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曼倩遗谱》这几个字,郭德彰的眉头一动,不自觉地和高峰、于柏两人对视了一下,关于《曼倩遗谱》的秘密,自己只和这两个兄弟说过片段,从来没有和其他弟子说过,而且嘱咐他们保守秘密,但是也没有告诉他们《曼倩遗谱》与宝藏有任何关系啊,只是说,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一本关于相声的集子,如此而已。
高峰道:“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们宝藏是什么东西?”
“没有。不过我们想,无外乎是金银财宝之类的吧。那人那天把藏宝图给师父的时候,我想偷看来着的,可是没看着。”刘大牛道。
郭德彰这回可明白了,日本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曼倩遗谱》的惊天秘密,所以想让曹刘两个逆徒来偷取,可是这两个孩子搞错了,以为《曼倩遗谱》所藏宝藏就是当日那濒死之人给自己的藏宝图。
嗯,我得将计就计,和小日本周旋一下,免得宝藏落入他人之手。
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地看了看两个结拜兄弟,这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把秘密抖出去的人,是谁呢,他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想到这里,他口气平稳下来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起来吧。”
“师父,你肯原谅我们?”两人欣喜若狂。
郭德彰却摆了摆手,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道:“你们走吧!”
“走?”
“离开曼倩社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虫二会也没有关系。”
“师父,你不要我们了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一直都说,严师出高徒,看来,我对你们的管教确实不够,以至于让你们……”
“可是,我们改了啊,您就原谅我们这次吧。”
郭德彰以手扪头道:“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曹万两站起来,带着几分怨恨,冷冷地说:“就因为这一次错误,你就不肯原谅我们吗?”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曹万两一字一顿地说:“好,我们走。”说着拉起刘大牛就走了,刘大牛回转头,恋恋不舍地想再看一眼郭德彰,可是,没等他看清楚呢,就已经被曹万两拉出了屋子。
郭德彰极其严肃地环顾众弟子,道:“大家要引以为戒,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这十样,如果谁敢犯一次,就永远离开曼倩社。”然后嘱咐贺遏道:“看着他们收拾东西。”
最后,他叹了口气,背着手,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没有人,敢去劝一句,他们都知道,郭德彰的心,伤透了,此时,任何的言语,都只是徒增他的悲伤而已。
曹万两和刘大牛果然很争气,虽然没有把藏宝图弄到手,可还是依旧如愿加入了虫二会。
他们凭借自己出色的演技,很快成为虫二会里的名角,至于他们演的什么,不说也知道,当日王行健不愿意演的东西,就是今天这小哥俩热衷于表演的东西了。
人,真是怎么出名的都有,有的人,是以不要脸而闻名天下的。
压力无处不在,纸包不住火,郭德彰、于柏救王行健的事情,虫二会的人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虫二会的人知道了,就等于日本人知道了。
开始有人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曼倩社人员的一举一动了。就连剧场里,青皮和流氓,也越来越多了,不管演什么,他们都喊倒好,不仅如此,还欺负其他观众,弄得正经观众叫苦连天,干脆就不来看演出了。
还有暗探和狗腿子,只要一演出一些疑似讽刺日本人的段子,就轮到他们出场捣乱了,能用钱解决的话,还是容易的,就怕他们要曼倩社停业整顿,停业了之后,最后还是要付钱来解决问题。
花钱如流水,曼倩社入不敷出,债主子抵着门要涨,恐怕真的到了该把产业抵出去的时候了。
于柏联系了一个幕后大老板,给了一个合适的价格,至少能在还清了账头之后,还剩下不少,可以分给曼倩社的众兄弟和众弟子。
郭德彰很高兴,可是他一直很奇怪,对方总是派自己的伙计出面,可是本人却从来不出现。他不知道,其实,这个从不露面的幕后大老板,就是曹万两和刘大牛。
天知道他们要买曼倩社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挖地三尺找宝藏吗;是想寒碜寒碜师父吗;或者只是出于好心想周济一下师父,尽自己做徒弟的最后一点孝心。
34、最后一战的准备
就要吃散伙饭了,郭德彰的内心很沉重,可是,他还是不得不宣布这个沉重的话题。
“下个月,这个场子就不属于我们了。”他想了很多开场白的方式,最后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挑明,痛快些,“这些是卖了场子,还了账之后剩下的钱,一会儿于大哥给大家分了吧。”
高峰道:“郭大哥,真的要散吗?”
“那还等多咱哪?”郭德彰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郭大哥,当年您收留我时候的豪情壮志都到哪里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
“郭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明天就跟着你撂地去,反正,我也不是没撂过地。”别看高峰是读书人出身,这番话居然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引得众弟子一片喝彩。
栾小平道:“师父,您到我家里来住吧,我们家常年开票房也行。”
云雷说话了,他是众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入门也最晚,平常胆子小,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要不是他有天生的好嗓子,郭德彰还真不认为这是块学相声的料。
可就是这个平常不招人注意的小伙计,今天却说到郭德彰心坎里去了:“师父不会同意的,师父不是那种靠徒弟吃饭的人。”
栾小平点点头道:“嗯,对,我懂了,师父,您说吧,明儿您去哪儿上地,我一准到。”
郭德彰笑道:“我们现在不是还没解散嘛,新房东要到下月初才来收房子呢。”
众弟子脸上都有喜色,可是贺遏一句话又让大家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说:“也就这一两天了,不还是得散吗?”
高峰道:“好,要散也可以,可是,至少让我们在散之前痛痛快快地说一场。”
于柏见高峰说得豪气,也感兴趣,道:“高兄弟,你说,怎么个痛痛快快地说一场。”
高峰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王行健。”
栾小平道:“怎么不记得,我们落得如此下场,和他有直接关系。”
郭德彰插嘴道:“哎,与王兄弟无关,就是他不出现,以我们这种表演方式,也会演不下去的。”
高峰道:“没错,我们和他的演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会在节目里拿日本人砸挂。可是我们又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砸挂都是隐藏在节目的字里行间的,藏头缩尾,畏畏缩缩,可是王行健就不一样了,我看过他在西城扛着‘不一班’的旗号说时评,那可是字字明白,句句到肉啊,说得直白,明了,清晰,谁都可以听得懂。”
栾小平不解道:“可是,我觉得我们的艺术更高妙啊。真正的时评难道不应该是隐含在字里行间的吗,或者是为了段子的主题而铺陈的,它不应该是虚浮在表面的啊。真正的时评,如‘春雨滋润,润物细无声’。”
高峰道:“你说得对,从艺术的角度看,的确是如此。可是你忘记了我们身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
他憧憬着未来说:“如果,如果真的到那一天,在一百年后,我们的政府是一个开明的、民主的政府,老百姓人人可以畅所欲言,个个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人们是为了在茶余饭后享受生活,所以才来听相声的话,那么,用这种高妙的艺术手法,把相声说得好好的,然后顺便善意地批判一下时事,也是未尝不可的,而且说应该是极其高超的艺术手法。”
他叹息道:“可是我们现在身处的社会呢,没落、垂死的社会,人人温饱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欣赏艺术呢。来看相声的人你也是看到了,都是些什么人,公子哥儿,地痞流氓,都是这些,真正的老百姓,谁肯花钱买票听相声,有钱还不买粮食吗?就算有普通老百姓来,他们图什么,只是图个痛快,发泄一下愤懑的情绪而已,而且,他们往往没有文化,你说这么深奥,他们也听不懂。”
他总结说:“所以,我们的相声并不是说给真正想欣赏艺术的人听的。听相声的,都是听不懂相声的人,或者是纯粹为了发泄的人,要不就是粗人,根本不明白你那些一语双关的话,这样的话,我们无异于对牛弹琴。”
栾小平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就是说给真正的老百姓听,第二就是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话来说,第三就是说老百姓想听的话。首先,说给真正的老百姓听,在场子里,卖票,老百姓自然听不到,可是如果我们把相声摆到大街上说,大家都可以听到。”
贺遏道:“那还是要去撂地了。”郭德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高峰的叙述。
高峰接着说:“第二,就是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话来说,也就是要说得通俗,通俗和低俗、媚俗是有极大区别的,我们不用去说《妓女打电话》这样的段子,我们只要把句子都用时下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就可以了。第三就是说老百姓想说的话,什么是老百姓想说的话,就是老百姓憋在心里,想说,但是不敢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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