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橡皮树了。”老妈笑逐颜开。
他望着三人才能合抱粗的树:“那我还是省点力气吧。”提着菜刀踉跄着沿原路出去。
洗完澡,他看看被砍伐过的地方,上方多了一片阴沉沉的天。
上三楼,汉堡尾随,他怎么赶,它都赖着不动,就想跟他进屋,他想这都什么时候,就别来添乱了。
正无计可施,走到半人高的窗前,他对它嘻嘻笑,接着把毛巾扔屋里,双手攀住内墙,脚蹬水泥台,用力站上窗台,再纵身跳下,那汉堡被主人出其不意的举动弄得发懵,蹲原地狂吠两声,接着扑向窗口,人立而起,居然比窗台高出半个头。
人狗内外对峙,他朝它打趣:“以为只允许你们跳墙啊,人急了也能跳窗。”汉堡见他嘀咕,又叫两声。
挂好毛巾,晾好**,手机铃声响,心里一阵激灵,看钟正好三点半,扑向沙发上一看,正是小杨打来,他的心一阵狂跳,眼瞅着往嗓子眼外面蹦。
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何大哥,你好。”小杨仍是欢快的声音。
“你好。”他不敢主动问。
小杨轻咳一声:“不好的消息!”
他脑袋里“嗡”地一声,右手跟着心一起在颤抖。
“拍卖会刚结束,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家宝贝,拍卖不成功。”小杨的欢快终于收敛。
他萎坐于沙发,对小杨后面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本能地最后说了声“谢谢。”
在绝望中,他痛恨自己当初的轻率,那只蓝釉瓶凭什么能值八十万?如果起拍价订八万,少付出九成的前期费用不说,说不定得到的是令自己惊喜不已的消息,八十万与八万有何区别?只是相差十倍的数字,而对于自己来说,它们完全没区别,八万元能让生活重新启航,就有机会创造凤凰城古玩大亨的传奇。
如今呢,由于贪婪,由于轻信,由于豪赌心理,输掉了一切,包括长期引以为自豪的信心,漂泊中的任何挫折没有击跨他,试图安稳的第一次失败就让他成为风中烛。
他像困兽在屋里徘徊,希望破灭后,精神像倒下去的速成树,只能面对生活的钢刀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几次想把手机砸到对面墙上,不知道将如何应对惨败后的生活,只知道从现在起,自己开始了真正意义的生存挣扎,那一望无际的煎熬会无休无止地陪伴自己,就像凤凰城雨季中的雨,一直侵袭本已破漏的屋顶,在熙宅中滋生出数不清的爬虫、霉菌和污秽,预感到自己真的要在水中溺毙,再也看不见凤凰城旱季中的太阳,它曾是那么炽热、辉煌与火红一片。
电话铃又响起,他不再理会,静音后把它塞进枕头下,把自己塞进思绪晦暗的阴沟里。
第32章 偷袭
凤凰城的雨很守时,黄昏时阴云如约而至,入夜后便淅淅沥沥,有时下到第二天早晨,午饭前恢复晴朗,最苦的是汉堡,整夜蜷缩的角落像三面环水的岛屿,自雨季起,再没获准与主人同屋而眠。
何青屏并非不可怜它,觉得藏獒适应最艰苦的环境,酷暑雪地中,照样强壮得像狮子,另一个原因是,认为自己也是一只走失的獒,他和它都在寻找回归方向。
回归第一步,用近24小时把自己从灰烬中挖出来,又用48小时,让自己尽量恢复平静,之后的整个上午,一直盯着显示屏,尝试从纷乱思绪中清理一条路,像砍速成林那样,不同的是,生存之路来源于理智之路,逼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到写作中。
经历初期的杂乱无章,渐渐地有了感觉,敲出的字数在增加,从2000提升至每天6000字,十天后,一本小说轮廓敲出来,心中残余的绝望也被敲得所剩无几。
为了不影响他,白岚每天中午来,约定周末晚上一起共度,他感激之余,顿感轻松自由许多。
快到十二点,他揉揉眼睛,点击保存,关闭电脑后打个哈欠,隐约听见电话铃响。
到床边拿出手机,不禁愣住:“喂……好兴致,今晚提高了慰问级别……别开玩笑……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真掐死你……”那边传来嘈杂声响,心被什么东西扯掉,“你刚出云明机场,正赶往火车站……你这个疯女人!那你早点来个电话嘛……想起来了,晚上没火车……啊!那得多贵,你跟司机商量吧……”千真万确,沈鸿滨突袭检查来了,正跟出租司机商量直接开到凤凰城,掐指一算,清晨六点左右就能到,“说好了……900块,那还行……那你趁机好好睡一觉……不想睡,那一见面就只有熊猫眼了……这就对了……到了凤凰城,往清凌口方向开,然后给我电话……”盯着手机发呆,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白岚,来了就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可能住一天就回返,跟白岚的见面就像墙上挂钟准时,想不碰上,比登天都难。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事先无丁点儿预兆,他双手捧着低垂的脑袋,只能骂天骂地骂那坏女人。
实在没办法,唯有铤而走险,直接告诉白岚,申市那边有急事,必须连夜离开乘明天早晨的飞机,他摇头苦笑,真要实现自己的谎言,过程太匪夷所思,那沈鸿滨打的来凤凰城,自己又打的直接去云明,两台出租车会在某处擦肩而过。
他掐断联想,草拟电话腹稿,认为发短信要稍微可靠,至少能一口气把意思说清楚,觉得这是最令自己痛苦不堪的谎言,连自杀的心都有,最麻烦的是,万一白岚看见自己和沈鸿滨在一起呢,沈鸿滨是那种能在家里呆上三小时的人吗?何况家附近就那么一、二条公路和一两处热闹的地方,比不得申市有八千条街道。
“见信别回复了……”编离开的理由出问题了,说什么才可信?肯定跟孩子有关,说她什么呢?病了,不等于咒孩子吗?前思后想,想出一个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
“事急,又值你深睡,只能不辞暂别,申市原来居住的房子要拆迁,登记时她们才得知,必须同时有我的签字,因为我的名字还在同一户口本上,截止时间是明天,我于凌晨一点打的赶往云明,希望乘上最早的航班,才不致于误事,到申后,再与你联系。”正想发送,想想不对,吵醒她不说,万一打来电话呢,什么时候发?再晚发,仍可能打电话,那时说不定沈鸿滨已在身边。
他硬着头皮发送,不愿想像那几行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过一会儿,见无动静,调好五点闹钟,再关灯上床,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短信铃声。
“睡死了,没听见,尿急才发现。这么大的事,她们事先也不讲一声?真够可以的!一路小心,快去快回,到那边不能有其他想法,你在路上,就不说晚安了。爱你!”
他抱拳朝天,谢天谢地谢女人。
一块石头落地,心想攒点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变化,蒙上被子接着睡。
天已麻麻亮,何青屏仍站在岔路口引路,司机对照定位系统,说已临近他说的高速公路出口。
关掉手机,点燃清晨的第六支香烟,又看手机上的时间,突然想起一件非常要命的事,对沈鸿滨来讲,手里的手机已掉进粪坑,怎么还能用?背上立时热汗如注,她会记得形状和颜色吗?它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不可能不记得,藏起来容易,这种时候到哪去找另一只手机。
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把它装进屁股兜,用老妈的手机调包前有人来电话,只能认栽了,但愿有机会跟老妈单独呆两分钟。
觉得差不多了,不时眺望出租车来的方向,烟刚抽完,见一辆红色出租车急驶而来,赶紧扬手招呼,车明显减速,向他靠近,沈鸿滨的脑袋正伸出窗外,她一声声尖叫。
他苦涩的笑,拉开车门,握住她的右手,拍拍靠背椅:“师傅,就路口左转,一分钟就到。”扭身装出兴奋样,“你是真不让我活!看把我折腾的。”
她扑他身上,又蹦又笑:“觉得好玩吧,昨天下班后临时决定的,简单收拾,开车直奔机场,把车扔在停车场,然后买票登机,一点不耽误,这就叫效率。”
他暗骂这叫神经病,一脸心疼表情:“马不停蹄的,多辛苦啊!看你风尘仆仆,真的于心不安。”又告诉司机,“前面垃圾筒对面停。”
“这么快,家人都醒了吗?”她拿起手包取出一叠钞票,待停稳,“1000,谢谢你。”司机连声说谢谢。
他从后备箱拎出箱子,跟司机摇手再见,在前面引路,浑不管饭馆外面丢来的眼神。
她朝饭馆里瞧一眼,紧追两步,指着那株橡皮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熙宅吗?”话音刚落,上面汉堡开始咆哮。
等上楼看见汉堡,她拉住他:“这么凶!”畏缩不敢再上。
他觉得好笑:“我上去打开门,然后抱住它,你进屋后立即关上门。”心说还真有你怕的。
“那得抱紧了,还以为是宠物狗呢。”她一只脚踏在铁梯上,随时准备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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