明忽然说。

“啊……没，没有啊。”荆天宇还没有承认的心理准备。

“没有就好，你们是不可能的。”顾明说，“差距太大了，不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受教育程度还是其他什么。”

社会地位也就算了，要说钱那也算了，受教育程度是怎么回事？顾小清是本科毕业，荆天宇也是本科，虽然说学校有些差距，可两个本科怎么也不能说差距太大了吧……其实纠缠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的确，荆天宇和顾小清的差距是太大了。就吃饭来说，顾小清和顾明一样，是不在乎价钱能尝出真味的人，而荆天宇是一个会被价钱蒙蔽味觉的人。

“顾经理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荆天宇彻底没了胃口，“说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下午没有这么早上班。”顾明说，“吃完饭喝杯茶，慢慢回去也不迟。你大概没什么机会来泰和吧，多看看也好，这里吃饭，饭后水果饮料都不限量的，不论是榴莲山竹还是西瓜苹果，你可以尽管叫，想喝果汁的话还可以叫他们现榨，我还约了人来这边谈事呢。”

“那顾经理谈吧，我就不打搅了。”荆天宇说，这小屁孩真是太讨厌了。

出了门，热风一吹，荆天宇有些清醒了，其实顾明说得没错，他真的没什么机会来泰和这种高级酒店，今年也还没吃过榴莲，和顾小清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酒店旁边停着好几辆出租车，他从旁边走了过去，过马路到对面的公交车站，在烈日下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了回公司的公交车。

公司的冷气开得很足，凉爽无比，前台已经换回了顾小清来之前那个，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下到维修部，顾小清正在看电脑，见到荆天宇，站起来说：“怎么这么晚啊，雷老板请你们吃午饭了吗？”

“没有呢。”荆天宇说，“不过顾经理请了，在泰和吃的呢。”

“他就喜欢去泰和。”顾小清说，“我帮你打了饭呢，你还吃不吃啊？”

“吃，当然吃。”荆天宇说。

顾小清拿出一个粉色的饭盒，打开，里面盛满了饭菜，“我给你打了鸭肉和鱼。鸭肉都是鸭胸，鱼是鱼腩。上次看你好像喜欢吃豆腐，正好今天也有，就给你要了豆腐。”

这次的豆腐是生豆腐，加了酱油和皮蛋一起搅拌，空口吃还不错，送饭却不怎么好，所以荆天宇不喜欢。这一次吃起来却是很不同，豆腐和酱油皮蛋的味道配合得天衣无缝，也许是他已经在泰和吃过了，也许是有其他原因。

“怎么样啊？”顾小清问。

“好吃啊。”荆天宇说，顾明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要是顾小清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怎么会在公司食堂吃午饭。放下了心事，荆天宇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她，“主任，为什么你的名字是顾小清，你弟弟的名字却叫做顾明啊？他怎么不叫顾小明呢？”

“找人算的。”顾小清说，“幸好没叫小明，要不然现在就难办了。”

“那你这名字也不怎么样啊，年轻的时候叫小清没什么，老了还被人叫小清，那多不协调。”荆天宇说笑话。

“等我老了，除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还有谁会叫我的名字。”顾小清说，“在相爱的人心里，有什么不协调的。”

还有银行的收电费的收煤气费的人，还有公安局的派出所的，都要看身份证要真名。听说以后快递一律要用真实名字，那就是快递也要看身份证了。顶着个顾小清人家还以为是怎么样的年轻美女，结果一出来四五十岁了，那不是很羞耻吗。当然顾小清家里这么有钱，也许不用操心这些事。

“这名字还真好听。”荆天宇当然不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其实也是请人算得。”顾小清说，“对了，小明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说在泰和约了人谈事情。”荆天宇说。

“那你们和雷老板谈得怎么样了？”顾小清又问。

这事荆天宇问心有愧，虽然是顾明自己谈的，可他毕竟从中获利了，“他们达成了初步意向，要两千份东西，五斤米一斤油，还有些小包装的笋干花菇什么的。一份是七十块。我觉得这个价钱应该还可以再谈。”拿不到提成是小事，要是被人知道他从顾明身上赚提成，那可就是大事了。

“你不提醒一下小明。”顾小清说。

“我想说的……”荆天宇说，可是顾明那家伙太讨厌了。

“小明的性子的确不怎么好，也不听人劝，说话还很冲……总之要劝还是应该劝一下。”顾小清说。

于是等下午顾明回来，荆天宇就去劝了，不过顾明的回答是这样的：“你懂什么，一分钱一分货，要是给的价钱太低了，保不齐人家就以次充好。出多点钱没事，得罪了客户那可是大事。要是客户一看，我们送的米不好吃，油有味道，花菇笋干是坏的，人家会怎么样想？收货的时候我当然会找人验货，可那也只能抽查，不可能一个个检验。你得给人家留下足够的利润空间，人家才可能好好干活。一味压低价钱，只能让土特产店把心思都放到邪门歪道上面。”

听着言之成理，不过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足够的利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