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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手记 [精校出版] (鲁奇)


  女人听后哈哈大笑。
  我这才看清这个撒谎的男人和那个令我恨之入骨的女人。
  我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个男的,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把他摁倒在地。
  随后,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亚麻线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那个女的想逃,没跑出几步,鞋跟却掉了。
  几个正在等车的女警见此情景,一拥而上,女警们不费吹尘之力就制服了那个女的,她像小鸡一样束手就擒,随后,我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这一切,我只用了几分钟。

  十二 她接近我想干什么?
  这对狗男女就是在火车上偷我钱的家伙。
  在公安局,他们两个如实供述偷窃、敲诈等罪行,同时还包括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那就是马干妈和马干妹的车祸是一场阴谋。
  阴谋的主使者就是村主任林风。
  他想独占马家的耕地,还有一件事,就是林风贩毒,至于规模和范围,尚未可知。
  我突然想起手机上那个叫“马干”的家伙。
  我上线,他也在。
  我说:“我要见你。”
  他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你别后悔。”
  “后悔就不当警察了。”
  “时间地点我定,等我消息。”
  “马干”消失不见了。
  之后的许多天,那家伙都无影无踪。
  我找到了在市公安局工作的同学,请他帮助定位一下“马干”的位置。
  奇怪的是,他却从此消失了。
  线索又断了。
  一名普通狱警的生活仍然周而复始,感情生活舒心惬意。
  我开始和那个列车乘务员顾美约会,一周见一次,平平淡淡。
  我原本以为可以在马师的日记本里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读来读去,发现那里面竟然全是亲手抄的《聊斋》,我对马师的思念与日俱增,那些回忆令我浮想联翩,甚至有点走火入魔,既使在与顾美通电话或者见面时,也经常心不在焉,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但是,离奇的事情仍然在不断发生……
  由于各种原因,我们分监区的人手又不足了,只剩五名民警,每人每周最多能休息一次,而且是单班与双班相结合,我是新民警,只值双班,不值单位。
  值班时,每天早晨,我都会亲自带8名犯人去监狱后勤监区(犯人食堂)打饭。
  我每天早六点起来,六点半,我带他们从监区出发,这八个人,不是聋子,就是哑巴,反正都是老弱病残,无脱逃危险的罪犯。
  他们手里分别拿着个铁制大饭桶、抬饭桶的木棒、不锈钢饭盆等。
  我走在最后,看着这参差不齐的一行人,顿感人生苦短,监狱工作漫长。正如老民警所说,犯人有期,狱警无期。
  特别是那个哑巴。四十多岁,盗窃罪,每次出去,他都走在前面。
  有一天傍晚,我带他们去打饭,回来时,他走在最后面,我走在他后面。他突然停下来,向我乌拉乌拉张着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很着急,神情非常惊恐,他直直在指着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什么也没有。
  我抬起头,看到4号监舍楼。
  我指了指4号楼,哑巴点了点头,我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直直地指着我,然后张开双臂,我晕了。他说什么?
  等我再次回头时,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我能感觉得到,他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
  我装作听不懂,既使我身后站个青面獠牙的女鬼。
  我呵呵一笑。
  哑巴前面有个瘸子,他来到我的身边,说:“哑巴说你身后有鬼。”
  “你还僵尸附身呢?抬你的饭桶去吧,不抬饭桶就背监规,要不这样,你回去后,把文化课学习笔记拿给我看。”我知道瘸子在学习上不上心,他听后闭上了嘴巴。
  当天晚上,我就听说四号监舍楼出事了,有个犯人在床上上吊,结果没死成,把脖子勒出一道血痕。
  那个哑巴似乎还有点预见性。
  在犯人食堂打犯时,我会遇到五监区的民警,他们与我们监区打饭时间相同,其中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民警,姓李,十分健谈,他会和我讲监狱里很多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奇闻轶事。
  那天,我和他正站在食堂一楼聊天,我的烟抽光了,他的烟也抽光了。
  我们两个感觉很尴尬。
  这时,一个高个子,长相魁悟的男犯,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递给了小李一盒软包中华。
  小李笑纳了,他拆开包装,给了我一支。
  “这样不好吧?”我感觉拿犯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他却不以为然,“一包烟,算不了什么。”
  我谢谢他,却没拿他那支烟。
  我带犯人抬着饭桶离开时,我看到他仍然在爱抚着那盒红色的“中华”。
  我想,他还年轻,不能这样贪图小便宜,那样,早晚会出事。
  回监舍的路上,瘸子对我说:“队长,你知道那个抽中华的男犯叫什么吗?”
  “他叫什么?”
  “外号叫佘涛,很凶猛的一个人,没有人敢惹他。据说,以前曾经当过兵。”
  我点了点头,心想,军警类罪犯是一直被监狱列为重点犯,严加防范,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
  这个民警和他走得这么近,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我整夜睡不着,值星员有时会偷懒,经常会在走廓里睡着,我时不时地从值班室出来,查看坐班犯人是否到岗。他们坐班,就是在走廊里值班,防止犯人自杀一类的事情。
  零辰二点的时候,有个病犯发疯地冲向监门,大喊大叫,“马干,我看见马干了,他浑身是血,他浑身是血,他说还要和我玩。”
  几个犯人把他架了回去。
  顾明达还没有睡,他靠在监门口,对我说:“队长,我劝你晚上还是别在这个值班室睡了,太邪性。”
  “不要整天神神叨叨的,这里是监狱,是刑罚执行机关,不允许存在任何装神弄鬼的事情,还有,如果你再妖言惑众。我就申请监区,扣你这个月的有效奖分。”
  “我和您无怨无仇,不要这样啊!”顾明达语气软了下来,转身想要离开。
  我突然想起,他上次与我的谈话,又把他叫了回来。
  “你说,监狱里还有一个知道那批失踪毒品的人,是谁?”
  “失踪毒品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其中就有佘涛!”
  “五监区的佘涛?”
  “正是他。”
  “他怎么会知道?”
  “他以前干过毒品买卖,我知道他知道,但是,他自己却不承认。”顾毒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佘涛很怪,他本是一匹凶残的狼,现在却成了绵羊,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有很大区别?”
  “当然,他刚入狱时,性格很暴烈,他还与马干打过架。”
  “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马干同性恋!马干的胳膊就是被佘涛打断的!”
  佘涛?马干?我想了一夜这两个人,没有找到答案。
  第二天上班,我在车间带工,回监舍的时候点名,发现少了一个犯人。
  找了半个小时,才在车间的仓库里找到那个强奸犯。
  他当时正蜷缩在角落里,目光惊恐,“我躲在这里,他们就找不到我了。有人要害我。”
  “你要是躲在这里不出来,你就把我们害了。”小赵伸出手想打他,但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小赵后来和说,我们实行的是人性化管理,不允许打骂犯人。现在犯人的人权意识普遍增强,你打他,他就去检察院告你,你不打他,他也告你,他可以讹你。这样,犯人告你,你要花钱摆平犯人,检察院的人来查你,你还要摆平检察院的人,这就说明一个道理,狱警等于弱势群体。
  我回去后,翻了那家伙的档案。
  十年前,他强奸了一个女中学生,其实应该说是未遂。
  之后,他又强奸了一个中年妇女,就在农村的户外厕所里。
  案卷写得十分详细,包括内裤、精液、证人等,写得五花八门,事无具细,我对法院法官撰写判决书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强奸的女中学生,虽然写的是化名,却是一个“马”字。
  我现在有点神经质,看到“马”字,就想起马师。
  这个挨千刀的臭裱子,害得我魂牵梦绕。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既使第二天,带犯人去会见室接见,我也是无精打采。
  会见的犯人是一个杀人犯,二十多岁,他和他妈妈,隔着玻璃和铁栏杆,拿着电话,都在哭。
  我一只手拿着电话,监听他们的讲话,另一只手拿着笔,写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心不在焉。
  妈妈说给儿子赚钱,希望他早点减刑;儿子说如何如何后悔,尽说些没用的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透过会见室的玻璃,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顾美。
  她坐在角落里,对我摆摆手。
  我把犯人送回车间后,就出了监门,她见到我很高兴。
  “你怎么来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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