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在阿砍背地里这一通坏话的作用下,大厅里的众人先入为主,也都觉得地精是鲨鱼哥明媒正娶的正妻,而阿钱则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来历很不正的妾!
试想,一位做妾的刚来第一天,甚至连半天的小时数都还不够呢,就一手酿成了鹊巢鸠占这种令人愤懑的事,大厅里有不少之前受过地精恩惠的人,他们投向唐邪的目光,自然都充满了愤怒。
如果大厅里仇视唐邪的这些人,一人丢一个鸡蛋砸向唐邪的话,唐邪真会被溺死在一片浩瀚的蛋海里。
鼎力支持(2)
唐邪走在大厅里,明明看到了他们那愤怒的目光,也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怒气甚至杀气,但却硬是装不知情。
因为唐邪知道,走在前面的鲨鱼哥并不是瞎子,他显然也感觉到了众位小弟们投向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不友善。而他如果想为自己作主的话,完全不用自己说什么,他自然会挺身而出的。
“哼,妈的!”
就在这时候,走道两旁的众位小弟中,一位长得很壮硕的男子,大约三十几岁,他看向唐邪的目光不但愤怒之极,甚至还张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了这么一句。
前面的鲨鱼哥听到这一句辱骂,立刻转过身来,大步走向这位骂人的汉子,厉声说道,“刚子?你刚才说什么?你骂谁妈的?”
“鲨鱼哥,不是……”
刚子骂的人当然不是鲨鱼哥,而是唐邪。他也真没想到鲨鱼哥会立刻走过来质问自己,嘴里正要分辩一句呢,啪的一声响。
和地精一样,鲨鱼哥一个重重的耳光,已经甩到了这位名叫刚子的壮汉脸上。
这一个耳光,竟打得刚子神情为之一愣,像被打呆了似的。耳光声响过没多久,刚子的脸上便现出五个鲜明的手掌印,半边脸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鲨鱼哥,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刚子被打了耳光,还想再解释什么的,但鲨鱼哥厉声打断了他,然后环视着周围的几百号小弟,沉声说道,“你们一个个横眉怒目的,这是在为谁鸣冤,还是在跟谁□□?你们本事不是很大么?傍晚的时候北极熊找上门来,怎么没见你们哪个人这么强悍?”
看到刚才还一个个斗志昂扬的小弟们,转眼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纷纷低下了头,鲨鱼哥又说道,“我不是鼓励你们跟北极熊的人斗,我只是告诉你们,有本事不是跟自己人使的,是跟外人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关起门来窝里斗,你们还真没有谁能在阿钱手上走过三招!”
鲨鱼说到这儿,也不管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最后这句话是在吹牛,反正阿钱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自己知道、心里有数就行了,旁人知不知道的,完全无关。
当下,就在众人这复杂之极的目光注视之下,鲨鱼带着唐邪离开了这个用餐大厅。
不管怎么说,今晚为鲨鱼哥接风洗尘的这个大宴,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但事儿真不是好事。在外面用餐的人不知内情,吃喝还算愉快,至于包厢里的鲨鱼哥等人,则吃得极不欢心。
鲨鱼虽然是胜者,在和地精的对抗中,以不可比拟的老大优势压倒性地战胜了地精,但其实他并不开心,甚至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的!
他一万个没想到,在自己眼里向来很乖巧的小弟地精,居然敢跟自己拍板,甚至敢揭露自己对天狗的真正用心。
这份意外之大,就像地精同样是一万个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努力经营的生意,居然会被鲨鱼以这种强盗般的方式掠夺而去,甚至连申诉都不允许!
这真是岂有此理!
鼎力支持(3)
鲨鱼一路走到这儿,烟是一支接一支的,片刻不停地狂抽狠吸。本来喝了酒饱腹的人,烟瘾就奇大,鲨鱼又气在心头,所以吸烟几乎比吸空气还更重要。
“鲨鱼哥,还在想着包厢里的事吗?消消气吧。”
两人过了一条长街后,走到一条并不算太宽的河旁。在河的沿岸,有很多干净的排椅供人临时休息。唐邪看到鲨鱼哥一脸的疲惫,轻轻扶着他坐在了一张排椅上。
此时已是深夜十点半钟,天上圆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如水银一样洒照在大地上。静静的河水中倒映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此时此处,正是散心的好时刻,好所在。
鲨鱼抽完第六支烟,将烟头一下弹射到河里,滋的一声,随着火头被河水淹灭的声响,闷在鲨鱼心里半个小时之久的那破事儿,也算是被他释然于胸了。
鲨鱼哥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这年头,这做小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不把大哥看在眼里了。在我们混道的那个年头,大哥说句话,那真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哪有带半句怨言的?就算是一句话挑明了让你去背黑锅,哪怕这件事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听人解释一个小时都听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也要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
“是,是!”唐邪连连点头。
虽然唐邪之前也没和鲨鱼这样的帮派头目在河前月下谈过心,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说是耐心倾听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也就是说,唐邪现在只要满口答应着,鲨鱼哥说什么话都点头称是,这无疑会让醉酒后的鲨鱼哥话匣子大开,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说出来,唐邪自然就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以方便自己下一步行动。
“地精这小子,不知好歹!他有我罩着,是地精。一旦没我罩着,他算什么?街上随便一个人,只要想动他就能动他!说难听了,这真是落了汤的凤凰,不如鸡!”
鲨鱼哥又是摇头,又是冷笑,笑地精太不知好歹了,怎么会愚蠢到跟自己正面冲撞呢?这得是多么无脑的人,才会办出这种事来啊!换作自己,如果二当家卡卡要撤自己的权,端走自己的椅子,自己也绝不会像地精这样,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唐邪仍是耐心地听着,忽然轻声说道,“鲨鱼哥,小弟有句话憋在心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说出来,如果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鲨鱼哥姑且一听。如果毫无道理,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嗯,你说吧!”鲨鱼哥点点头。他对待唐邪,真像丈夫对待娇妻、大哥对待幼弟似的,立刻就换了一副脸色,换了一种语气。
唐邪顿了一顿,先看看四周没人,这才低声说道,“鲨鱼哥,我觉得,今晚你把地精的位子撤了,让我接他的班,这一个举动好像很不得人心啊。说严重点,这大失众望,让兄弟们对你的决策不满,会对你有怨言的!”
鼎力支持(4)
“怨言?哼!”
鲨鱼哥摇了摇头,倔傲的脸上写满了不屑,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这才悠悠地说道,“愿意跟我鲨鱼的人,觉得我鲨鱼对他好的人,不会因为这事儿对我有怨言。当然,在我不在的这两年半的时间里,地精可能没少对人使好处,收买人心的动作肯定是有的,他们对我裁撤地精有怨言,那是因为我损害了他们的利害,把他们的摇钱树给砍了!”
唐邪点了点头,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大可以行挑拨离间之计,于是说道,“鲨鱼哥,我觉得吧,那位天狗哥好像挺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有点深不可测?”
鲨鱼哥又是几声冷笑,弹了弹烟灰,一脸轻松地说道,“阿钱,你说的不错!天狗这小子,表面上极力推却我的让贤之举,其实心里是一万个巴不得呢!他的心机可比地精深沉得多!不过,要想在我面前玩心眼,想麻痹我,那他还真是嫩了点!我在防着北极熊的同时,也在防着天狗这家贼呢!”
唐邪没有说话,心里不禁暗想,金钱帮,这到底是什么帮会?勾心斗角真是司空见惯么?做老大的和做小弟的,互不信任,老大怀疑小弟要反了自己,小弟怀疑老大要对自己下手……
唐邪看到,一种巨大的不信任,横亘在金钱帮这个大帮会里!
“鲨鱼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虽然说,现在没有人对我接掌地区一事表示反对,但是我看得出来,除了你本人之外,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真正支持我了!我该如何自处呢?”
唐邪虚心向鲨鱼哥问计,一旦得到鲨鱼哥这棵大树的某种承诺或庇护,自己办起事儿来可就更加如鱼得水,而不用畏首畏尾了!
“你不用担心!说句不算大话的大话,整个金钱帮这么些兄弟,只要有我支持你,这就够了!”鲨鱼哥气壮山河地说道。
“鲨鱼哥说的不错,确实是这么回事。”
唐邪点了点头,忽然语气一转,说道,“鲨鱼哥,不是我阿钱太争强好胜,我觉得,他们越是小瞧我,我就越应该做出点成绩来让他们看看!不难猜想,让我以夺位人的这种身份,去管理地精那帮小弟,恐怕我就算做得再好,也没几个人会服我吧?摆在我面前的障碍肯定很多!”
鲨鱼哥沉吟不语,唐邪提到的这一点,他当然也考虑到了。在圈子里混的都知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跟地精跟了好几年的小弟,一下被换去旧主,面对唐邪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人,要说不服、瞧不进眼,那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